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古宇古怪
魂言查看了一圈,屋內沒有一絲的灰塵,窗明几淨,可樣子一直有人打掃,只是此時並未見到所住之人。
天空中依舊在飄雪,園中時不時傳來一聲雞鳴,小院外的孤松上落下三兩隻黑鴨,一片荒蕪的山野雪色。
魂言似乎來早了,師尊柳中雲尚未到來,自己也只好暫且在這荒涼的小院中住下。
孤影清清,四下里頗為寂靜,無人打擾,這樣的地方倒也是一處打坐的好所在。
地上的蒲團看著似乎有些怪異,魂言並未在蒲團上盤坐,偌大的床鋪上倒也空置著,魂言盤旋而坐,五指朝天,雙眸緩緩下沉,很快便進入了狀態。
夜色下,萬籟俱寂,雪花飛舞,魂言五指朝天,依舊在打坐,周身泛著一層蒙蒙的黃光,身後繁星點點,群星閃耀,生出一片宇宙星圖的異象。
「忽」
外面一陣陣夜風掛過,一縷縷寒氣透過屋縫鑽進屋來,魂言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湛。
「鐺,鐺,鐺」
夜色下,原本寂廖沉浸的小院外竟然傳來一陣陣似乎是由木魚發出的聲響,還附帶這一些雜草熙熙碎碎的聲響。
原本這聲音並未驚動魂言,可誰知這聲音竟然越來越近,腳步聲也愈發的清晰。
「嗡」
古老的殘鍾一聲巨大的吭鳴,響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里,如同天外禪音一般經久不絕。
處在打坐中的魂言驀然間睜開了雙眼,那經久不絕的鐘聲似乎獨具一翻韻味,古老滄桑,吸引著魂言。
魂言似乎聽到了大道浩音般沉浸其中。
鍾音不絕,魂言聽得入了神,不受外界所左右。
「仗劍叱詫九萬載,如影隨形探九霄;血海屍骨積如山,修路到頭終為難……」
突然間,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魂言平靜如水的雙眸中恢復了神采,眼中冒過一瞬爛漫的光華。
屋外,雪花滿天,四下里一片漆黑,屋內轉瞬間光亮,轉瞬后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
可正是這一瞬的光亮,令魂言汗毛都立起來了,毛骨悚然,背後涼颼颼直冒冷汗,雙眸緊緊一縮,如同見鬼一般,不敢出聲。
就在剛剛,光華閃現,照亮了整個屋宇,也僅僅一瞬,原本空無一物的蒲團上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憑空出現,連魂言的神識都未曾察覺。
先前那聲音似乎就是出自那憑空出現的人口中,魂言心中一震。
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剛才的一幕讓魂言從心底都感覺涼颼颼的,脊背直直地冒寒氣。
一道神識從魂言識海飄然而出,神識所見處,一道骨瘦如柴的身影身著道袍,如同老僧坐定,一動不動地坐著,敲打身前的木魚,懷中放著一道古樸的浮塵。
似道士卻敲著木魚,說是頭陀,衣服、浮塵格格不入,這人有些不倫不類,他似乎與那「禪」字一般,分不清所屬,不知是佛亦是道。
魂言神識外放,仔細地打量著,剎那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人竟然動了。
如同見了鬼一般,魂言身子猛地翻去身來,朝著身後退去,可退無可退,身後只有牆。
「三千大道盡虛浮,大道殊途歸沉雲;萬千浮華眾生苦,超脫凡體入輪迴……」
那人口中低沉的吟念著,雙眸深邃,看著一片空白的牆面,如同在看一幅畫卷一般。
「見鬼了」魂言心中忌憚,大半夜的遇到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還不知道對方是怎樣的存在,換作誰都要下個半死。
小魂麟似乎對那人頗為忌憚,靜靜蜷縮這牆角,眼中散出兩道幽光。
「前輩」
對於這樣未知的存在,魂言心存忌憚的喊了一句,卻未曾得到回應。
「這……」
當魂言神識再次籠罩在屋內時,那道身影竟然消失不見,屋內空空,地上只有一個蒲團。
魂言有些頭皮發麻,他神識基本上將整個屋子都籠罩了,可還是不知道那道身影究竟是去那了,如同在空氣中蒸發了一般。
夜色依舊,漆黑如墨,伸手難見五指,屋外滿天飛雪,偶爾傳來一陣陣浩蕩的鐘聲,餘音不絕,萬籟枯寂。
本以為是錯覺,可那低沉的聲音依舊縈繞在腦海,讓魂言覺得倍加真實。
神識透過屋子,屋外並未發現異常,魂言將案子上的青銅油燈點燃,燈光照亮了整個屋子。
魂言一步步走向蒲團,放開神識,仔細地打量著蒲團和空白的牆面,空無一物,並沒有特殊之處。
屋外雪花如柳絮一般飄蕩,魂言輕推開房門,外面一切如舊,萬籟俱寂,夜色沉靜,古鐘發出悠悠的聲響,時不時還傳來幾聲老鴉的聲響。
殘破的古鐘掛在不遠處,魂言踩在雜草上走到殘鍾前,輕手在大鐘古樸的表面上敲擊。
「咚,咚,咚」
闊噪的鐘鳴聲在耳邊響起,除過與自鳴時的響音不一樣外,其它並無二致。
「咔」
小院的大門被推開來,魂言移身出了院門,古老的蒼松,只有些許枝葉,稀稀疏疏,依舊挺立在崖邊,三兩隻老鴉站立在枝頭。
魂言立身在山崖邊,任憑夜雪與寒風吹打在衣衫上,緊閉著雙眸,沉浸了,他的周圍萬籟俱寂,悄無聲息。
冥冥之中,一股不可捉摸的大道氣息在魂言周身瀰漫,這裡充滿了無法言語的大道神韻,古老的小宇中,似乎隱藏著無形的大道烙印,若隱若無,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卻不能捕捉到絲毫。
魂言站立在崖頭許久,做了諸多嘗試,卻無法再進一步觸及,只好放棄。
不得不說這裡擁有著難以言明的道韻,一塊返樸歸真的凈土,很適合修行。
這樣的地方要是傳了出去,必會被大派宗教勢力所佔領,甚至爭搶一翻,只可惜這偏僻的荒野顯有人跡,也終歸是落個清凈。
那不知是什麼的存在,竟然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裡,必然手段莫逆,這樣的人若要對自己出手,想必早已動手。
既然他沒有惡意,魂言也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只希望柳中雲能儘快趕來,這樣的地方一個人呆著,縱然膽子大,也有些滲的慌。
魂言返回了屋子,撫平躁動的心情,心如止水,繼續盤坐打坐。
魂言一動不動的坐著,腦海中卻不時間響起那枯若柴骨的人影所說的話。
「仗劍叱詫九萬載,如影隨行探九霄;血海屍骨積入山,修路到頭終為難……」
話語中豪情萬丈,卻有道不盡的惆悵,一生仗劍九萬載,不知屠戮多少人?苦追修途度一生,終究未能如所願。
「三千大道盡虛浮,大道殊途歸沉雲;萬千浮華眾生苦,超脫凡體入輪迴……」
這句話在魂言腦海中不停回蕩,猛然見魂言身子一動。
「難道說這裡被人刻意留下了大道無形的大道印記?」
魂言心中一震,若是如此的話,他能窺視到大道變了,那枯如柴骨的人影必定是乾坤帝印的強者,若不是,那至少也是位世外高人。
除過柳中雲外,那枯如柴骨的人則是第二個,八萬年之前甚至更久遠的人,他究竟是人,是鬼,還是一縷經久不散的執念?
無論是什麼,這裡畢竟有他所留下的痕迹,這也只有那人在這裡生活許久后才留下的一些印記,或者是那人可以所留。
思索至此,魂言心中波瀾萬千,今日到此,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境遇,沒想到一座處在絕壁上的古宇,竟然暗藏著驚人的隱秘。
難道這便是師尊柳中雲讓自己與他在這裡想見的原因?
這一夜,魂言保持著清醒,一直到天曉盡亮,只可惜那枯如柴骨的人影卻一直都未曾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