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離去
九州歷50年冬,九州大地,雪花飄飄,一片銀裝素裹。
在這片本應萬物靜謐的冰雪天地,熱鬧的氣氛充斥在九州大地各處。
今夜乃是除夕之夜,自然是熱鬧不凡,天還未暗,各家各戶的燈籠已經點亮了。
劍山之巔,地火涌動,雷電交加,劍青玉盤膝坐在石台之上,周身血紅色光芒緩緩消散,氣息漸漸內斂。
緩緩睜開雙眼,輕吐了一口濁氣,劍青玉站起身來,提著天殞神劍緩步走下石台,一邁步,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石階上,身上也已然整齊的穿著一件雪白色長袍,背上背負著兩柄劍,一柄是青黑色天隕神劍,另一柄則是那柄青紫色飛劍——驚邙劍。
目光遙望東方,劍青玉心念一動,其背上的驚邙劍飛射而出,劍青玉輕點地面,身體一躍數丈,落在了那青紫色飛劍上,朝著東方馭劍飛行而去。
劍青玉丹田被毀,無法凝聚靈氣,縱然成為鑄靈期高手,也無法修習修真界的馭物之術,無法馭劍飛行。
不過,佛宗卻有一篇殘缺的靈識馭物之術,行念便將之傳授給了劍青玉。
一路馭劍飛行,當天色漸暗時,劍青玉便已經穿過了中州,抵達了那連綿萬里的千峰山脈。只不過,這裡如今已經不叫千峰山脈,而叫藏劍山脈。
藏劍之名,來源有三,其一,便是聞名九州的藏劍閣,藏錄九州武學典籍。
二十五年前,地仙大戰之後,劍青玉並未接掌劍家,坐鎮鑄劍城,而是將族長之位讓給了一位血脈較近,天資不錯的劍家族人。
劍青玉則是在千峰山脈道門遺址建立了一個個藏劍閣,將九州大陸各大世家宗派的武學典籍盡皆在此收錄一份,藏於各峰,邀請十餘名大陸頂級劍客在此鎮守。
九州武者,無論門第,皆可前往,免費參閱。自此,大陸再無世家門派之別,縱然貧苦子弟,也可學習各類劍法和高深心訣,九州大陸,武風更盛。
藏劍閣建成后,劍青玉將道盟殿修葺,更名藏劍山莊,便將道門、玄女冰宮和青嵐戒中的寶劍收藏在此,這也是藏劍山脈之名的第二來源,意指收藏名劍。
地仙大戰之後,劍青玉便隱居於這連綿山脈之中,林博英、行念大師等人安排好家族宗派之事後,也陸續來此隱居潛修,就連星隕浩一年中也有大半年是在此地。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先天劍客在此潛修,一者可以守護藏劍閣,另一方面,還可以互相切磋交流,潛心研習劍術,久而久之,這連綿山脈中隱匿的劍客不知凡幾,漸漸被人們尊稱為藏劍山脈,意指劍客藏身之地。
……
藏劍谷,藏劍山莊中已然張燈結綵,一片喜慶。
在宮殿最深處,當年地仙大戰的痕迹已然消失不見,無數的深坑瓦礫已然被一片極大的園林替代。
園林涼亭之中,林博英、劍震銘、行念大師、林采城、林瓊玲、星隕浩六人齊聚一堂。
「星隕浩,你怎麼每年過年都往這裡跑?」
林瓊玲沒好氣地瞪了眼星隕浩。
「幻星島哪有這裡清凈舒暢,我一回去,就有一大堆雜事找來了,還是跟你們一起的日子舒坦!」
星隕浩卻笑看著林瓊玲道,似乎根本沒有看見林瓊鈴的白眼。
「哼!」
林瓊玲白了星隕浩一眼,扭頭看了看西方漸漸昏暗的天空,皺眉輕聲道:「也不知道今年青玉大哥能否回來。」
星隕浩眼中一抹失落之色一閃而過,隨即笑道:「他閉關修鍊,日子未必算得那麼准,不過即便不能一起過年,他元宵節前定然也能回來的。」
正在這時,行念大師卻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扭頭遙望西方天空,微笑著輕聲道:「這不是說著說著就到了么。」
「哦?」
林博英也抬眼望去,隨即笑道:「哈哈哈,果然已經到了!」
就在他們說話間,劍青玉已經馭劍飛行,出現在了園林上空。
「這小子最會偷懶了,我們準備好了,他就來了。」
見到劍青玉背負天殞神劍,飛身落下,劍指一引將驚邙劍收入背後的劍鞘中,快步走來,劍震銘不由笑道。
如今的劍震銘再不復當年那蒼老頹廢的模樣,成熟穩重,一舉一動間,氣度不凡!
他如今乃是鑄靈期高手,就算是林博英和行念大師,也隱隱以他為首!
「青玉大哥!」
林瓊玲見到劍青玉來了,連忙欣喜地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鈴兒!」
劍青玉笑著點了點頭,道:「一年不見,你修為又略有精進了!」
「青玉老弟!」
星隕浩笑著站起身來,抱拳道。
「隕浩兄!」
劍青玉也笑著抱拳道,快步走了過去,朝著劍震銘等人抱拳道:「父親、林師祖、行念師祖、林世叔。」
星隕浩此人豪邁瀟洒,無論劍青玉身份如何,皆與之兄弟相稱,當年更是耗費十一年之功,冒著大風險為劍青玉洗刷冤屈,對他可謂有情有義,性格上,兩人更是頗為投緣,二十五年來,兩人彼此已然情同手足。
「嗯!」
劍震銘四人點了點頭,隨即,劍震銘笑著道:「快坐下吧!」
劍青玉三人坐下,林采城笑著道:「青玉,此次出關可要陪我們過完元宵節再閉關。」
「嗯!」
劍青玉頷首點頭,臉上神色卻是欲言又止。
「玉兒,你可有事?」
劍震銘也發現了劍青玉的異常,不由問道。
「我打算元宵節后,離開大陸,前往修真界。」
沉吟片刻,劍青玉沉聲道。
「可是傳送陣已毀,你……」
林瓊玲話音未落,便面色劇變,驚呼一聲:「你是想橫渡瀚海!」
「嗯」
劍青玉點了點頭。
「青玉老弟,你可知道那瀚海無邊無際,古往今來,進入瀚海從未有人能活著再回來過。」
星隕浩的神色也無比凝重起來,沉聲道。
大陸被神陣護持,卻也將大陸封鎖起來了,唯有西方古禪山脈盡頭,有著一個出口,歷代強者離開大陸,前往修真界那片更加廣闊精彩的天地,唯有西渡瀚海。
可是,瀚海無涯,無邊無際,縱然是能夠馭劍飛行的高手,也有精疲力竭的時候,前往瀚海委實兇險,自古以來,渡瀚海者不知凡幾,可從沒有一個人再回來過。
也許,他們成功抵達了修真界,但更大的可能性是葬身瀚海!
所以,縱然是自負無比的劍青珞,也寧願冒著修真界高手入侵大陸的危險,也要藉助傳送法陣,前往修真界,而不願選擇橫渡瀚海!
劍青玉卻是笑著點了點頭,雖一句話都沒說,但那臉上堅定的神色卻是不言而喻。
林瓊玲見勸不動劍青玉,不由扭頭看向劍震銘。
眾人之中,怕也唯有劍震銘有希望能夠改變劍青玉的決定!
劍震銘朝著林瓊玲微微點了點頭,而後靜靜地看著劍青玉,許久,方才緩緩道:「你決定了?」
「嗯!」
劍青玉目光與劍震銘對視著,堅定地點了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猶疑之色。
「橫渡瀚海要面對的是什麼,你可也知道?」
劍震銘又道,但聲音已然嚴厲起來。
「嗯!」
劍青玉依舊只是點了點頭,目光與劍震銘對視著,堅定地看著劍震銘,重重地點頭。
「那你就去罷!」
劍震銘緩緩收回目光,輕嘆一聲,緩緩道。
「大叔!」
林瓊玲大為焦急,連忙出聲道。
林博英卻是出聲低喝道:「鈴兒,金麟豈是池中物,青玉向道之心堅定,你當支持他才對!」
「是!」
林瓊玲不由低下頭,幽幽道。
她數十年苦修,希望追上劍青玉的步伐,能夠與他並肩而行,卻是發現兩人的距離越來越大,如今更是即將就此分別,今生不知是否還能再見。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轉眼間,元宵佳節也過去了。
一月十六日,黎明如期而至,九州大地還沉寂在昨夜歡騰后的睡夢中。
藏劍山脈,藏劍山莊中,劍震銘、林博英、林采城、行念大師、星隕浩五人和劍青玉面對而立。
「青玉,此去一路小心!」
劍震銘面色沉重,緩緩道。
「嗯,父親,林師祖、行念師祖、林世叔、隕浩兄,諸位保重!」
劍青玉目光在五人身上掃過,而後越過五人,看向他們身後的園林之中,微笑著點了點頭,心念一動,其背後的驚邙劍飛射而出,劍青玉一躍數丈,落在劍上,破空而去。
園林之中,林瓊玲緩步而出,目光凝視著遠方天空,已然是淚流滿面了。
……
一路馭劍飛行,劍青玉一直抵達西方盡頭。
古禪山脈的西邊盡頭是一個千丈懸崖,壁韌千丈,光滑如鏡,竟似是被人一劍斬開的模樣一般。
劍青玉馭劍懸浮在天空上,望著那驚濤拍岸,怒海翻騰,縱然是近海,此地似乎也有著奇特的魔力,令人難以靠近。
在遠處數百裡外,劍青玉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閃爍著五彩光芒的巨大光罩。
在光罩中部,有著一個黑色漩渦,漩渦低速旋轉,卻有著空間不斷破碎、修復,看起來就像一個有死無生的絕地。
劍青玉靈識釋放開去,還未靠近,便消失無蹤,但奇怪的是,劍青玉卻沒有絲毫危機感。
「劍青玉,大陸生靈,允許通過!」
就在劍青玉心生疑惑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陡然在劍青玉腦海中響起,若有若無、似虛似實,如夢如幻……
「這是?」
劍青玉心中一驚,連忙扭頭四處望去,靈識掃蕩開來,卻是半個人影也未發現,而那蒼老的聲音也消失無蹤,似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目光落回那黑色漩渦上,劍青玉再度馭劍,緩緩飛去。
無論那黑色漩渦是否暗藏危險,這都是他離開大陸,前往修真界唯一的辦法。
心中警惕著,劍青玉緩緩來到了黑色漩渦前,那令空間都不斷破碎的恐怖撕扯力量,落在劍青玉身上,竟然猶如落在虛無之中,劍青玉的身影依舊穩如磐石。
劍青玉不由心中大定,繼續飛行,身影漸漸融入黑色漩渦,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