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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納賓府

  琳琅滿目的商品,此起披伏的吆喝聲,戶司的隊伍很快淹沒在了這樣的街道上。飄舞著大武旌旗的角樓上,一位位駐守的軍士的目光,都鎖定在了這輛馬車上。


  翰伊城的月亮似乎比九劍門和韓楓城的都大,一輪青花瓷盤般大的月亮高嵌天空,月光與城中密密麻麻又寬敞發達的街道燈光融為一色。


  陸無琴再閉上雙眼養神,散發出驅馬的威壓變得隱晦了些,似乎是不想給周遭的百姓帶來壓力,但是又並沒有影響到驅馬。景陽與陸無琴馬車依然在沒有車夫牽引的情況下不緊不慢地走在隊伍中間。禮司的人馬帶隊,無人駕馬也無繩索牽引,這樣異常的情況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


  翰伊城這樣的雄城,有很多的熱鬧看,但是並不意味著看多了熱鬧便對任何事物都保持著不好奇。


  「這馬車沒有車夫,卻能跟著禮司的隊伍不亂?」一家富麗堂皇,裝潢堪比韓楓城最奢華客棧的一家坐落在翰伊城最尋常不過的街巷上的客棧中,兩位同桌鄰位而坐的穿著華貴的客人,望著熙熙攘攘大道上過往的行人,說道。


  油光滿面,一身黑絲綢汗衫的男子仰頭喝光了杯中酒,咂舌介面道:「是禮司的人,似乎是來接人的。」


  率先對此開口的那位藍綢衣,黑錦褲中年男子頷首道:「不難猜,最近正是五大宗門的總榜甲一前來面聖的日子,戶司來接的人想必就是他們。其餘四位都已經到了,這馬車中坐的自然就是九劍門那位三十年一見的雙榜甲一了。」


  油光男子頓時來了興趣道:「是那個和監察司對著干,因為易無川要調查他身份禁止參加九劍門大試的那個少年?」


  藍綢衣男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個傢伙吃的東西記得住,這些名字記不住?那個少年叫景陽。」


  油光男子呵呵一笑,道:「對,景陽,這馬車裡坐的就是那個景陽?」


  「八九不離十。」


  「這個少年今日總算是到翰伊了,不知多少人等著看這齣戲。監察司誰敢惹?怕也只有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了。」


  藍綢衣男子聳聳肩,也饒有興趣道:「這翰伊城,和監察司作對的從來沒有好果子吃,只看這個少年肩膀有多挺了。其次,我也好奇,這馬車裡隔空駕馬的是哪位……」


  五大宗門乃中州千年宗門,修行聖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三年一次招徒大試甲一都註定揚名天下,何況景陽有不少足以讓天下人茶餘飯後作為談資的驚世駭俗之舉。


  這些翰伊城的百姓,身份地位財富都遠非其餘陵的人可以比較,要想在翰伊城中扎穩腳跟也從來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又因為身處都城往往看到的便比其他人多,所以他們猜到的,說出來,一般而言都是尋常百姓猜不到說不出的,不過這些話即便穿過熱鬧的街道,也不傳進景陽的耳朵,因為他心不在焉地望著窗外,眼中看到的,是十年前與而今的疊影。


  此時他的心境,像是在看兩個重合上演的皮影戲,其中一個是昔年見過的皮影,而今翻新,渴望看到重合的部分找到共通的影子,然而重合的部分,卻又比其餘部分要深邃和黑暗得多。


  車窗帘被他掀了起來,用馬車窗一旁的布帶紮上,看著外面的街道景色,視線模糊。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以為自己被磨礪得足夠堅強,能夠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心如止水,然而此刻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高估了自己,自己以為的堅強其實在最脆弱的點上還是那麼不堪一擊。


  若是沒有陸無琴在身側,沒有這禮司的隊伍在這裡,他或許會真的忍不住哽咽。


  眼中升起的,還有十年前的刀光劍影,軍隊洪流;十年前這位還未登基的開元皇帝殘暴的軍令,以及八年前賣主求榮,還欺世盜名讓寅朝忠良暗線岳靈龍背負背叛之名的彭九零,造就的無數大寅暗線血流成河……


  痛苦一點點沉澱成最清晰的心痛,景陽的手掌握住窗棱五指宛如要嵌入其中。


  「父皇,母后,孩兒,今天回來了……」


  ……


  禮司的隊伍往北走了約莫四分之一個時辰后,又往東走了四分之一個時辰,漸漸進入了朝堂官方機構之地,那些吆喝或者魅骨的聲音漸漸消散在了後方。


  漸漸的,有武朝的軍士出現,守衛逐漸森陽,一塊「朝堂禁地」的石碑有一丈之高,佇立一側,將所有沒有文書的來人拒之門外,若非禮司人馬在前,景陽不可能能夠進入其中。想來裡面便是他們的目的地。


  翰伊城的角樓在十年前的寅朝是三里一設,而今武朝是兩里一設。景陽抬眼看去,他們進入的這個區域,不是按照距離來設的角樓,而是在四個角落各有一處角樓。借著月光,可以看到這裡角樓不同在於上面有一根根的石柱,清晰看得到上面的符文。景陽對於符陣的了解不多,九劍們雖然有講師專精其道,可是他還並沒有去修習,但他知道這一根根的石柱是符文陣的陣結,而這一個個角樓上的陣結,結合上這園中的隱秘布置,便構成了一面大陣,將此園牢鎖其中。


  景陽微微蹙眉,他不會天真的認為武朝所設這個符陣是像九劍門一樣單純的起保護作用,所謂的迎客之地,終究沒有排除以劍相逼的可能。最為讓人困惑的是,武朝明明可以將這些陣結隱藏起來,但是偏偏卻暴露其外。


  「知道為什麼,這些符結要暴露其外嗎?」陸無琴恰是時候地問道。


  景陽答道:「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誰都希望看到的,這符結威脅著來人的不敢動手,便是武朝所希望的。」


  陸無琴滿意地看著一臉冷峻的他。


  「你也不必擔心,武朝不可能會真的傷你或者如何,你終究是天才少年,未來的中流砥柱,誰會不想為之所用?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也始終是監察司而已。何況,你來翰伊城的事情天下人皆知,神武帝也不可能因為一個『癲』字,便將你如何,再者說你有你的解釋。」看穿了景陽的心思,陸無琴的聲音好偌被念力鎖成一股繩,只鑽入了景陽的耳中。


  景陽看了一眼陸無琴,嘆口氣道:「師父,徒兒擔心的不是這個,只是,誰會願意一把刀一直架在自己頭上。」


  陸無琴笑了笑,道:「你囂張時暢快,總該想到有朝一日要接受這些的。」


  景陽跟著笑了笑,心頭苦楚,也跟著在笑意中泛濫了出來。


  車隊停下來的時候,視野中出現了一處府邸,景陽看著外面的府邸,上面有著「納賓處」三個大字。禮司侍郎黃浪平走到了他的面前,道:「少俠,劍主,這裡便迎接你們的地方。」


  「迎郎處是聖上六年前派工司的人打造的,花了八千萬兩的白銀,其作用便是專程迎接朝堂以外的客人,譬如少俠與劍主之類,或者他邦貴客。」


  不論心中對於這位少年作何看法,這位禮司侍郎表面的功夫始終拿捏得分寸,既不失大方又不失他為官者之高威,同時又不給於人壓力。


  景陽道了一聲謝,便和陸無琴一起下了馬車。


  謝絕了衙役幫忙拿行李的請求,景陽拿著行李和龍牙劍走入府中。


  府中池塘綠水,假山環繞,紅牆黃瓦,奢貴非凡。


  「這府邸佔地不算大,也就兩百多畝地,但是裡面的裝潢都是按照將相府的標準來設立的。」黃浪平一邊在前帶路一邊說道。


  轉過七條走廊,景陽終於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碩大,長有五丈,寬有三丈,裡面裝潢得富麗堂皇,屋子一側還立有屏風,三位侍女站在屏風前垂首恭候。


  許久沒有見過這麼好的房子,裡面懸挂的綾羅綢緞讓景陽不禁有些眼花,而同時也給他一種極其不適應的感覺,不單單因為這些奢貴的布置,還有彷彿便立在自己頭頂給與人不安全感的符文陣,以及心頭對之後事的些許不安。


  「陸劍首房間就在一側。」黃浪平見他有些失神,不由鄙夷想到終究只是個鄉野少年,微笑轉頭對著陸無琴道。


  陸無琴沒有理會這位黃浪平,看了一眼景陽,毫不避諱道:「若是你不喜歡,我們可以去住客棧。」


  黃浪平一怔,慌忙道:「二人貴人,住這裡是武朝歷來的規矩,也是丞相的意思,況且外面的客棧如何比得上這裡?」


  住客棧,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既不必將自己的安危系在武朝手中,自己謀划的一些行動也能更加肆意一些,不過在這個武朝官員都極度懷疑自己的情況下,他需要他們不再那麼懷疑自己,尤其是在後面那處劫囚之事上演之後。所以景陽微笑示意陸無琴安心,搖頭道:「師父不必了,這裡挺好。」


  黃浪平鬆了口氣,若是他們二人真不住在這裡,或許他們二人吃不到什麼麻煩,自己便註定要受到上頭的責罰了。


  黃浪平道:「裡面已經為少俠備好了水,換洗之後,後方的碧池園裡,另外四位才俊在恭候。」


  十多天沒有洗澡,的確一身臭味,景陽點點頭,道:「有勞大人。」


  「那少俠你自己好生準備。劍主,這邊請。」


  陸無琴看了一眼景陽,景陽對他點了點頭,他才轉身隨黃浪平走向下一間屋子。


  走入房間,關上房門,景陽才長長舒了口氣,三位侍女欠身行禮道:「拜見大人。」


  景陽擺擺手,道:「不必了,我自己洗,你們在外面等我,待會帶我去碧池園。」


  ……


  洗漱之後,景陽裡面穿上簡單的白衫衣,外面穿上了九劍門的宗袍,拿上了龍牙劍,便在三位侍女的帶路下,走向了碧池園。


  「我去看看我師父。」


  景陽路過陸無琴的屋子,敲了敲房門,同樣洗漱之後的陸無琴打開門,像是他就是在等候景陽來敲門一樣,開門見山道:「為師這三天都會修鍊回神以及處理自己的一些事情,不會外出,你自己小心一些,一旦有事,把這個捏碎。」說完,把一個玉石雕刻的小劍遞給了景陽。


  景陽也不意外,來這翰伊城,陸無琴便不可能只承擔護送自己來的任務,這位身份地位修為都遠超自己的存在,有自己恩怨情仇,更能代表九劍門高層的他,也註定有其他事情。


  景陽說道:「那師父你多加小心。」


  陸無琴點點頭,而後便關閉了房門。


  「走吧。」和侍女們說了一聲,侍女們應了之後便帶著景陽走向碧池園。


  ……


  強大的符陣,其作用往往不止其一。


  景陽的身影四座角樓上都清晰可見,其身影方位、動作,一覽無餘,而其對話,通過符文陣清晰地傳到了西角落的角樓上那位身軀宛如鋼鐵打造般堅硬倒映出月光的軍士的耳中。每一座角樓上都有一位軍士,這些軍士被角樓的樓牆遮擋,然而又看得見外面的一切。這位軍士提起筆在手中的一張白紙上飛快的書寫,一張雪白的紙上黑墨勾勒,他寫字的速度是常人的五倍之餘,而字體還利落清晰,只是眨眼剛勁的字便呈現其上,赫然便是景陽與陸無琴進院開始,一切行為與對話的簡述!

  而飛快地書寫之後,這位軍士嫻熟地將白紙飛快地捲曲成筒,塞入了細小的竹筒中,在竹筒上面刻上「八月一四九三七」的字眼,整齊地放在了身後的鐵箱之中。鐵箱之中已經有了幾百個這樣的竹筒,新刻上竹筒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多,而四個角樓上,每一個角樓都在進行飛快記敘。


  在鐵箱裝滿之後,便會有軍士前來將其更換,這些塞滿細竹筒的鐵箱,其中兩份將在半個時辰絕密運輸到武朝情報機構——情機處,另外兩份則將同樣絕密送往丞相符,長公主府。


  九劍門獲權高層可以隨時釋放實施監控的光幕,是因為其獨特陣法,這是九劍門的不傳之秘,而武朝的方法,卻可以將其永久保存與研究,也更加的冷酷無情。


  ps:除了方溥兄還有沒有人能給張推薦票啊,我雖然是懶了點,但是也是忍著頭昏在寫的,還是值張鼓勵票吧。自我感覺這章還勉強了,畢竟內容變化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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