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脊梁骨
走出宮殿的趙桓依舊怒氣難平。
造成靖康之難的原因有很多，宋徽宗趙佶與宋欽宗趙桓這兩位身為一國之君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但是宋朝當政的這幫大臣難倒責任就輕了？
先不說蔡京、童貫以及朱勔等人的罪行，就說現在如耿南仲這幫一心求和的大臣難倒就沒有責任？
也正是因為有這些一心求和的人在，以至於到了建立南宋之時，宋朝依舊隻是被動挨打。
更甚至是因為一心求和，導致嶽飛被冤殺，趙鼎、李綱等人被迫罷相，宗澤等一幫名將更是鬱鬱而終。
論起來，這耿南仲倒是跟明朝那位隻做了四年皇帝朱允炆的老師黃子澄有得一拚，兩人同為帝師，一點忙幫不上，盡給皇帝出昏招。
嚴格說起來，黃子澄都比耿南仲強上一倍。至少別人還讓朱允炆當了四年皇帝，耿南仲倒好，在他的助攻之下趙桓隻當了一年多的皇帝。
趙桓想不到自己恰巧來到了這個時候，原本打算盡自己的努力一改議和之風氣。為此，還故意少跟耿南仲見麵。
可如今耿南仲不但一早進宮懇求自己與金人議和，而且更是大言不慚地搬出古典以此說服自己。
看來這些主張議和的人，骨子裏天生就是沒有氣節可言。
也罷！
既然他們一心想要主導議和，那便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
直到這個時候，趙桓心中就產生了一個念頭。
隻待此次擊退金軍，他便采取一些手段，不給這些主張議和之人一絲機會。
心中有了計較，趙桓也就不再為耿南仲之事煩心。
此時突然想起一事，趙桓便召來一個內侍，“去將耿簽書禁足一事告知陳東！”
內侍不由一愣，官家將自己的人禁足了，還要特地將此事告知他人？這是何用意？
內侍實在是想不明白，如今這位官家行事風格實在過於別具一格。
而且，就僅僅隻是將一個消息傳達給陳東，也沒說讓陳東做什麽，陳東能自己猜得到嗎？
趙桓似乎看穿了內侍心中所想，便笑著說道：“不必多慮，他自然知道該如何行事。”
見自己的心思讓趙桓看穿，內侍尷尬一笑，唱喏以後便連忙離去。
……
“元鎮可認為此事也是官家一早所料？”
站在橋頭上的李綱對身旁的趙鼎問道。
聞言，趙鼎望了一眼不遠處群情激奮的民眾，搖了搖頭說道：“不論是否為官家所料，但某隻知曉伯紀（李綱的表字）當初的決定能拯救大宋於水火。”
原來在河對岸的一處酒肆之中，有說書人在描述金軍為何如此輕易渡過黃河一事。
據說書人所言，官家為在金人麵前製造假象，故意下了那道當初聽來讓人費解的命令。
目的便是為了麻痹金軍，以此能攻其不備，以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
至於為什麽眾人對此不曾懷疑？
原因很簡單，說書人的解釋便是官家決定禦駕親征，誓死保衛京都。
同時，就在今日早晨更是將主張議和的耿南仲禁足於府內。
要知道，這耿南仲可是官家昔日東宮舊臣，更是官家昔日的老師。
由此可見，如今官家誓死保衛京都的決心是何等堅定！
見官家都已禦駕親征，再聯想到金人的凶殘，如今整個東京城內的百姓皆是同仇敵愾，紛紛表示要與金人拚死方休。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陳東結合了趙桓給他傳來消息之後產生的效果。
然而，自從昨日李綱與趙鼎二人知曉了雙方皆是趙桓的心腹，又彼此欣賞對方的品格，二人私下便不再以官職相稱。
這時聽趙鼎提及此事，李綱苦笑了一聲，無奈道：“某可當不得元鎮這般誇讚，當初某堅持內禪可不曾料到官家竟有這般大才。”
“也不怕元鎮笑話，當初某也不過是想起官家先前受太上官家所賜那排方玉帶一事，這才順勢而為罷了。”
“而且，如今看來，官家的確不像身居東宮時表現的那般性格。”
聽了李綱的解釋，趙鼎心中了然，同時也同樣驚於趙桓那驚人的謀略。
“如今聽了這說書人的描繪，某也隻覺得麵對金軍的時候，自己的脊梁骨也硬了幾分。”趙鼎笑著說道。
聞言，李綱也是笑著說道：“說誰不是呢！如今待得各路勤王軍隊匯於京都，由元鎮一聲令下，看不能擊潰這幫蠻子。”
趙鼎則自信道：“想必官家所料定然不差，到時定要教這幫蠻子知曉我大宋之威。”
“不錯！哈哈……”
……
“哈哈，以某看來，藥師所言也不必過於憂心。”
此時站在黃河南岸的完顏宗望雙手叉腰，得意非常。盡管麵色蒼白，但依舊難掩臉上的激動。
而站在他身旁的完顏宗弼也是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道：“某也實在是沒有想到宋軍竟然會如此不堪。”
完顏宗望便是此時督戰金軍南侵東路大軍的大將，而完顏宗弼便是他隨軍其中的一員大將。
兩人分別是如今已故的完顏阿骨打的第二子與第四子。
此次金軍南侵之所有能夠這般順利，除了金人的驍勇，像郭藥師這些降將將宋朝的虛實盡數告知金人也是其主要原因之一。
盡管郭藥師投降於金人，期間更是不斷為金人出謀劃策，但同時也不斷提醒讓金人謹慎行軍。
可是，誰能想到，當完顏宗望的東路大軍攻破澶州之後，宋軍竟然就被下破了膽。
隻要是金軍剛見到宋軍，宋軍便丟盔卸甲，立馬便跑。
之前更是可笑，明明宋軍可以依仗黃河這一道天然屏障阻擊金軍，可這幫宋軍竟然主動放棄，隻知道一味逃跑。最後，甚至都不曉得燒毀江上的浮橋。
這一路行來，完顏宗望所率東路軍即便騎著馬也僅僅隻能看到宋軍將士的後背。
這種戰役打得完顏宗望自己都有些懵了，總感覺這戰役打得有些詭異。
此時完顏宗弼則對完顏宗望說道：“不如今日某便率五百騎兵，過滑州，直取東京。”
但是讓完顏宗弼沒有想到的是，完顏宗望卻是說道：“不急！即便宋軍這般不堪，我們還是先等宗翰的西路大軍匯合再取東京不遲。”
聞言，完顏宗弼似有不甘，便說道：“宋軍既然如此不堪，單憑我東路大軍便足可攻破東京。”
“也罷！明日，便由你率領五萬人馬一探東京之虛實。”完顏宗望見完顏宗弼如此堅持，便無奈道。
見完顏宗望終於答應，完顏宗弼大喜道：“明日你隻管看某如何教訓這幫連脊梁骨都沒有的宋人。”
直到現在完顏宗望心中還是隱隱感到有些不安，尤其是當渡過黃河之後，心中這種不安就越來越強烈。
接連咳嗽了幾聲，連氣息似乎都有些紊亂。
最後，完顏宗望也隻能安慰自己可能是多慮了，畢竟宋軍實在是太過於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