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製造混亂
店家老板是個中年男子,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頭上略略有些禿頂,兩顆小豆眼透出些許精明的氣息。
看見朔月手中那匹棉綢布,禿腦勺老板將朔月與言諾汐倆人上下掃了一眼,麵上頓時如同綻放了一棵喇叭花,連眼角的魚尾紋都在向倆人笑,那兩顆小豆丁眼裏,更是閃出精光。
“姑娘好眼力!這可是我們店最好的一匹布料,它是用西南方的昆山雪棉織成的,無論是做成貼身衣物還是外件小褂,都是最上好的……”
老板正說的唾沫橫飛酣暢淋漓,卻被言諾汐不耐煩的揮手打斷。
“老板你就直接說要多少銀子吧!”她秀眉輕輕擰起,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粉拳不輕不重地砸在櫃台上,一旁的布匹都顫了一顫。秀氣的下巴向上一挑,言諾汐對老板橫眉冷對。要是不看她這一身的裝束,乍一看卻像是來打劫的土匪。
言諾汐總能從各個角度瞥見那兩個健壯的褐色身影,就像是故意要讓她看到一樣,不管她的腦袋轉向哪個角度,那兩個人總是會出現。她捏了捏拳頭,一股煩躁的情緒不由自主的溢出來。
那個禿腦勺老板可沒被其他客人這麽吼過,經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一吼,打斷了他平日裏賣東西的尋常思路,頓時便如霜打得茄子,支支吾吾的不曉得接下去該說些什麽,那張迎客的經典笑麵也垮了下去。
“二兩銀子一尺!”
“什麽!你去搶好了!”言諾汐對老板怒目而視,粉拳又一次狠狠的砸在老板麵前的櫃台上,一旁的布匹顫了好幾顫。
“姑……姑娘……您,您這是……”老板第一次見著這麽麵目猙獰的小姐,差點被嚇著了。
朔月站在一旁差點笑出聲來,言諾汐這一番動作表情,哪還像是來買東西的,簡直就是來砸鋪子的。
不過店外的哪兩個褐色的身影,卻讓朔月的笑容僵在嘴邊。
果然還是被跟蹤了?言諾汐她一定也察覺到了,那現在該怎麽辦呢……朔月凝神細想了一會兒,又四處看了看,決定將計就計。
她指著鋪子裏掛著的花色衣服套件兒忽然發問:“老板,那邊牆上掛著的衣裳可以取下來看一看麽?”
老板見著這個身著粉色衣裳,相貌普通的小丫鬟,頓時便像見了救星一般,立刻手腳麻利的從牆上取下衣裳,笑容又一次綻放開來。
“這套衣服,是用上好的綢緞裁剪成的,由京城最好的裁縫師傅“剪刀王”親手裁剪縫合,這可是……”老板又開始侃侃而談了,根本就沒有瞧見朔月眼中不小心露出的一絲狡黠的目光。
“小姐啊,您覺不覺得這套衣服很眼熟啊。”朔月忽然拉著言諾汐的胳膊,大聲叫起來,一麵還用手指著那件套件兒,麵上表情極其驚訝。
言諾汐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朔月這是唱的哪一出,她深深的看了朔月一眼,嘴上卻也隻能“嗯,啊……”的應著。
“小姐啊,之前我們家丟了的那件衣裳,不也是這個花色嗎?之前,還是我親自去京城“剪刀王”那裏取的呢!”朔月盡量把嗓門放大,一副大家快來看好戲的腔調,果然不一會兒,店鋪裏麵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們。
“這位姑娘,您這是怎麽說話的!”聽朔月這一嗓子喊出來,這禿頂老板也急了,語氣也硬了起來,看朔月是個普通的小丫鬟,而主人言諾汐也站在一旁光顧著瞧卻沒有發話,他的氣焰頓時盛了許多。
“你的意思是,我店裏的這件衣裳,是從你府上偷的?”
“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它還給我們家小姐!”朔月往言諾汐那邊一看,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言諾汐這一方向。
這下倒好,言諾汐根本就不知道朔月的目的何在,隻見著朔月朝她眨了眨眼,她也隻得應了一聲。
老板這下可不樂意了,一下子從櫃台裏衝出櫃台外,麵紅耳赤的罵道,“好哇!你們倆姑娘,今日是想來砸我這鋪子的吧!告訴你們,我這鋪子雖小,可上麵可是有人罩著的,別以為你們是哪個府上的就了不得了,今天這生意,老子還就不做了!”
“哼!有本事你就說上頭的人是誰,我們家你可惹不起,實話說了吧……我們是幕藍樓的人!”待朔月說出這一句,言諾汐立刻知道朔月這是要幹什麽了。
自報家門,在江湖上可是挑釁的方式,朔月這明擺著是要鬧出一場亂子來。而這家店鋪看著雖小,可是其中賣的名貴絲質布料可確實不少,其背後的人,一定來頭不小。
快步向前,想抓住朔月的胳膊,可是身上小姐的服飾實在是很緊致,裹著人不好動作。一旁的朔月感覺到言諾汐的動作,不動聲色的一躲,閃進人群中。
禿頂老板聽朔月這麽一說,頓時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我說你倆怎麽這麽礙眼,原來是冤家路窄啊!”
老板拍了拍手,店後的小偏房中立刻衝出好幾個彪形大漢,“把她們倆鬧事的姑娘綁起來!”
幾個大漢立刻動作起來,大部分都圍著言諾汐,隻有少數盯上了朔月。
哼。朔月冷笑,狠狠的甩開牽絡絲,隻將大漢打的不能動彈後,便立刻施展輕功跳上屋簷,飛速的逃離現場。
言諾汐憤憤的正要追上去,卻被幾個漢子攔住了身形。
“md,敢攔我!要你們好看!”言諾汐火氣一上來,立馬甩開白綢子,不再顧及其他。
一時間,白綢飛舞,看熱鬧的觀眾們逃的逃,散的散,沒過多久,隻剩滿地的狼藉。
“朔月,你竟然騙我!”言諾汐狠狠地將一個大漢摔在地上,眼中有七分憤怒,三分失落。
藍天白雲,天氣晴好,朔月從屋簷上蹦下來,輕飄飄的落地,像一隻粉色的小鳥。
這是哪啊?
她左瞧瞧右看看,卻總是辨不清軒庭院在哪個方向。時間不多了呀,朔月抬起疼痛的右手,那裏早已是鮮血淋漓。這是瀧景瀾對自己的警告,再不回去,這牽絡絲可不會留情。
麵上的人皮麵具經過長時間的奔波已經有些鬆動了,朔月幹脆將它一把扯下來,收進懷中。
現在最重要的,是跟軒庭院的人聯係上,拿到這個月的解藥。朔月仔細的回想了一遍軒庭院在京城不下的人手,忽然覺得方才的店鋪老板有點眼熟。
對了!那不是禿勺李嗎?在軒庭院的大會上,還與朔月有過一麵之緣,隻不過當時人太多,朔月根本沒有上心。
他與言諾汐碰上,果然屬於冤家路窄。朔月笑了笑,可沒多久,便差點連腸子都悔青了,這下好了,逃了這麽久,全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