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躑躅·禍
確實有一個人,有妖的潛質。
朔月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個身影,一襲紫灰色的長袍,銀色的麵具,混紫色的眸子,惑人的眼神,鬼魅的身法,還有那一身詭異的紫氣,竟然能夠攝取人的心魂。
“是冥河?!”朔月的語氣中有百分之九十的確定,除非是另外的世外高人,否則,這世間又會有誰……
“不,你猜對了一半。”水娘搖了搖頭,“是冥河的師傅救了我。”
水娘的情緒已經恢複了些許,看來時間已經磨平了一部分的傷痕,但是有些東西,造成了,那邊是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無法愈合的。言諾汐顯然是非常清楚這一點的,她的臉色差的嚇人,像是被抽去了渾身一半的血液,看上去蒼白又鐵青。
“冥河有師傅?”朔月接著追問著。
看來她和冥河的關係並不是那麽簡單,那麽她之前會在瀧景瀾的身邊,也是因為冥河的指使嗎?要是能夠知道其中的原因,就可以提前預防,未雨綢繆了。
朔月還想繼續開口問,但是卻被水娘一句話攔了回來。
“這不是你該管的閑事!”水娘忽然一眼瞪了回來,“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嗎?”
她環顧他們幾人,看著他們神態各異,麵上又閃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是勝利的,是一種拋棄過往的屈辱一般的揚眉吐氣的笑。
“別想耍花樣,你們幾個今天誰都別想跑……這個緋色躑躅,是我的了。”她嗬嗬一笑,反身看了言諾汐一眼,得意的說,“你別一副死人的樣子擺給我看,我再不是從前的那個水沁,不是那個會被你純潔的表麵迷惑的傻姑娘。”
“水沁你夠了!”言諾汐忽然大喝一聲,眼睛裏迸出一些明亮情緒,淤積在心中的情緒忽然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我知道你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傷害,我知道,我沒有找到人回來,這個結果毀了你的一生……”言諾汐語氣放緩,哽咽起來,“我對不起你,我願意付出一切去彌補這一切,我多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可是,後來你擁有了新的容貌,新的生命,為什麽不放下過去好好的活下去,而是走向仇恨?”
“如果你是那麽恨我的話,現在就用刀殺了我吧!!可是你為什麽要因為複仇而作踐自己剩下的生命?這還是你嗎?你不是這樣的人,水沁,你不是,你不應該是百花樓的老板娘,也不應該是受人指使在慕藍樓做小動作的水姑娘,你應該擁有幸福啊!”
言諾汐說出最後一句的時候, 已經是淚流滿麵,朔月和颯九黎聽到這番話也有些驚呆了。
可是水娘……
“你懂個屁!”她眉頭擰成了一團,口水惡狠狠的噴在言諾汐的臉上。
“彥汐,別以為你自己多麽光明磊落,你說,你在慕藍樓中,為著那個男人殺了多少人?!你有什麽臉皮來指責我?我是百花樓的老板娘怎麽樣,我幫我愛的人做他想做的事又怎麽樣?是是非非,總是掌握在你們這些人的手裏,可是你們又懂什麽!我和冥河經曆的一切苦難,你又知道多少?我確實應該擁有幸福,但是那個幸福,是在報複了這世間對不起我們的著一切之後!”
言諾汐忽然覺得無話可說,確實,她說的對,後來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自己又知道多少?她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她?
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裏,有哪個人手上沒有沾上別人的鮮血?人生道路歸根到底都是自己選擇的,這個世上,沒有哪一個人,有資格去肆意指點另一個人的人生。
言諾汐頹然的低下頭,心中悶悶的疼,怎麽會變成這樣,這究竟,是哪裏錯了?
“啊!別碰那個!”正在言諾汐低頭傷感的時候,忽然聽到朔月發生一聲驚叫,身邊的颯九黎也一個飛身出去,卻沒有捉住水沁那鬼魅一般的身形,那神出鬼沒的動作,簡直就跟冥河的如出一轍。
朔月因為上前阻止而在身上新添了一個大口子,好在不在小腹,但是這樣一來,她便擋不住水娘向著緋色躑躅伸出的手。
朔月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水娘的手慢慢的伸向那個緋紅如血的躑躅花,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滯住了。
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如果……
朔月的思想還進行到一半,便再也繼續不下去了。
因為現在出現的狀況,已經無形中證實了朔月的猜測。
從水娘觸碰緋色躑躅的那雙手上開始,呈現出放射狀的刺目紅光,這一瞬間,朔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星係中土星木星周圍環繞的圓環,就是那樣一種形態的緋紅色光線,以緋色躑躅為中心,像整個世界放射開來。
“啊……”水娘的驚呼聲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聲音便隨著她意識的消失而戛然而止。
朔月搖搖晃晃的看著言諾汐和颯九黎也在被紅光襲擊的瞬間倒在地上,心中不由得一沉,但是還沒容的她想更多,眼中便是一片血紅色,什麽也看不清,耳邊除了一片噪音之外什麽也聽不到,最後還是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
整個碧原變天了。
原本還是陽光普照的清晨,一瞬間被一股詭異的紅光給籠罩了起來,看起來詭異無比,整個碧原就像是被一層緋紅色的紗籠罩住了,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主人……這,這是怎麽回事?!”秦紹指著天上的詭異現象,擔憂的問瀧景瀾。
他們正向著雲漓宮的方向走,身後跟著一一眾人,全是慕藍樓的好漢。地下宮殿已經被毀,雖然人員都服從瀧景瀾的命令,基本上都提前躲避了出來,但是倉促之中,他們的糧草來不及搬出來,已經完全被燒盡,一丁點兒也不剩了。
所以瀧景瀾幹脆就地指揮,直接攻向雲漓宮,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瀧景瀾騎在馬背上,昂頭看著天象,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糟糕了,不知是誰碰了緋色躑躅。”
秦紹很少聽到瀧景瀾用這種語氣說話,他心中一個咯噔,也知道事情肯定不妙了。
“會發生什麽事嗎?”秦紹小心翼翼的問道。
“會。”瀧景瀾眯了眯眼睛,“而且,那些事不是我們所能夠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