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憶碎片和真相
秋風習習,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朔月的雙腳雙手被死死地綁住四處都有些發麻的感覺。一旁的柒遠逸靠著大樹坐著,一臉頹然,有一種積蓄了很久的怒火發空了一樣的失落感。
朔月忽然睜開眼,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柒遠逸說不出話。
是告訴他真相?還是……
柒遠逸沒有焦距的目光遙遙的對著山間的夕陽,束好的發髻有些微微的淩亂,散在他有些蒼白的麵頰上,很是頹然。
姐姐,你現在還好嗎?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真相,為你報仇的!
朔月看著柒遠逸的這副樣子,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身上除了麻木之外沒有了其他的知覺,隻是腦袋重的抬不起來。
腦袋裏的各種片段依舊淩亂不堪,她努力的像理順各個時間段,卻感覺越來越無力。淩朔月的過去過於沉重,太多的回憶積滿了在一瞬間向自己湧過來,載滿了沉重的感情,對何城然的,對瀧景瀾的,對淩鶴軒的……這些回憶像是一個安裝錯位的芯片,幾乎要將朔月原本的思想與意誌統統淹沒。
我不要成為完整的淩朔月,我不要!我要做自己!
朔月在心中拚命的呐喊著,眼前忽然浮起一張臉,漸漸迷糊了她的視線。
“小朔,過來。”秋日的花樹凋零的黃葉下,一位白袍少年向朔月伸出手,溫柔的微笑著。
“城然哥哥……”朔月走近他的身前。
“小朔,你信任我嗎?”何城然滿麵的真誠,帶有幾絲急切。
“當然,哥哥為什麽這麽問?”朔月疑惑不解。
“因為現在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何城然從衣袖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紙上畫著一個蓮花狀的黑色圖案。
“這個東西叫黑玉蓮……”
“城然哥哥!”朔月看了一眼紙上的圖案,立刻驚呼起來,“連你也要打它的主意?”
“小朔,相信我,我有我的理由。”何城然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我隻知道,世人都在打它的主意,我隻知道淩鶴軒為得到這個東西傷害了多少條人命,如今剛剛平靜下來,你又要……”
“小朔!你的意思是,黑玉蓮如今已經在淩鶴軒的手裏?”何城然並沒有注意到朔月想要表達的主要思想,而是抓住了朔月不小心透露出來的,那致命的關鍵。
“我……”
“小朔,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何城然的麵色漸漸的冷了下去,看著朔月的眼神也越來越凝固,“之前有些什麽事都會首先跟我說,現在你是怎麽了。”
“城然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朔,你該信任我。”
看著何城然真誠的臉,月牙狀的雙眸深色流轉,朔月低頭黯然,“城然哥哥,你需要我做什麽。”
事件雪花片般一閃而過,朔月無力控製去看清,便閉上眼睛任淩朔月原本的記憶隨意的挑換頻道。
接下來的場景是一間漆黑的房子,房子裏伸手不見五指,朔月從袖中掏出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用來照亮。
穿過一道又一道的暗門,險險的避過一道又一道機關,朔月終於來到了房間的最深處,這裏頭空無一物,卻透著說不清的靈氣與詭異。
她像是有什麽東西指引一般,鬼使神差的敲了敲一塊不太自然的磚塊,房間瞬間扭曲起來,黑色的蓮花狀物品流光溢彩在房中緩緩升起。
淩朔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黑布將黑玉蓮整個包了起來,從出口處飛快離開。
深黑的秋夜,沒有星光,也沒有夜光,白衣少女如鬼魂一般躍上房簷,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軒庭院,解開一匹駿馬向未知的地方奔去。
片段忽然閃到一個較為熟悉的地方,偌大的蘆葦湖,古樸卻不失宏偉的建築——瀧府。
淩朔月飛快的下了馬,也不走正門,而是從偏門的一間暗屋進去,悠悠蜿蜒的一道道回廊竟然正通向瀧府的正中央。
那黑袍男子背著手站在庭院中不知在沉思些什麽,清瘦的身影如山間的一刻勁鬆,十足的力道感和壓迫感無形中讓人產生退卻之意。
朔月忽然在他的身後出現,他驚愕的轉身,看著她風塵仆仆的樣子,滿麵的疑惑。
“保管好它,這是我最後能交給你的,對不起。”朔月將黑布包裹的物品交到瀧景瀾的手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別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裏。”
“朔月!”
“朔月你去哪裏。”瀧景瀾起身欲追,卻被朔月手中的牽絡絲攔住了。
“別跟來!”朔月最後留下這一句,扔下牽絡絲,頭也不回的快速消失在瀧景瀾的視野中。
瀧景瀾打開包裹,其中赫然是世間傳說中才有的黑玉蓮。
瀧景瀾大驚,由密道追過去卻不見人,隻有一排馬蹄印十分分明的沿著小路一直往斷情崖的方向去了。
火紅夕陽緩緩消失在地平線上,黑夜即將來臨,朔月孤零零的凝視著天邊漸漸消失的那一抹火熱的光芒,衣擺隨著山間的穀風四處飄揚。
白衣男子緩緩出現在崖邊,肩上站著一隻潔白雪梟,時不時鳴叫幾聲,它的主人拍了拍它的翅膀,它便聽話的晃了晃腦袋,向著夕陽的方向飛去。
男子的手中還抓著一張寫了字的錦布,那是朔月的傳書,看著崖邊一身白衣的女子,他深深的眸子完成一個月牙形,淺淺的微笑比月色還要皎潔。
“小朔,為什麽拒絕瀧景瀾的求親?”
“你知道因為什麽。”朔月微微張口,雙唇有些顫抖,“我愛的是你,城然……哥哥。”
“那你告訴我,黑玉蓮在哪。”何城然的微笑像是一張恐怖的麵具,冰冷的嗓音在崖邊響徹,在朔月的耳邊無情的回蕩開。
“黑玉蓮已經不在我這裏了,你自己慢慢找去吧。”淩朔月淒苦的笑像是在對命運申訴。
“淩朔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何城然身形一變,將朔月的手腕狠狠的抓在手裏,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瓶藥水,給朔月喂了下去。
朔月被嗆得直咳嗽,連帶著淚水一同咽下。
渾身像是火在燒,筋脈中的內力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緩緩散去。朔月渾身發軟,連站立的力氣也沒有了,身上的痛苦並沒有什麽,心中的痛苦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