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驚險(3)
忽然又看到一隻鱷魚正張大嘴看著自己。
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
沒錯,柳慕白就是那隻大大的鱷魚,此時他的態度真的很耐人尋味,但也關乎到了莫笛月能不能逃走。
“.……我不。”
“跟我回去。”
莫笛月張了張口,卻愣是沒吐出一個字來,帶著髒汙的手指緊緊的捂著肩膀裂開的地方,看向柳慕白的眼裏,帶著深深的掙紮。
她一向是一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人,但是卻實在不願意放過這次的機會,要是又回了那個鬼地方,再有機會逃出來不知道又要到何時。
如今的情況,到底該如何。
柳慕白等了一會,似乎沒得到回應。冷淡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語調裏也帶上了明顯的冷意,
“為師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是你再不跟為師回去的話,待為師將你抓回去,就不要怪為師不客氣了!”
最後一句話,散發出明顯的威壓,巨大的真力在空氣中嗡嗡震動,莫笛月幾乎連站都快站不住了。傷口比起之前更加發疼,肩膀上的裂口隱隱更大,有粘稠的感覺從布條下滲透出來。
該死的,要出血了!
柳慕白見她不回話,眼底的陰霾越來越重,莫笛月隻見一閃白影,他人已經從原地消失了。
“嗯……”她一聲悶哼,人已經站立不住的摔倒在地,柳慕白的身形快的看不清,腳踩在她的膝關節處,緩緩的加大力度。
她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眼淚洶湧而出,長那麽大她從未這麽疼過,那不是一種瀕臨死亡,而是從骨骼深處傳來的痛,直達神經,比死亡 的情緒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這時黑漆漆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在柳慕白寧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的五官比任何時候都來的可怖。
天上好像有烏雲開始靠攏了,黑漆漆的,再沒有之前的一點亮堂,不過多久,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
她的一隻手摳著土地,指縫裏有些粘稠的血液,順著她的動作,緩緩的跟著雨水滲入了土地,她狠狠的抽了幾口涼氣,疼痛使得意識模糊,另一個神識卻愈發的清晰起來——————
眼前看到的,那大概還是一個隻有八九歲的莫笛月,一張粉嫩嫩的小臉甚是可愛,但場景卻是那般不堪,她躺在地上不停的嗚咽,四周全是幽冥穀的弟子,上到護法,下到廚房的幫工,全都圍在此地,鏡池和繁夏跪在地上,臉上是肅穆,看起來,應該是為她求情。
她慘兮兮的哭道,小臉上的淚痕已經被風吹幹,發絲因為冷汗而粘在額頭,眼睛驚恐的望著白衣男人,
“師父,師父,月兒不敢逃了,月兒再也不敢了……”
站在她身旁的是柳慕白,他的樣子和現在毫無改變,一如既往的白衣,一如既往的無情。大概是這句話聽得太多了,他的表情不變,眼底的冷淡好像他正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淡到快與皮膚分不清的唇瓣輕啟,
“不要怕,為師不會讓你再痛第二次的,你可是若若的女兒呢。”
他一邊說,腿一邊抬起,落到她的膝蓋上。
莫笛月神識出現的這一場,在她看來就像是一場鬧劇,還是別人的鬧劇。
柳慕白分明是平淡無波的眼中,卻愣生生的讓莫笛月看的毛骨悚然,冷意在心中聚集,地上的小孩無力的叫喚,膝蓋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彎曲,雖然沒有一點作用,卻還是傾盡全力的向前一點點的爬行。
“月兒,這條腿,我們不要了好不好.……”
莫笛月的理智又開始模糊,不知道小孩到底將會如何,感覺到腿上的劇痛過後,那能引來錐心疼般的腳又移到了她的小腹,時有時無的動著,不知道什麽時侯就會突然一個用力,把她給殺死。
他的腳在小腹!
這個念頭讓她一下子驚醒,從昏厥中頓時驚慌失措起來,
“師父.……師父……你別……”
許是好久沒聽她叫過一聲師父,柳慕白微頓一下,沉黑的眼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淡淡說出事實,
“你懷孕了。”
“.……”
莫笛月頭皮一陣發麻,額上滲出密密細汗,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起來。
柳慕白收回了腳,還沒等莫笛月鬆一口氣,他又蹲下在她身邊, 順勢摸上一條腿,粗糲的指腹在突起的骨蓋上不住摩擦。
在他手中的小腿不停的打顫,她控製不住自己,對於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莫笛月打心裏害怕他,害怕他會眼都不眨的把自己的孩子打掉,如果可以,她會毫不猶豫的逃走……
是的,莫笛月懷孕了。
而她那點小心思,也正清清楚楚的映在眼中。
手指緩緩的,又移上了她的腹部,麵上帶著一抹沉思。
莫笛月緊張的瞅著他的動作,整個人如被點穴般,僵硬的無法動彈,生怕他會作出什麽讓自己承受不了的事。
“孩子留下,你也留下。”
半晌,他給出這樣一個答複。
柳慕白白色的大袍卷起一陣風,人已經離她數丈之遠,即使是這樣,她也沒產生能這樣逃走的念頭,因為隻有見過,才知道在他麵前反抗,到底有多可怕。
莫笛月唇色已經慘白,哆哆嗦嗦的爬起身, 晃晃有點像是醉酒的人。
她自從穿越,不,是從出生開始,也從來沒有過這樣落魄狼狽的時候。
這個決定本該是當下最好的了,但莫笛月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雨水打濕了她的發髻,一滴滴的順著臉頰流下,看著一步一行的挺拔人影,道,
“我不要,我不要留下!”
這個世界上沒有神,更沒有所謂的公平,在這場殘酷的殺戮裏,公平隻掌握在強者的手中。
哀求、哭泣隻會徒增自我的卑微,想到這,莫笛月突然笑了,臉上水光一片,讓人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起初還沒風幹的淚水。
她本來落下的地方,就是在一棵樹下,如今下著雨,那樹影舞動,一張一合的像是在說著什麽。
柳慕白停了腳步,眉宇緩慢皺起,沒等他有動作,卻又聽身後莫笛月的聲音響起。
“.……我不想我的孩子沒有父親。”
她說完,轉身就搖搖晃晃的走了,追也好,不追也好,她都要回去找南宮煜。
柳慕白眉宇蹙的更深,本來在雨中舞動的白色大袍驀地消停了下,漸漸的被雨水打濕,垂落在手腕處。
——我不想我的孩子沒有父親。
若若也是這麽說的。
一樣的大雨,一向靈動飄逸的笑臉卻化作苦苦的哀求,那讓他悵然若失的臉蛋,卻開始隻為了別的男人而靈動。
那次,他沒有準。
所以就造成了若若的死,皆說她因病而死,要不是自己帶走了莫笛月,她也不會因病而死。
柳慕白不確定。
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又一次害死了若若的女兒,若若最寶貝的女兒。
雨水打在身上,本來白皙透明的肌膚變得愈加的晶瑩,根本不像一個男人該有的皮膚。
這一次,他沒有去追。
其實該說莫笛月好運,恰巧就說到了一句重點,戳痛了柳慕白心尖尖的那根弦。
他寧靜淡薄的臉上如往常一樣,沒人能知道他此刻心底的緬懷,當繁夏和鏡池眾人到了這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柳慕白,從來沒見過的柳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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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笛月連著夜色向前走著,麻木到已經不知道哪裏受了傷,她走到了一座橋上,也不知道什麽時侯,她的神誌漸漸恢複正常起來。
方才也是一時急了,才敢說出的,望望身後漆黑的夜色,柳慕白居然沒有追過來?
這到真是讓她不可思議。
大概是精神太過疲憊,但也沒有太多的精力表示自己的興奮,雨停了,路邊樹上的樹葉卻還滴滴答答的下著雨,土地是濕潤的,莫笛月坐在石橋上休息了一會兒,發現身上的傷口太多,這才開始處理起來。
撩手洗了洗,柳慕白現在沒追,不代表他不會後悔,自己務必要趕快逃出珞葭山,找到有人的地方,那才有生路。
但如今這個身體,她有點犯難,這一路都是樹林,又是夜晚,碰見野獸什麽的也未嚐不會,況且自己受傷,想要使出點武功,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把撩起的衣袖放下,一抬頭,就見在夜晚微微粼動的大河,立刻靈光一閃。
這就是最好的路啊。
河水不會留下痕跡,又不會留下氣味,要是幽冥穀的人再來找自己,那也不大可能找得到,野獸也無跡可尋。
而且這河一定是活的,隻要她沿著水路遊下去,定然可以出了珞葭山的範圍。
想到這裏,莫笛月站了起來,把身上多餘的衣褲脫下來,用來減少阻力。
又在河中撈了一條魚,也不敢烤熟,用石片切成薄薄的魚片,就這麽生吃進去。
到河中還不知道要遊多久,補充點能量很重要。
等吃的差不多了,她把魚頭魚尾魚刺魚鱗丟到河中,找了一塊大石頭,和衣服綁在一起,沉到河中,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