第24章 獻策（上）
撇開上次康王與完顏宗弼的五五開對決不說，此番的兩軍交手，讓雙方將士都心感憋屈。
大宋這邊由於陳東在趙桓的指引下，將滿城軍民的戰意都激發了出來，結果如今到了兩軍對壘，上頭偏偏有令，無論如何不可出城迎戰。
當時看著城下黑壓壓一片的金軍潰逃，宋軍是真想追上去給他們捅上一刀。
可軍令難違啊！
無奈之下，宋軍隻能使出渾身的勁兒，朝著金軍屁，股後頭就是一頓猛如虎的操作。
要不是當時擔心裝備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戰役，真想一股腦全把能射、能擲的家夥全招呼上去。
雖說沒能夠留下金軍，心中憋屈，但是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
都說金軍猛如虎，如今不是照樣被我們給揍跑了嗎？
心裏這麽想著，戰意如同再次被點燃了一般，恨不得金軍立馬再來，便可以再狠狠揍他們一頓。
比起宋軍的憋屈，金軍尤甚。
要知道，自伐宋以來，什麽時候有過如今日這般毫無戰果的出擊？
盡管事先就得知今日這番的佯攻誌在誘敵追擊，可看著東京城頭那幫宋軍得意的笑聲，心裏能不憋屈嗎？
或許也正是因為料到了這些情況，宋金雙方都不約而同地派了將領安撫士兵。
這種情況到了第二日才徹底得到了改善。
金軍終於在次日清晨對東京城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此次雙方將士都是鉚足了勁兒，金軍想要一舉拿下東京城，而宋軍則是想要在抵擋下金軍所有進攻的前提下，同時給對方製造最大的傷亡。
一連幾日的攻伐，雙方都漸漸顯露了疲態。
李綱如今一張黑臉似乎由於遭到了戰火的影響越發漆黑，如今隻不過是傍晚，借著一點餘暉在他臉上也僅僅隻能夠勉強看到兩顆眼白。
李綱此刻站在破損城牆的城頭，看著一幫軍民正忙著修繕，心裏卻漸漸有了一些擔心。
雖說趙桓已經為此刻進犯的金軍安排了所有陷阱，但是連日的交戰，宋軍這邊如今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傷亡。
如果所料不差，金軍如若再次發動如這幾日般猛烈的進攻，東京城怕是用不了幾日就會被金軍破城。
方才，李綱也是剛從皇宮出來。
而此次進宮的目的除了匯報軍情，便是建議趙桓命東京城外一直按兵不動的勤王之師增援。
無奈，趙桓依舊堅決地否定了這個建議。
趙桓的意思很明白，除非東京城到了最後一刻，不然絕不能增援。
……
宋軍這邊的李綱心裏不好受，對於接下來的戰事充滿了擔心。然而，金軍那邊更是如此。
此刻，金營完顏宗望的軍帳內。
完顏宗弼也是狼狽不堪地坐在完顏宗望跟前，同樣是一臉汙垢，就連胡子都已經一坨一坨地粘在了一起。整個人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如同雕塑。
完顏宗望一邊咳嗽，一邊看著軍報。
半晌之後，如同雕塑的完顏宗弼突然開口說道：“如今東京城久攻不下，我軍軍糧也已告急。”
“如若不盡快攻下東京城，要麽我們對東京城圍而不攻，等待西路大軍與我們匯合。”
“要麽，我們就撤回黃河以北，待他日整軍重來。”
對於完顏宗弼所說的這些，完顏宗望自然也明白。
隻不過，如今已經將宋軍的兵力消磨到這般地步，這個時候撤軍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但是，就這麽跟宋軍對峙下去，肯定是對金軍不利。
因為完顏宗望早就收到宋朝各地勤王軍隊已經往這邊開拔，而且行軍速度不斷加快。
如若，再這般對峙下去，自己這支孤軍很有可能會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盡管經過連日來的攻城，金軍同樣也出現了大量的傷亡，但是這絕大多數都是步兵卒，而且基本上都不是女真人。而自己的騎兵依舊保持著巔峰戰力。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正如完顏宗弼方才所言，他們的軍糧馬上告急。
自伐宋以來，由於行軍速度出乎意料的快，所以物資儲備本就不多。更何況，他們金人打戰本來也沒有過多攜帶物資的習慣。
完顏宗弼見完顏宗望思考著對策，也不再出言催促，就想著一會兒出去了弄點東西填填肚子。
原本還能夠肆無忌憚大口羊腿的日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了，就想看看還能不能弄點像樣的食物。
說實話，這次圍攻東京城所受到的阻力的確是出乎了完顏宗望的預料。
直到這個時候，完顏宗望才發現伐宋並未自己原先想得那般簡單。起先的那些戰役不算，就圍攻東京城所受到阻力的確是有些打擊到了他的自信。
如今沒有了軍糧，想要繼續與宋軍糾纏下去明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正待完顏宗望準備下令往北撤軍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是郭藥師（實際上現在應該稱完顏藥師，在他投敵不久之後就被賜了完顏氏）有對敵之策。
要知道，在南下這一路行來，由宋軍投靠過來的人給他們金人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所以，在得知郭藥師有對敵之策，完顏宗望便連忙接過信件。
信件的內容很簡要，除了表明郭藥師是如何掛念戰局之外，最有用的便是獻了一條能夠立馬解決現在軍糧的計策。
牟駝岡！
據郭藥師信中所言，這個牟駝岡就在東京城外西北方，而且距金軍如今駐紮營地並不遠。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牟駝岡竟然是宋朝屯糧、牧馬之所在。
金軍如今缺的就是軍糧，如果再加上這些戰馬，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想通了這其中的利益，完顏宗望長身而起，對完顏宗弼說道：“得藥師，我之幸。”
說著，便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一臉疑惑的完顏宗弼手上。
完顏宗弼看完了信件上的內容，頓時大喜，“如若藥師所言非虛，正可解我們的燃眉之急。”
完顏宗望此時卻連忙說道：“立馬差人去查探！”
“好！”
完顏宗弼應了一聲，便哈哈大笑走出了軍帳。
待得完顏宗弼離開，完顏宗望抬眼望了一下東京城所在方向，囔囔道：“任你李綱如何料敵先機，此番待我收獲軍糧，看我如何圖你東京都城。”
完顏宗望此刻心情大好，仿佛病情都有所好轉，不但不咳嗽了，就連臉色也紅潤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