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慘不忍睹
剛出皇宮不遠處,遇見前天從土裡刨出來的尉遲恭,臉色恢復得不錯,見到單雄信,喜笑顏開主動跟單雄信打了聲招呼,一笑裂開的大嘴露出兩排黃黃的牙齒,單雄信看著他,想起當初給他做人工呼吸的那名士兵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笑得這麼親近,單雄信真搞不懂這門神,從老鄉李世績那裡得知這位可是一名酒鬼來著,到底是真心感激還是打他家裡的那點白酒的主意。這幾天幾位武將都被單雄信新釀製出來的白酒給徹底征服了,只可惜,酒精就那麼一點點,而且由於10壇酒只釀出一壇多點量酒精,大家也都是從低層一步步升上來的武將,知道這白酒對傷兵的好處,但是酒癮一上來內心還是控制不住,現在已經給秦王封存起來不讓別人喝了,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單雄信這個發明者,秦王破例地允許單雄信自己收藏一壇比酒精低點的白酒,這樣就成了幾個武將羨慕的對象。不過大家也都沒有說什麼,誰叫這東西是人家做出來的呢,這要是放在外面,這可是可以做為家傳用來賺錢的手藝,單雄信能夠這樣拿出來,在大家的眼中這已經是非常敗家的行為了,不過大家在內心深處對單雄信能夠這樣做也很是佩服,對單雄信的好感蹭蹭像座火箭一樣。
三人一前一後地走在前面,這個時間一般武將很少來這麼早的,戰爭過去,也沒有他們什麼事,加上這是在洛陽,不像長安有御史台的官員們監督打他們小報告。不知道尉遲恭今天來得這麼早,單雄信見到他向自己笑,走到身旁的時候很客氣地說了句:「早呀,尉遲將軍,吃了沒?」
發現對方沒有反應過來,單雄信猜測自己這是用現代的問候語來跟一個古人打招呼,對方聽得懂才怪。
「單將軍,你們這是要去哪?」尉遲恭問道。也只有尉遲恭這樣腦子只有一根筋的人都會問這些問題。沒有看到前面走著的秦王嗎?跟在秦王後面出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做呀,既然沒有叫上你,意思也就不想讓你參加了。
可是尉遲恭可不是房玄齡或者杜如晦,哪裡想到這麼深層的意思。
「哦,我們現在去傷兵營,尉遲將軍要不要一起?」單雄信只是禮貌地回了一句。
「好呀,正好俺今天沒什麼事」尉遲恭聽到單雄信的「邀請」,臉像笑開了花似的,跟在了三人的後面。
呃,這都行,難道沒有聽出來人家說的客氣話嗎?單雄信心想鬱悶起想到。看來以後跟這種人說話要直著來,否則自己會憋出病來。怪自己多嘴,也不知道前面的李世民有沒有怪罪。
傷兵營離王世充的皇宮不遠,就在原來王世充的親衛營之處,單雄信懷裡抱著酒精,騎著自己的棗色馬走在人群中。
看著下面人來人往的人群,單雄信內心激動,騎馬、打仗這是自己以前想都不能想的事情,現在卻生生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每個男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將軍的夢想,夢想著自己騎著戰馬手提長槍,衝鋒陷陣,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激情,這比玩什麼越野車,什麼探險刺激多了。
不到傷兵營不知道戰爭的殘酷,來到傷兵營才體會到原來死亡離自己這麼近。
來到傷兵營一所營房裡,地上鋪滿了各種各樣的傷兵,輕些的傷兵則躺在外面曬著太陽,走不動的重傷員,則只能躺在營房內用枯草鋪起來的地上,由於傷口得不到很好的治療,開始發炎膿腫,傷口上不斷地有蒼蠅飛來飛去,翻起的傷口不斷地往外流著濃。
房間里痛苦的呻吟聲響成一片,觸目所及,只見蒼蠅在森森的傷口上面嗡嗡亂飛,傷兵們全身髒兮兮的,好像半年沒有洗過澡一樣,幾十年沒有剪過的頭髮上面,胡亂地跟隨主人攤在地上,上面布滿灰塵,整個空氣里充斥著一股肌惡嗅,近些看時,可以看到頭髮上面爬動著虱子。戰爭頭一天就受傷的,時間長些的,傷口上面已經開始出現壞死的腐肉!
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息。昔日如狼似虎的士兵,現在卻有氣沒力地躺在地上呻吟著,像病床上等死的百歲老人,苦苦掙扎著。
這他娘的要是不死,這得多強的免疫力才能扛下來。
可能是從受傷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了自己的歸宿了,受這麼重的傷,就表示著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了。
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是為了大唐而戰的好漢,雖然單雄信來到唐朝沒有多久,這些人個個在家裡都是家中的頂樑柱,要是就這樣死了,這得有多少個父母沒了兒子,多少老婆沒有丈夫,多少兒女沒有父親。
一將功成萬骨枯!
單雄信這是穿越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慘不忍睹的情景,禁不住有點動容。
三個大營房裡的地上密密麻麻地捕滿了人,大約有一百多人,這還不算外面曬太陽輕傷的那些人,總共算,也就有三百多人的樣子!這還是洛陽和平解放的情況下,要是真的幹起來,單單就攻城時的傷亡,就是個天大的數字,難怪古代動亂的年代人口減少得這麼快,這一個個軍功章下面,都是用一條條生命堆起來的呀。
大家知道秦王來了,想站起來,被李世民攔住,李世績曹國公有些人也認識,只是單雄信嗎,大家就不認識了。
李世民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單雄信。
氣氛有些沉悶,單雄信沒有說話,找了一個傷口大一點的士兵,簡單地用清水清洗了一下傷口,在用酒精之前單雄信對那傷兵說:「下面可能有點痛,你忍著些,一會就會過去的,這樣你的傷口十天的樣子就要好起來的。」
單雄信的話聲音雖然很底,但是在傷兵的耳朵里卻像是這個世上最動聽的音樂一樣,又溝起傷兵求生的本能,他好像看到了在們村中的路口處家人眺望的眼神,彷彿看到了年邁的父親看到自己凱旋時露出那慈祥的眼神。
「我真的能好起來嘛將軍?」傷兵眼神中突然蹦出求生的目光,眼中感動著快要哭出來了,這可是將軍呀,竟然給他一個小兵處理這麼骯髒的活。
「會的,一定會」然後,拉起身後李世績左手的傷口對他說:「看到了沒,曹國公的傷口比你的還要厲害,只用了三天就開始結巴了,只要你好好聽我的,按我所說的去做,很快就會好起來,然後大家一起凱旋迴家,過上老婆孩子熱坑頭的日子。」其實自己兄弟的傷口沒有他的傷得這麼深,李世績所傷口雖然大,但只沒有傷到下面的筋骨,之所以這麼說,多半是安慰他而已,這麼深的傷口,單雄信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將軍你儘管動手,這傷都傷了,還會怕這麼一下子嘛。」聽到有生還的可能,傷兵突然來了精神。
單雄信開始用麻布沾上酒精慢慢地清洗了一下傷口,單雄信自己也不是醫生,他所知道處理傷口的大概也就這麼多。
傷兵扭曲著臉,單雄信看著也不禁一陳肉痛,這麼深的傷口,酒精沾上去,還痛暈過去,已經算是相當強悍的了。
用酒精消毒了傷口后,單雄信把早已消毒好的針線像縫衣服一樣慢慢地把有六公分長的傷口給縫了起來。樣子很不規整,作為一個現代人,單雄信哪裡縫過衣服,一般破了就扔了,再買新的,哪裡用得著縫衣服,縫縫補補又三年在單雄信的眼裡只是打趣時說的笑話而已。
雖然不規整,好在受傷的部位不在臉上而是在右腿上,不影響容貌。
不過在最後縫傷口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皮膚被一針針地給縫了起來,傷兵卻嚇得差點暈了過去。
靠得近些的傷兵看到單雄信給傷兵動「手術」,心中也是吃了一驚,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醫治方法,用一句現代的話說,就是亮瞎了他們的眼睛。
站在單雄信後面的李世民跟李世績兩人只是沉默地在後面看著,直到單雄信把傷口縫合完畢,兩人為單雄信這樣的處理傷口方法深深折服。
看到單雄信處理完傷口,一個想法在李世民的腦海中產生,慢慢地不斷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