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坦然相對
羽靜羞澀一笑，隨後便被他牽著往他之前所說的懸崖邊上走去，她困惑啟齒：「你要帶我去懸崖邊？」他點頭，她又問：「為什麼？」
「因為現在夕陽正好，近黃昏之時，我想帶你去看日落。」
「噢！」
言語中，他便帶著她來到了那一處陡峭的懸崖，站在邊緣，下邊便是掌門布下的幻眼結界。
幻眼結界所呈現之景因人而異，因為他的修為高，所以他看到的自然是一片美景，靜兒的修為低，想必這下面一片在她眼裡，也不過是鬱鬱蔥蔥的一片樹林罷了。
羽靜無心去看懸崖下邊，視線一直不停的留意著腳下，生怕像上次那般踩到什麼東西而後整個人往前傾，察覺到她心裡的恐懼，子意立刻伸手布下了結界，放心的對她說：「現在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
我會保護你的。
就這一句話，便深深的印在了羽靜的心底，羽靜頓時變得無所畏懼，把所有的恐懼都拋之腦後了，彷彿只要他在，就可以什麼都不怕。
兩個人坐在了懸崖邊上，子意原以為羽靜會害怕，但是沒想到她一點都不懼懸崖的高度，反而雙腳一前一後的晃著，自由自在的望著天空。
夕陽，從絢麗化為淡然，由七彩歸於蒼茫，漫天紅霞，紅盡天涯，它一點一滴的帶著殘餘的光芒墜落，留下的些許霞光，也已無之前那般壯麗。
它緩緩的消失在子意和羽靜的視線里，寧靜而深沉，等它落盡，漫天的紅霞也都隨之而去。
不留一絲痕迹。
天空不知不覺的變成了灰色，一時比一時深黯，明月忽然亮起，毫無預兆。
子意忽然扭頭看著羽靜的側臉，心中頓時無限感慨，五味雜陳，這世間的一切都在時時刻刻的提醒他，萬物終有一死，而他，卻是看著世間萬物輪流變幻，唯己身不變的神。
羽靜察覺到他的目光，扭頭髮現他竟旁若無人的看著自己，不禁湊前去問他：「子意師兄，你看什麼呢？」說罷她又看了眼自己，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
「噢，沒什麼，只是想著夜晚來臨，你會不會冷？」他隨口關心的問道。
羽靜聞言溫暖一笑，搖頭道，我不冷，有你在我身邊保護我，天山的寒氣根本就不算什麼。
她這樣說道，卻是讓子意的心裡更多了一縷惆悵。
他笑而不語。
夜晚幽沉，月光如注，子意和羽靜在這一片朦朧迷幻的黑夜裡享受著世間一片萬籟俱寂，兩個人的言語聲雖然打破了這片靜謐，但是卻也給這死寂的夜晚增添了一些生氣。
羽靜累了，自然而然的便靠在了子意的肩上，她望著這片被顆顆如明珠的繁星點綴的夜空，忽然之間便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子意師兄，我昨天，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什麼夢？」
「我夢見，我們兩個站在一片夜空之下，周圍都是閃著紫色光芒的星星，溫柔絢麗，你跟我說，它叫清雅之夜，清雅之夜。」
子意突然笑道：「是嗎？這名字還挺美的。」
「子意師兄，雖然那是我做的夢，我也從來沒見過紫色的星星，但是我卻覺得很真實，好像我們兩個曾經就真的站在清雅之夜裡。」羽靜天真的看著遠方說道。
子意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卻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傻瓜，那是我在九陰國送你的第一份禮物啊。
「等哪天我和你一樣夢到了，那就會變成真的了。」他不禁開起了玩笑。
羽靜被他的話逗笑了，子意隨之又說：「靜兒，要不你把冰玉石給我，我再幫你幻成手鐲吧。」
「我不要。」羽靜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
「為什麼？」他蹙眉不解。
「要是你幻成手鐲的話，那隻能施法的時候才能看見，我覺得冰玉石這樣就好了，隨時隨地，想的話就拿出來看一眼。」
子意想了想，點點頭：「也是。」
又待了一陣，羽靜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子意垂眸看了她一眼，問道：「靜兒，在青瓷竹園的時候，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話啊？」羽靜抬頭問他。
「你說，想把我的心打開來，走進去，看一看。」
「有嗎？」羽靜困惑的回憶著。
「嗯。」
「那你會打開來讓我看一看嗎？」
子意微微笑了笑：「當然可以，只不過你一旦走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因為我的心，只為你而開。
羽靜幸福的笑了笑，小聲而羞澀的說道：「我也不是那麼想走出來。」說罷，兩人的手握的更緊了些，十指相扣，再也不分開，子意頓時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被握在了手裡一樣，滿足，卻又無與倫比的幸福。
「冷嗎？」子意開口問候，羽靜搖頭，卻已緊緊摟住了他的手臂，「不冷！」隨後羽靜似乎想到了他的臉，有些害怕卻又期待的鬆開他的手，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小聲開口詢問道——
「子意師兄，你能不能，給我看看你的臉啊？」
子意聞言身子一僵，隨後反問：「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
羽靜如實回答：「因為我想看看真正的你到底是什麼樣子，我不想和別人一樣，都只看到你帶著面具的表面，子意師兄，我知道，被毀容了你肯定很難過，但是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嘲笑你的！」
子意聞言不禁一笑，「其實我並沒有毀容。」
「啊？」羽靜愕然，「你沒毀容，那你幹嘛帶著面具啊？」
「那都是我為了進入天傘，故意幻出來的罷了。」子意耐心解釋道。
「噢！」
子意看著羽靜漸垂的目光，心裡不禁微微一沉，開口問道：「你真的想看嗎？」
羽靜點頭。
隨後子意便站了起來，羽靜也隨之而起，兩個人面對面，看著羽靜期待卻又有些害怕的眼神，他嘴角一揚，隨後抬起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頓時——
整個世界都好像靜止了一般，就在他摘下面具，她看到他的臉的那一瞬間。
在薄如輕紗的月光之下，他清冷俊美的臉龐，猶如精心雕刻的神作一般，眉如墨畫，微微皺起，眉宇間儘是蔑視天下的霸氣，一雙清澈眼眸璀璨如星，舉世無雙，鼻樑英挺，如王者一般高貴，雙唇如輕薄的蓮瓣輕開，十分優雅貴氣。
羽靜愕然，半晌，才脫口一句，子意師兄，你，你長得真美。
子意微微一笑，剎那間天下萬物都顏色盡失，只因他嘴角那一抹弧度，他說：「那，配你這個清雅公主，怎麼樣？」
「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羽靜痴痴的望著他，早已淪陷在他的微笑里無法自拔，只聽見他極具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她便這麼答道。
子意看著她的模樣忍俊不禁，看著她如痴如醉的表情，他忽然喉嚨一緊，無法抑制的湊前去，在她的臉頰上留下輕輕一吻。
羽靜被他突如其來的吻驚的驀地回過神來，雙手立刻捂著臉頰，羞澀垂眸，臉頰泛紅，有些害羞卻又好奇的抬頭望著他，輕輕問道：「你，你幹嘛？」
「吻你啊。」子意如實回答。
羽靜突然語無倫次，胡亂解釋：「我，我當然知道啊！我是問你，你……你幹嘛吻我？」
「這個還需要理由嗎？」
話音一落，羽靜更加手足無措，心有小鹿亂撞，砰砰直跳，子意連忙將她緊樓在懷，輕聲在她耳邊低語：「你啊，可是第一個看見我真面目的人，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知道嗎？」
他的語氣十分溫柔，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霸氣，羽靜只覺得臉頰滾燙，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十分溫暖而炙熱，一時失了神，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
那天晚上，羽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百合幽居的，只是覺得那一晚，自己的心情難以言喻，激動的一顆心整個晚上都無法平復，腦海里總是回想著子意師兄的那張臉和他在耳邊對她說的那句話。
第二天在落靈居上課的時候，羽靜也一直心不在焉的，同是在落靈居的古瑤和雲華都察覺到羽靜的不對勁，雲華十分詫異，但是礙於九里香長老的存在，不好開口詢問，想著等下了課再去問她。
幸好今日授課的不是琦楊長老，不然，還非得罰她站在外面聽課不可。雲華看著羽靜發獃的表情，無奈的搖搖頭，心裡深深的嘆了口氣。
中午的時候，鬼箭羽長老召集了眾多弟子站立於宮柳殿下方的一片寬闊的廣場上，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頂著冬日暖陽，大家都一一站好排列在宮柳殿外，不知是什麼原因，戰靈榜上的十大高手都紛紛站在最前面，羽靜站在新弟子的隊伍中的首列第一個，因為位置佔優勢，所以她可以清晰無比的看見，子意師兄站在她前邊不遠處的背影。
他的站姿典雅而高貴，一頭烏黑長發及腰，隨著微風拂過而絲絲飛舞，羽靜一邊看著他的背影，一邊猜測著他的真實身份，他氣質如此，外貌又驚人，怎麼可能會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