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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幫忙

  清晨。


  景陽端著釉青花的瓷碗,裡面是古兒煮的一碗荷包蛋面,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熱騰騰的麵條呼哧哧地鑽進嘴裡。


  故意要讓那兩位自己以為躲在暗處不被察覺的監察司衙役知道,自己其實真是市井出身普普通通,吃面都會端到到院子里,毫無貴人出身的高雅。


  兩位躲在一處閣樓二樓的衙役顯得有些睡眼惺忪,為了保證自己不睡著其中瘦削的一位打趣道:「即便是成了九劍門甲一,再衣冠楚楚,還是免不了市井出身的卑劣習慣。」


  另一位大鬍子揉揉眼,不悅道:「我吃面也喜歡端到院子里,規規矩矩坐到桌前不是浪費大好春光?」


  「所以你也是免不了市井出身的鄙陋。」


  後者剛打算還嘴,前者便連忙推推他示意他安靜,看著下方一位穿著藍色素衣的俏麗女子,沉聲道:「這位似乎有些眼熟。」


  本就是沒多少人住的巷子,就這女子孤零零一人走在院子里。


  大鬍子也迅速定下神來,揉揉眼睛定睛看清之後,才失聲道:「這不是……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女林雨蓉?她出現在這裡幹什麼?」


  林雨蓉很多時候便是皇後娘娘的象徵,翰伊城人都知道這個女孩從小便在皇後身邊長大,在皇后眼中絕大多數時候都不是一個宮女,而是類似女兒一樣的存在。


  她的出現往往代表著別的意思,尤其是在這個監察司與暗武監同時盯上了景陽的時候。


  望著她停在了景陽的院子前,大鬍子寒聲道:「書信報告主事。」


  ……


  聽到敲門聲,景陽把吃乾淨的面碗回屋放到桌上,不想髒兮兮的面碗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才快步打開陳舊的院門,見到是這場熟悉俏麗的面孔,不免微笑起來。


  「來了?」


  蓉兒面色並沒有他這麼好,顯得有些不耐煩,推開他撫門的手徑直走向院里,蹙眉道:「你知不知道我出宮一次有多麻煩?」


  「知道的。」景陽笑著說道。


  瞧見他的笑容蓉兒不禁一陣氣短,插著腰道:「得罪這麼多人你還笑得出來?」


  畢竟自己有求於她,不能像上次那樣隨意還口,擔心惹惱了她得不到她的幫助,所以景陽閉嘴不語。


  蓉兒哼了一聲,目光要柔和了些,似乎是在讚歎他識相了不少,走到院中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揉著有些發酸的腿,看著景陽道:「你非要罷黜易無川,同時得罪了暗武監和監察司,你知不知道,在整個翰伊城……不,在整個中州,除了那些了不起的元聖以外,從來沒人敢這樣做。」


  景陽站到了她身前,道:「我知道,所以才讓你出來。」


  「我憑什麼要出來?」蓉兒歪歪嘴,不樂意道。


  「你已經出來了。」


  「那我現在回去。」


  「姑娘幫幫忙。」景陽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起身往屋外走的她。


  蓉兒轉頭看著自己皓腕被人握著,臉上不禁一紅。


  景陽連忙放開手。


  蓉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揉著被細皮嫩肉不小心被拽得有些疼的手腕,平聲道:「你到現在都沒有表現出有求於人的人應該有的樣子。」


  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景陽才安下心來,很是困惑,問道:「應該怎麼做?」


  「至少給我一杯茶,我一個人走了那麼久。」蓉兒抱怨道。


  「哦哦。」景陽準備去端茶的時候,在蓉兒一進來便知曉有客人來,準備好了茶水的古兒便端著托盤將兩杯茶放到了石桌上。


  「小姐請喝茶。」古兒在怡情樓呆了這麼些年,極懂這些規矩,笑容也是怡情樓要求的最宜人的笑容。


  蓉兒端詳著古兒,在古兒回到屋中后,才問道:「這便是你信中的那位姑娘?」


  景陽有些擔憂她,道:「是。」


  蓉兒坐回到了石凳上,凉凉的石凳讓人有些不舒服,但是她還是沒有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比起皇宮中的茶水好比泥水一樣低劣的東西,不喜地抿起了咪頭,不過還是咽了下去。


  景陽笑了笑,她行事並不是一般宮中貴人那樣的囂張跋扈,看來還是懂的體諒別人的感受,在為人處世上,似乎被皇後娘娘感染了不少。


  蓉兒放下茶杯道:「我幫你你要怎麼感謝我?」


  景陽垂首,像是一個恭敬請求別人的人,道:「我欠你一個情。」


  「你的一個情有什麼用?」蓉兒顯得很不稀罕。


  景陽想了想,道:「過些年總會有用的。」


  蓉兒兩條腿伸直不住地用鞋跟磕著鬆軟的地面,道:「我在娘娘身邊要什麼有什麼,你的一個情能做到比這還有用的事情?」


  景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確,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而且蓉兒在皇後身邊幾乎已經能做到無欲無求,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是需要自己來做的。


  蓉兒看著他為難的臉,得意地偷笑了一下,道:「我聽說你在接塵宴的時候有一個手環,擋住了金生的血月殺,把你那個手環給我怎麼樣?」


  景陽面色一變,那是柳辰依給他的東西,即便沒有那符器的功效,他也不可能會給別人,況且這個手環本也就有著代表的名字,搖頭道:「不行。」


  蓉兒兩條腿不再擺動,不悅道:「沒誠意,我不幫你了。」


  「這是別人送的東西,我不可以給你,其他的都行。」景陽認真道。


  蓉兒眼珠像只狐狸一樣轉了轉,道:「那我要你那把龍牙劍。」


  景陽怔了怔,為難道:「龍牙劍是師門的東西,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給你。」


  呆板的解釋蓉兒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這個少年怎麼被人傳起來那麼囂張厲害,面的自己的一些玩笑就呆板得不行?

  蓉兒很是失望地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你這個人可真沒意思。」


  景陽鬆了口氣,道:「你要是有別的什麼請求,我一定幫忙。」


  「什麼請求都可以?」蓉兒仰著腦袋。


  「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蓉兒哼了一聲,道:「那你就給我好好記住了,別以後找你的時候不認賬。」


  景陽笑了起來,「好。」


  蓉兒站起身牽了牽衣裳,道:「做這些就為了幫一個小姑娘,你人可真好。」


  景陽心頭很是愧疚,道:「這些都是我帶給她的麻煩。」


  蓉兒看了景陽一眼,走進了屋子裡面,與正在打掃房間的蓉兒交談了起來,女兒家總是容易相處,很快便傳出銀鈴兒一樣的笑聲。


  ……


  密信傳入了暗武監,讓易偉傑蹙眉的是,林雨蓉出現,並且與古兒一同手牽手逛街。


  誰都知道林雨蓉是什麼人,她的身份也絕非普通宮女可以比較,但是完全沒有料到的是,她居然會願意前來幫助景陽。


  也因為她的出現,讓這件事變得難辦。


  然而易偉傑並不在乎。


  一件事情的處理往往有很多辦法,直接是其一,間接是其二,這個世間沒有多少人可以無牽無掛,毫無顧慮,只要有,那便是弱點,便是可以趁虛而入的地方。


  他暗武監擅長的是殺人,擅長的也是趁虛而入。


  ……


  中州歷來習慣,便是以年號稱呼帝皇。


  李林勝立年號神武,故天下人以神武帝稱之。


  神武十年七月十二。


  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八年來又一位大寅殘餘被洗出,將在明日問斬。


  位於城西郊的刑司大牢一如既往森嚴與肅殺,森寒的鐵鏈與鮮紅血液,依舊是這裡最主要的兩道顏色,霉晦的味道與鮮血腐朽的味道刺人鼻腔。


  監察司大牢昏暗,火光跳躍,張劍過迎來了他最後的一頓飯,明日便是他上路的日子。


  這一頓飯好酒好肉,是他兩個月見到的最好的一頓飯,然而他的身體卻並不支持他哪怕是舉起竹制的筷子。


  從牆壁上放下來的他,看著這頓飯沉默無言,一雙宛如毒蛇一樣斑斕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神采。


  身周的幾所牢房中,有已經被折磨得發瘋的官員在胡亂地唱著不成曲的曲,那一位才進來了七天。


  還有一位剛剛從鎖鏈上放下,抱著血肉模糊的自己不斷顫抖著痛苦,他才進來兩天。


  這裡面的犯人從來沒有進來超過一月,還保持著神智的,無論是戰場上威風凜凜鐵血四方的大將軍,還是陰險狡詐的敵邦刺客。


  張劍過卻是這裡的例外,也成為了獄卒們時常談論的對象。


  解毒的衙役前來為他解了毒素,明日上路今日起他便不會再受任何的酷刑。


  眼中的斑斕逐漸消散,恢復正常,然而其中也已看不到人該有的眼神。


  他的身體緩緩蜷縮在一起,退到了牢中一角,眼淚,終究是忍不住的往外流。


  彭九零站在監牢門口,望著流淚他,臉上並沒有得意的神色。


  他依然沒有開口的打算,生不如死都不會開口,那麼面對死亡這無異於解脫的方式,更不可能會開口。彭九零心頭暗恨,自己本不該報以期望。


  他不開口,那他也得不到什麼好的甜頭,甚至備受壓力。


  轉身離開了監牢,血紅官袍被牢外光芒掩下,監牢那沉重的四道玄鐵大門,在一陣鎖鏈以及機簧聲中,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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