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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不以你為敵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景陽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沒事沒事,只是看起來有些狼狽。」


  柳辰依這才舒了口氣,抬頭看著他道:「真的嗎?剛才三位前輩都在,看起來事情好像很嚴重。」


  「樓檀修幫了我,但是他受傷了,前輩就帶著他走了,我倒沒有什麼事情。」


  柳辰依從他懷中出來,不放心地牽著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四處看著,似乎是要看看他有沒有傷到哪裡。


  景陽心頭暖暖的,柔聲道:「真的沒事。」


  抬起頭看著十丈之外站在自己面前的黑弓林夕,景陽的神情沒有多少轉變,又埋頭對著柳辰依道:「去還春堂幫我照顧下樓檀修好嗎?事情的經過,我晚一點和你說。」


  柳辰依手還在拉在他袖口上,知道後方有人,卻又沒有轉頭去看一眼,哪怕這個人明明也是他的朋友,自己會的菜不少也是向他所學,此時卻將對方當做了空氣。對景陽點了點頭,柔聲道:「那我們晚一點再做菜。」


  景陽心想她對於做菜這件事真的很執著。點了點頭,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柳辰依抿了抿嘴,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就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你自己小心。」


  「嗯。」


  而後快步向著還春堂的方向跑去。


  林夕的目光也一直鎖定在她的身上,然而從始至終看到的都是背影。


  如果真的要這個女孩做出一個選擇,那麼她的選擇已經做出了。


  柳辰依正是因為對樓檀修還心懷感激,所以才選擇了無視,不過對於樓檀修來說,這樣的無視卻比喝罵和拔劍相向更讓人難受。


  ……


  慕容斷和唐歡因為先前一箭的關係,同時出現在了景陽居住山頭對面那座山上的涼亭中,涼亭視線開闊,能夠將下方情況一覽無餘,不過卻聽不清下方的對話。


  唐歡依然傲然如蘭,冰霜拒人千里之外,對站在他身側的慕容斷,也彷彿是街畔路人,素不相識一般,相距數尺,卻好偌遙隔千里。


  慕容斷砸砸色,道:「這個師弟還是個花花公子?」


  親眼目睹了柳辰依從山上下來,又與他竊竊私語,小鳥依人,唐歡的面色卻沒有什麼改變,好似她天生便沒有什麼表情一樣。


  她轉頭看了一眼慕容斷,不言不語。


  慕容斷則望向了林夕的身後數十丈之遠的林中,默默看著前方一切的陳塘,知道他在這裡並非只是看客這麼一回事,道:「你是不是做得不太對?」


  慕容斷所指是她對陳塘的絕情一事,如此冷厲的言語對向一個戀了他三年的男人,後者所受的傷害自然不用言喻,此時出現在這裡,也表徵了很多含義。


  唐歡終於開口道:「我欣賞景陽,僅此而已。」


  慕容斷神情嚴肅,遙遙看著自己的好兄弟陳塘,道:「那為何不說清楚?你帶來的是雙方的麻煩。」


  「你真的很不聰明。」唐歡道。


  慕容斷一怔,被人教訓總是不舒服的,但回想起文試時候唐歡對自己所用的另一個形容,恍然覺得「不聰明」這個形容已經很溫柔了。


  「我說得很明白,然而他自己不願意相信真相,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他心中的怨恨,總要找個地方發泄,一切只不過是他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慕容斷一凜,旋即嘆了口氣,道:「師妹你這麼聰明,那想必也知道你做的事情可能會毀了他,那為什麼又要這麼強硬地拒絕他?」


  唐歡看了一眼英俊瀟洒的慕容斷,道:「我憐惜他?那誰來憐惜我?」


  慕容斷怔而無語。


  這東南一九的高山附近出現了諸多聞箭趕來的講師和弟子,九劍門雖大但是通過棧道和他們本身的速度卻好像並無太大空間感。來者不乏比唐歡還要早入宗門的弟子,在看到了場間的對峙之後,所有人又都沉默地且零零散散地佇立在了旁山上,靜靜觀望著場間。


  「那是今年的雙榜甲一景陽?」


  「不錯。」


  「那個持弓少年是誰?先前那一箭是他射出的?」


  「那是今年的總榜甲十,林夕,據說年紀輕輕箭法精湛,也不知入宗門前師出何門,剛才那一箭應該是他射出的。」


  「嗯,據說箭千轅講師收他做親傳弟子了。」


  「是嗎?或許底子不錯,可是景陽是雙榜甲一,他如何是對手?這兩人之前因為柳辰依那個姑娘有些恩怨在裡面,今天的事情想必也是因此而起。」


  「那景陽是黃雪梅劍主與陸無琴劍主共同的唯一親傳弟子,今天似乎來得不虧。」


  「他要是想贏景陽,除非再射出剛才那樣的一箭。」


  「你不懂箭術,我懂,那樣一箭,是箭道中堪稱完美的箭法,整個中州怕也只有元聖霸王弓一人能夠做到,這個少年做到了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不可再有。」


  「有道理,那豈不是毫無機會?」


  「自然毫無機會,景陽之前在武試便能和誇平都交手一些回合,近來又被兩位劍主一同指導,同修我九劍門九道中的兩道!雖說是累了些,但是強大了也不只一點半點。」


  「嗯,昨日習武林的事情也聽說了,至今沒有想明白他是如何躲開那一箭的……昨天的事情,也是他們二人吧?」


  「他手裡拿的是什麼?」


  「天啊!他去了劍池?那好像是白骨劍?」


  「白骨?那是龍牙。」一位講師出聲糾正。


  「龍牙?一千多年前軒氏一族的寶劍?天啊,居然會在他的手裡。兩位劍主的親傳弟子,果然不一樣。」


  「哼,後輩的小打小鬧,也能吸引來這麼多目光?」


  「劉巨,看則看不看則已,三十年一出的雙榜甲一,難道還沒有看頭?」


  按理而言林夕應該很享受這些讚歎的目光才對,自己先前的驚天一箭足夠被吹捧許久,可恰恰相反的是,四周陡然而增的目光讓林夕渾身不自在起來,那些從高處籠罩下來的眼神彷彿是牢籠將他禁錮在原地難以動彈,因為他總覺得這些目光中,對於自己絲毫的不看好,所有的目光都像在看自己的笑話。


  景陽則好偌無事一般一步步向他走來。


  手中的龍牙劍一片慘白,陽光下面也森冷一片,他執劍站在了林夕十丈之遠的地方,這個距離足夠林夕施展箭術。


  林夕咬了咬牙,面色微猙。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到九劍門裡來交敵人,其實對於你,本身我是沒有惡意的,這些話我之前也有講過。」


  「何必惺惺作態?」


  景陽正聲道:「不是惺惺作態,而是事實如此。哪怕你跑到柳辰依面前,當著我的面刺激我,我也根本沒有想過會和你為敵。」


  林夕冷笑一聲,道:「是嗎?」


  「我覺得喜歡便是喜歡,我無權干涉你的喜歡,我也無權干涉柳辰依的選擇,她不是我的,雖然,我也是喜歡她的。」


  「但是你似乎看問題的方式出了問題,為什麼要有嫉妒?為什麼一定要覺得這個天下必須要放諸多目光在你身上?為什麼柳辰依不能和我做朋友?僅僅因為這些為什麼,你便將我視作敵人?」


  林夕攥緊了拳頭,道:「難道不夠嗎?」


  「你本來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箭師,戰場上萬步取人首級的可怕存在,但是你偏偏要自己為難自己。」景陽像是一個前輩,在指出林夕的問題,可這樣的指出,反而讓林夕勃然大怒起來。


  「你憑什麼教訓我?!」林夕咆哮道,「囂張傲慢,目中無人,四處招惹是非!你以為你哪裡好?!」


  景陽舔了舔嘴唇,看著他還有著些許蒼白的臉色道:「問題就是出在這裡,你覺得我哪裡都不好,但是偏偏把所有東西都搶走了,可是從昨日到今日,我一直在努力用行動告訴你我究竟是哪裡好,可你又偏偏是看不到。」


  林夕的手掌怒得顫抖起來,景陽這勝利者的姿態對他而言是種莫大的刺激,他的心神激蕩,難以平息,甚至都忘卻了那些目光的存在。


  「之前說的話都是在咋呼你們,也就是嚇退你們,包括那句把你揍到死,並非我真的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不管今天結果怎樣,我都希望你明白,我沒有將你視作敵人。」景陽說道。


  林夕卻絲毫不領這些情,冷笑道:「你這是在諷刺我的小肚雞腸?諷刺我的心胸?」


  景陽覺得有些好笑,道:「你喜歡從這個角度看問題?」


  林夕鄙夷地看了一眼景陽,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景陽對著他微微躬了一身。


  林夕一怔,隨即眯眼道:「你要放棄今日的戰鬥?」


  景陽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本來在我最初的計劃里,你的所有幫手全部都改變主意之後,我再和你好好談一談,把一切都說清楚,畢竟你始終是柳辰依的朋友,我也並不想與你交惡,化干戈為玉帛,說不定還能成為一段美談。」


  「但是現在不行了。」景陽很是遺憾地嘆了口氣,「你差點殺了我,不管怎樣,我都必須還你些懲罰,而你重傷了我的朋友。讓我們二人都差點喪命,本事很大,但是,總要付出代價,他現在昏迷,那一箭之仇,總要我來幫忙還的。」


  「所以我一開始跟你說的這些話,是在告訴你,不管我接下來怎麼對待你,不管接下下我要怎麼還你顏色,其實都只是在回報你剛才的一箭,而以後我們到底是不是敵人,由你做選擇。」


  說完,景陽再度躬了一身。


  「十丈,夠你射箭了。」


  說完,景陽身形暴動!對著林夕狂掠而去。


  動靜之間的瞬息轉換,讓觀看的眾人心頭一驚。


  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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