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可以帶他走嗎?
“承受不了也得承受,倒是你,日後別再為我強出頭了,我會很困擾的。”朔月低頭說完該說的話,抬腳轉身便走。
“朔月!”手腕被一直略微有些潮濕的大手抓住,力道不大,可以拉住眼前的女子,卻不會抓疼她。
這種感覺,同他完全不同……那雙手,幹燥溫暖,霸道地不管力度,會把人抓的生疼。
“什麽事?”又是一瞬間的恍然,為何,為何總是想起他。
“門主他壓根就不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這樣總有一天你會,你會……”
“我會死。我知道,你說的我都知道,放手,我要回去了。”朔月不想再與他在這爭辯,他說的這些自己早就知道,從一開始跪在淩鶴軒腳下時,便知道了。
“不行,朔月,跟我走吧!”望月的眸子在月光下突然放出異樣的光彩,“朔月,跟我走,我會好好保護你,愛護你,照顧你……”
“別說了!”朔月聽到這裏,再也受不了他這種煽情又傻氣的話,她果斷掙開望月的手,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中的神采一絲絲變淡。雖有些不忍,但還是果斷的說了下去。
“我不可能跟你走,我也沒有命跟你走,師哥,別忘了我體內的蠱,離開解藥一個月,我便會被萬蟲蝕骨。”
冷冷的說出這一番話,就如在說完全與己不相關的事情一樣,朔月淡淡的邁開腳步離開,留下望月一個人在月下呆呆的傻站著。
寢房中,霧氣氤氳,小小的隔間裏,可以聽見女子隱忍的呻吟聲與抽泣聲。
半人高的木桶,其中盛著微綠的藥水,藥水中半躺著一個纖瘦的人形。朔月穿著白色半透明的褻衣,在水桶中忍受著極致的痛苦,淚水無聲的留下來,跌進藥水中,化作一抹一抹的霧氣。
體內的蟲子,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朔月突然感覺到一種萬劍穿心的痛苦,雙手緊緊的摳在木桶上,手上泛起詭異的青色。
“啊!”終於忍受不了這種蝕骨的痛,朔月大聲的喊了出來,緊接著是低低的喘氣聲,急促而虛弱。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想回家,真的想回家。
朔月抽泣著,想從木桶中爬起來,雙腳卻軟如棉花一般,一點力氣都沒有。
竟然忘記喊人來幫助自己了。朔月苦笑數聲,緩緩的跌回木桶,讓綠色的藥水沒過了自己的頭頂。也許,就這樣死了便好。
閉上雙眼,朔月真的想便這麽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朔月!你還好嗎?”開門聲,緊接著便是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近旁傳來。朔月吐了口氣泡,從藥水中露出眼睛。
是曉楓。
粉色的衣裙,粉色的臉蛋,看上去就像是還未長大的少女一般,卻已經比朔月大了好幾歲。
“朔月,剛剛聽見你的叫聲,我很擔心,所以……”曉楓的臉上確實掛滿了擔憂的神色,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裏麵有微微的淚光閃動。“師姐,我起不來了。”朔月的聲音弱的就像蚊子哼哼,氣若遊絲一般,好像隨時都會暈厥。
“我這就來扶你出來。
套上幹淨的衣上,朔月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眸子緊緊閉著,感覺自己體內的氣息一點一點增強。
“朔月,感覺怎麽樣?”曉楓幫朔月腋好被子,輕輕歎了口氣。
“師姐不必擔心,好多了。”朔月的麵色稍稍紅潤了些許,底氣也漸漸足了些。“那些蠱終於安分些了。”
“朔月。”曉楓眼中蘊滿了水汽,“你受苦了。”
“說這些有何用。”朔月苦笑一聲,偏過頭去,“如果不受蠱蟲之苦,怎麽能這麽快的恢複內力,如果不快些恢複,怎麽能為父親所用,如果不能為父親所用,我如今……”
朔月黯然的閉上了眼睛,“如果不能為父親所用,我如今早已是一副屍骨。”
“朔月,你別這麽想,在你小時候,門主可是很疼愛你的。如今,說不定他也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
難言的苦衷?朔月忍住諷刺的笑,再有難言的苦衷,生為人父,毫不猶豫的將蠱毒塞進女兒的嘴裏,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叫有難言之隱?
隻是為了他自己罷了。
“好在我的內力提高的很快,不枉我吃這麽多苦。”朔月撫摸著手腕上的牽絡絲,如今能夠這東西終於能夠收放自如的使用,就如長在自己身上一般。不曾想,終有一天,自己終於有了女俠的資本,卻做上了暗殺的勾當。
“朔月……”曉楓抹了抹淚,“你終有一天會得到幸福的。”
朔月閉上眼,將自己的淚水關在眼眶裏。
從那一天以後,幸福便早已離自己遠去了。
服下蠱蟲,隔幾天便泡藥水刺激蠱蟲活動,增加自己的內力的日子已經這樣過了三年了,以後的生活,還有機會發生改變嗎?
突然間,朔月隱隱明白了穿越時那個白色身影的感情:這世界如此待我,我又能奈何。
“師姐,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朔月不動聲色的下了類似逐客令,曉楓也隻得無可奈何的點點頭。站起身來,她又好像想起些什麽似得:“對了,朔月,方才門主吩咐下來了,過幾日你和颯九黎便啟程去葑山,這裏是門主讓我交給你的錦囊,你們到了的時候打開它,按照裏麵所說的去做。”
朔月接過那個金絲繡邊的寶藍色錦囊,隨意的放在枕邊。
隨口說了聲謝謝,朔月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葑山嗎?哼,終於忍不住要探個究竟了嗎?這個淩鶴軒,隻要與利益相關,還有什麽事情是幹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