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冥河的威脅
朔月沒想到,自己會再一次來到湮水牢,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瀧景瀾的高大威武的護衛們領著,說是攙扶不如說是拉扯的一路走來。
冷汗沿著朔月的麵頰緩緩地往下淌,薄薄的內衫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頭暈眼花的被拉拉扯扯的總算是到了目的地附近,她換恍惚惚的抬頭,隻見回廊的兩壁上掛著金色的壁燈,明晃晃的分外惹眼,而麵前的那副無蕊牡丹圖更是深深的映在朔月的腦海裏。
湮水牢,前一次偷偷前來是為了救人,而這一次那個被關押的人竟然成了自己。朔月不由得苦笑了笑,看著冥河伸出手拍了拍花心無蕊處,那背影怎麽看怎麽詭異。
“轟”的一聲,在朔月的意料之中,牆麵順利的被打開,隱隱約約的黴腐之氣從深黑的洞口傳出來。火把在洞口處燃燒著,原本應該帶有溫暖氣息的火光在這洞內也成了一種自然的冷色調。朔月被護衛們帶了進去,眾人的腳步聲在石壁上回蕩著,陰森混亂。
朔月心中不適,幹脆閉上了眼睛,任自己被拖著拉著拽著,四肢像是要被生生拆撒了一般。
眾人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朔月恍恍惚惚的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冥河那雙意味不明的濁目,隨後順著他的目光的指引,她看到了自己的“歸宿。”
不同於颯九黎當初呆的那個房間,朔月這次被安排的牢房,才是真真正正的水牢。
這種所謂的水牢,中心低窪,其中儲滿了混黑的水,犯人被關押時,勢必要被那混黑的水淹沒身體的一部分,也就是說,犯人的身體是要泡在冰冷的水裏的。
朔月眯著眼看了看那黑乎乎的液體,不禁打了個冷戰。
自己雖然對言諾汐說過自己會保重,但是遇上了這樣的情況,就算自己不想死,也會去了半條老命的。
冥河大手一揮,對護衛們吩咐說,“還等什麽,把她押進去。”
黑乎乎的水冰涼刺骨,一直淹到朔月的大腿中間部分,簡直是一瞬間,水覆蓋住的部分便完全麻木了,要不是因為雙臂被吊起來被繩子栓的死死的,朔月早就跪倒在水裏起不來了。朔月知道這黑乎乎的水不簡單,但沒有想到會是麻藥,而且那種麻木感就像是千萬隻螞蟻在腿上爬,啃噬般的感覺。
真是夠狠的,像這樣要不了幾天時間,自己就會一命嗚呼了。
朔月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不在為解毒之前就把冥河所犯的那些罪行揭露出來讓瀧景瀾明白,而是一直拖延到現在,讓冥河得逞。
都怪之前自己考慮的太多,看瀧景瀾是那樣的信任冥河,所以總是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把將柒遠逸對自己說的有關於冥河的身世問題告訴他。
可是如今想這麽多已經沒有用了,瀧景瀾忘了自己,別提跟他說冥河的事了,就連見一麵都難如登天。
朔月抬頭看了看站在牢房門外的冥河,忽然有些想不通。
“喂,冥河。”朔月聲音雖然無力,但是仍舊傳進了他的耳中,“你為什麽這麽恨我?”
他眸色一凝,渾濁的眸子微微眯起,麵上像是有了些興致。
冥河先是轉過身子,衝著護衛們揮了揮手,“你們出去。”待護衛們走的不見了人影,他才轉過頭來,渾濁的眸中沒有一絲神采,語氣卻是十足的嘲諷。
“恨你?哈哈哈……”冥河像是瘋了一般的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大笑,把朔月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全都給笑出來了,她橫著眼望著冥河笑的那麽“燦爛”,心中一陣惡寒。
“你可知道?我恨的人,他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那你為什麽處處都跟我過不去!”朔月皺著眉頭問道。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放心吧,我是不會讓你死的,但是你記住,現在你已經沒有了瀧景瀾的庇護,什麽事情你也幹不了,我奉勸你別招惹是非,這幕藍樓內的勢力已經有一大部分在我的掌控之中,若是你想要讓你心愛的情郎安安穩穩的活著,那就不要有其他想法。”
朔月聽了這句話,像是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冰水一般,從頭冷到腳,寒意從腳底升到頭上。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沒有那麽笨吧,不用我多說了,我也懶得跟你費口舌,隻要你乖乖的在這裏呆著,聽從我的命令,你的價值就存在,瀧景瀾也會暫時安全。”
“你不許傷害他!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去做盡管提出來,我都答應。”
“哈哈,淩朔月姑娘,你可別弄錯了,現在不是你想不想答應,而是你必須去做。”冥河那陰森低沉的嗓音笑起來像是鬼哭狼嚎一般,但是朔月現在卻沒有心情去想這方麵的事情,如今她滿心滿腦全都是瀧景瀾的安危問題。
“那你要我做什麽。”
“不許再用什麽雕蟲小技來讓妄想讓瀧景瀾恢複記憶便可,一旦他恢複記憶,就是他的死期。”冥河臉上的那誇張的笑容不知何時失卻了蹤影,他背著手透過鐵欄看著朔月,朔月驚愕的望著他,心中了然。
“果然是你幹的,你下的禁咒,為的就是這一天。讓他失去關於我的記憶……為什麽,我不明白,他失去了關於我的記憶,對你來說到底有什麽好處!”朔月有些激動的語無倫次,她皺著眉頭對冥河大聲質問,心中冒出一股無名火,恨不得立刻衝上去給他兩棍子。
“好處?那好處可多了,我現在隻知道,你現在知道太多對瀧景瀾是沒多大好處的。”冥河嘿嘿一笑,渾濁的紫眸閃著得意的神采。
他長袖一揮,拂起一片潮濕的黴味兒,邁著大步自顧自的走了。
朔月皺著眉頭閉上眼睛,心中不由得升出一股絕望感。
真的是沒有什麽情況比現在更糟糕了——瀧景瀾忘了自己,冥河是樓中蓄意謀反的亂臣賊子,知情的柒遠逸死去了,雖然把冥河的一部分底細告訴了自己,自己卻沒有證據向瀧景瀾指控,況且幕藍樓中的勢力已經被冥河占據大半,若是莽撞出擊一定會兩敗俱傷。剩下在幕藍樓中占據了一席之地的便是何城然與言諾汐,言諾汐不用說了,光是剛剛站在自己這邊保護自己就被瀧景瀾大罵一頓,若是繼續幫助自己,說不定連在樓中的位置都保不住了,而何城然……
朔月猛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黑乎乎的水麵,這個何城然,可絕對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