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梵音來使
更何況舞蹈以輕盈為美,若是有輕功,定當讓舞姿更上一籌。 “莫三小姐,需要我拉你一把嗎?”
安雅之對於自己的輕功頗有自信,否則她的飛天舞也不會聞名天下了。
莫笛月微微一笑,“那就不必了!”
說罷,腳尖也輕輕的一點,掠起的身形如同浮雲翩翩,從平地而起,飄逸優雅的像是仙子漫步,悠然的落在高台上。
比起安雅之的輕巧,她的姿態更多一層清華的高貴。
南宮煜看莫笛月對於輕功的使用又比以前純熟了一些,淡淡的勾起唇畔,墨染的眸子裏斂著笑意。
站在高台上,安雅之也不用遮掩了,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陰狠地望著莫笛月咬牙道: “樂師,請奏樂!”
隨著樂曲的響起,安雅之雙手一揚,長絛朝著莫笛月甩去。
莫笛月見那長絛上銅片閃爍,隱約可見鋒利刃芒,連忙退後,避開迎麵襲來的“暗器”!
這高台本來是為一個人表演而設,五米長寬,如今站了兩人,已顯局促,她再如此一退,堪堪站到了邊緣。
為了讓人更好的觀看舞姿,旁邊欄杆也未曾設置。
莫笛月轉頭看了一眼下方,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這哪裏是要比舞,這分明就是要比武!
舞中比武,有意思! 今兒個她就來試試這種新鮮的比試!
莫笛月也毫不落後,雙手宮絛一甩,和著樂曲輕盈的跳動,月色的裙擺在高揚之下,飄飄欲飛,似雪中的精靈飛到了人間,靈動又不失端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安雅之一看她的舞姿,便知道莫笛月在舞蹈上的功力絲毫不遜色於她,最後一絲輕視連忙收了起來,手中的長絛銅片叮當作響,再次向莫笛月襲去。
莫笛月一個翻身下腰的漂亮姿勢,配合著曲韻,避過射來的長絛,手中毫不停歇,射向安雅之的腳踝!
你來我往,有借有還!
安雅之也是一個飛燕側踢,避開她的襲擊,再次襲去。
…… 底下的人眼看兩人鬥舞中又夾雜了鬥武,個個是看的目瞪口呆,難得看到有如此精彩的才藝比試,比起以往那些來,今天這一次真令人大開眼界。
如此爭來奪去,已經過了小半首曲子的時間!莫笛月招式靈巧,反應機敏,然而一身內力卻無法調動,與內力和招式同樣純熟的安雅之堪堪打了個平手。
安雅之聽曲子已到半中,心下著急,忽然腳尖一掂,身形掠起,直直朝著莫笛月踢去!
這一下連遮掩都不用,直接比武了!莫笛月暗罵一聲無恥,想要以手撥千斤,卻聽到一聲細微的金鳴,安雅之的腳尖陡然彈出一把小刀!
好一個安雅之!莫笛月眼中寒光一閃,連忙收回手手臂,以長絛卷其小腿,安雅之反應也疾快,一見她招式有換,手中長絛也迅速一揚,朝著莫笛月而來!
安雅之的長絛和舞鞋都是特意準備的,絛上銅片鋒利無比,一旦碰上,必然割爛人的肌膚。
莫笛月不能與其硬碰硬,左手揚絛抵擋長絛,當絲緞的布料遇上鋒利的金屬,隻聽哢嚓一聲斷然撕裂!
莫笛月在高台上一個踉蹌,連連退後,站在高台邊緣,臨空欲倒。
她緊緊拉住安雅之的小腿!要掉大家一起掉下來!安雅之側頭冷哼,眸子裏亮過一絲狠毒,手腕一翻,原本戴在手腕上的手鐲也亮出一道利刃,纖腰一伏,嗤的一聲隔斷明玉瓏的絲絛!
我靠,安雅之手上還藏了刀!
尼瑪這比真的比武還要陰險啊!
太不要臉了!
莫笛月身子失去重心,陡然向下墜去……
南宮煜依舊是狂傲不羈的模樣,好似一點都不在意,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但沒有人看到他握住的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表麵有霜霧迅速凝結,一塊薄如無物的冰片從他手心飛出,在莫笛月失控的背心輕輕一撞。
輕功的躍起,所需的隻是一個支點。
莫笛月翻身一躍,就要跳上高台,身子卻忽然被穩穩抱住。
一昂頭,第一個認知就是, 這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
從下往上看,可以看到他剛毅的下巴,有幾根冒頭的青色胡渣不甘寂寞的點綴在小麥色的肌膚上。
高高的鼻梁宛若一座雄偉的山峰,像是一條被拉的筆直的線,眉骨微微突出,眉毛很黑,想必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
耳邊蕩起的樂聲提醒她比試還沒結束,莫笛月一咬牙,這次她還就偏要贏了安雅之那賤人!
男子低下頭,他飛振的眉尾下,是一雙灰色的眼眸,微微凹陷,看人的時候顯得很專注,也很霸氣,薄薄的唇像是雕刻出來,如同刀劍上的歲月刻痕,硬朗分明。
也顧不得其他,莫笛月雙手一勾,拉進兩人頭顱的距離,輕聲在他耳邊道:
“手掌借我一下。”
沒聽到應下的聲音,莫笛月兀自翻身一轉,人已經穩穩的立在了來人的手心,
琴聲翩然,絲竹綿綿……
她就如一顆明珠般被冉冉升起,光華無限。
風吹送過來,吹起衣袂飄飄,紗籠翻飛,那墨發如浪般飛舞,那白晰的臉上閃爍著聖潔的光芒,她還未起舞,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風景,就是一副讓人流戀忘返的水墨畫卷,就上讓人心靈產生共鳴的舞,她的靈魂就是舞的精靈!
寧靜而致遠,高潔而幽然。
她就如天邊的一抹輕雲,流蕩的是無法捕捉的優雅!她亦似懸崖上的雪蓮,彌散的是千年流傳的清香!她還象無形無影的微風,吹拂過醉人的溫柔卻讓人無法抓住! 。
眾人還未從那站姿中回過神來,就看到月衫女子輕踩著男子的手心,腳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白色的留痕,長長的墨發如同一匹黑色的錦緞,在半空中飄舞出玄色的花朵。
她手中的長絛已經斷裂,換上的是與長裙同色的雪帶,揮舞出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漩渦,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在其中。
那旋轉的白色裙擺,揚起的是春日裏落花的飄逸,夏日裏陽光的熱情,秋天裏落葉的繽紛,冬日裏雪花的輕盈。
沒有人能想到,有人能站在僅僅一掌上翩翩起舞。
沒有人能想到,有人能從高台墜落,還依舊保持著鎮定,一絲不錯的和上樂曲,完美的跳完一曲飛天。
此時那身影不再是一個凡人,她就像是曲子裏欲乘風而去的仙女,隨著長長的雲袖,飄逸的裙擺,似一陣清風都能將她纖細的身姿卷走。
臨月蘇望著不由癡了,不隻是他,場中所有人都聚精提神的看著那抹月白。
樂曲到了尾部,漸漸的減弱,隨之落下的,還有那不斷轉動的身影,宛若盛開的白蓮終於綻放到了極致,緩緩地靜了下來。
寂靜,廣場上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那少女一舞,卻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有的人甚至抬手去擦擦自己的眼睛,看看是不是眼前的景象全是幻像,這個如仙子一般的少女,真的是才從鄉下回來的將軍府三小姐嗎?
莫世文手中的酒杯咚地一聲落下,砸在了腳上也完全沒有察覺。
被眾人當作仙女下凡來的莫笛月卻在樂曲落下最後一個琴弦時,咚的一下倒了下來,落到了一個寬闊雄偉的胸膛中。
“你該怎麽重謝本宮?”
莫笛月努力抬頭看了他一眼,暗道這俱身體平衡力真是不怎麽好,說話都有點迷迷糊糊了,道:
“有機會,我再請你吃飯。”
轉身便要跳出他的懷裏,男子哪裏肯鬆手,一手攬住她的腰,聲音低醇厚重,
“我認為不如現在就謝我一個。”
說罷,他挑唇一笑,薄唇朝著莫笛月的粉唇壓下,忽而一刃冰涼的東西壓在了他脖上的動脈血管上。
脖子是人最脆弱的部位,其中又以動脈為重中之重。
那種冰涼的觸感習武之人第一反應就是危險,男子動作忽地一僵,瞳仁一縮,動作便停頓了下來。
他眼眸往下,望見懷中少女兩隻杏眸裏氤氳著綿綿的霧氣,正一臉笑語盈盈地道:
“不好意思,佟太子,我們歧幽國女子的吻,隻給要嫁的男人。”
當然,現在不是佟畫想不想吻她了,而是她願意不願意了,手中的小銅片可不是吃素的。
佟畫目光中閃過一絲驚奇,他未曾表明自己的身份,懷中的少女僅憑著一眼就推斷出他的身份,更讓他產生了興趣。
“若是本宮執意要吻呢?”
他麵對悍匪都沒有失手,如今麵對這麽一個柔軟的像是棉絮似的少女,竟然被對方製住了要害,一時沒有發現。
不禁對少女更有興趣,深邃的灰眸裏射出炙熱的光芒,薄唇挑起等待著她的回答。
“沒想到聞名天下,收服悍匪的佟太子,也隻是個要美色不要命的人呢!” 莫笛月手中的銅片壓了壓。全身絲毫不敢有半點放鬆。
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沒有殺氣,可關於這位太子的傳聞,就已經讓她不能小看這位對手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然而清脆嬌俏,在寧靜的廣場上,頓時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裏。
此時再看抱著自己的男子,一襲湛藍的長袍裹在他高大而不健碩的身軀上,肩寬腰窄,長腿包裹在同色長褲下,隱約可想象出它流暢的線條。
天光映在他的臉上,隻覺眉似刀,眼如劍,灰色的瞳仁如同高空裏飛翔的獵鷹,帶著肅殺之氣。
眉宇間的霸氣隨著風吹起獵獵飛揚的玄色紅底披風,跳躍如火焰燃燒。
這是梵音國來使——太子佟畫。
莫笛月心想,其實他這形象和自己心中的英雄倒是挺符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