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皮島之戰 十五
轟隆的馬蹄聲劃破天際，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鬧的廢墟之上。剛剛消散的哀鳴和劍影又在風中綻開，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看著遠比自己多出數倍的后金騎兵，張獻忠率領的漢家兒郎沒有露出任何的膽怯，反而奮力地嘶吼著沖向了他們的敵人，在那裡有著屬於他們的使命和責任，還有屬於他們的榮耀以及那些同位漢家兒郎的同胞。
弓箭和手雷無情地收割著彼此雙方的靈魂，短短的一段路成了很多英雄的黃泉路，在還沒有正式交戰前便不甘的逝去，只能看另一個世界看著自己的兄弟為自己割下敵人的頭顱，用敵人的鮮血祭奠自己不甘的英魂。
終於，轟然一聲巨響，兩軍劇烈的碰撞在一起，濺起陣陣的火花，雖然岳托的騎兵人數大大的優於明軍，奈何幾個時辰的激戰已經消耗了他們大半的精力和體力，此時能發出五成的戰力已經算是極限了，而明軍則不一樣，雖不是養精蓄銳之師，但精氣神遠遠不是岳托的騎兵可以比的，同樣的還有明軍那如日中天的士氣，少量的騎兵配合著孫傳庭苦心訓練的精銳步兵，給了岳託大軍狠狠地一記重擊。
「沒想到朝廷內還有這麼一支擅戰之軍！」毛文龍趕著張獻忠的大軍笑著道。
「是沒想到，這大明境內，除了我們之外，這是第二支敢於正面朝著韃子發起進攻的軍隊了！」尚可喜笑著道。
這時，一個侍衛道：「將軍！不是還有關寧軍嗎？」
「關寧軍?!」尚可喜聽完嘴巴一撇道：「如果這次來支援的是他們，我們還不一定能出去！」
毛文龍看了看尚可喜，沉吟道：「指揮全軍！集中全軍突擊與援軍匯合！」
「殺！」尚可喜大吼一聲。
「殺！」所有的皮島剩餘的明軍嘶吼著，血紅的眼睛充滿了瘋狂，一時間刀劍揮舞，利箭飛舞，戰馬嘶鳴，鮮血四濺，漢城的土地上上演著明金兩軍最後的瘋狂。
看著戰局逐漸地有些脫離了自己的預設，濟爾哈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手頭如今已經無兵可調了，沒有新的力量可以攔住這支新來的明軍了，「這才是最後的黃雀嗎！」看著已經快要被吃下的毛文龍大軍，濟爾哈朗有些咬牙切齒，對比戰場形式之後道：「傳令，讓岳託大軍放一條路讓毛文龍的大軍離開，隨後與我們一起退入城內，把後面的敵人消滅！」
令旗揮舞，號角吹響，岳托的大軍緩緩散開，原本堵得嚴嚴實實的逃生之路終於露了出來，毛文龍的大軍見狀立即加緊了攻勢，終於是打破了壁壘和張獻忠的大軍進行了匯合，岳托的大軍開始逐漸地後撤與阿濟格的大軍回合，那支突然出現的明軍此時已經根本無法抵擋阿濟格大軍的屠殺，逐漸的防衛圈越來越小。。。。。。
「怎麼的？他們怎麼難道想集中兵力跟我們一絕死戰？」劉國能看著漸漸考慮的韃子大軍抹了抹臉上的鮮血道。
「我看不像！韃子暫時不會傻到在這個地方和我們拚命！」張獻忠道。
隨後張獻忠看著一臉疲憊的毛文龍緩緩而來，趕忙驅馬上前行禮道：「末將張獻忠參見毛總兵！」
劉國能自然是也要上前行禮：「末將劉國能參見毛總兵！」
毛文龍笑著點點頭，隨後擺擺手道：「非常時期，這些虛禮就免了，這次多謝你們了！」
張獻忠笑著道：「毛總兵見外了！我們都是大明的軍人吶！」
毛文龍笑著點點頭，另一邊尚可喜則也是朝著兩人點點頭，幾人很快的熟絡了起來。
「張大哥！李指揮讓我們後撤！」一名士兵突然跑到張獻忠的馬邊說道，隨後撤軍的戰鼓也敲響了起來。
「定國那小子想幹嘛？」張獻忠很疑惑。
「撤吧！他們是想撤了，我們也該走了，今日誰也吃不了誰，濟爾哈朗明白，所以他下令撤退了！」毛文龍笑著道。
「看他們的架勢是要退入城內了，我們要不要攻城？還有那支軍隊，好像是我們的人吶，不去幫忙？」劉國能指著另一邊的戰況道。
「那些想來不是我們的同胞！走吧！」毛文龍揮了揮手，隨後疲憊的向後行去。
「等等！毛總兵！您也累了！這馬您騎吧！」張獻忠主動獻馬道。
毛文龍一愣，隨後看了看張獻忠抱拳道：「這個情毛某記下了！來日定當厚報！」
「毛總兵！您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太見外了！來！」說著牽過了自己的馬。
「謝了！」毛文龍也不矯情，同樣的，劉國能也把自己的戰馬讓給了尚可喜，同樣的換來了尚可喜的感激，受到主將的影響，其餘的明軍騎兵都把自己的戰馬讓給了皮島的明軍，沒有的則是開始主動的攙扶著受傷的皮島明軍，在其他兄弟小心的保護下開始緩緩地後撤，兩軍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許多顯得更加的融洽了。
當他們撤出一定的距離后，原本已經停歇的火炮再次發出了怒吼，直接砸向了正在緩緩退入城中的韃子大軍，濃濃的煙硝中，所有的明軍開始緩緩地撤向港口，踏上歸程，而看著已經到嘴的鴨子飛走，濟爾哈朗不由得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地上。
血雲漸漸散去，微風漸漸地吹散瀰漫在戰場上的血腥味，喧囂的戰場漸漸地歸於平靜，唯有染色的土地和滿地的殘屍在訴說著這片土地上剛剛上演的血腥之戰。
「為什麼不集中主力跟他們決戰？」待戰事平定后，阿濟格怒問著濟爾哈朗。
「決戰？就我們現在這樣怎麼決戰？」濟爾哈朗反問。
「不戰怎麼知道不行？」阿濟格憤憤道。
「好了！少說一句！如果是剛剛開始就決戰倒是沒什麼，我有把握吃下他們，剛剛那樣實在不行！很多弟兄已經連馬都騎不住了！」岳托勸著道。
「只是可惜了這次！下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歹到這條大魚！」濟爾哈朗恨恨道，隨後看向岳托道：「怎麼樣！審問出來沒有？」
岳托兩手一攤道：「硬的很，一個個都自殺了！問不出結果！」
阿濟格一聽直接嘲笑道：「我說，這不是明擺的事實嗎？肯定是莽古爾泰的人，如果這次他在，直接領著兩藍旗進攻明軍的援軍，最後我們大金一定可以消滅這股明軍！」
濟爾哈朗皺著眉頭道：「口說無憑沒用，反而會引起我大金內部的混亂，到時候反而趁了明國人的意！」
岳托看著濟爾哈朗道：「那怎麼辦？就這麼不了了之？」
濟爾哈朗想了想沉吟道：「你派人暗中盯著莽古爾泰，如果他有異動及時告訴我！」
岳托點著頭道：「沒問題！」
另一邊，終於一路撤到港口邊的毛文龍大軍看著這比他們來的時候更加破爛不堪的港口不禁長大了嘴巴，毛文龍指著已經不成港口樣子的港口道：「這是？」
張獻忠笑著道：「我們艦隊剛來的時候，那江華島和喬洞島附近已經是被朝鮮水師封的死死的，不過朝鮮水師是什麼樣的毛總兵您也知道，在孔將軍和耿將軍的指揮下，我們的戰艦直接把他們的艦隊轟得稀巴爛，那個爽啊！您沒看那幫棒子被嚇的樣子，可把我們笑死了！」
毛文龍眉毛一挑，饒有興緻地道：「戰艦在哪？我瞧瞧去！」
張獻忠笑著道：「就停在那邊！就在前面不遠了！這裡都被轟塌了，不好走！」
「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這裡都是好的，怎麼？」毛文龍疑惑道。
「還是老劉我來說吧！毛總兵是這樣！我們突破了封鎖之後來到了這港口，當時這港口上也是有一支韃子的大軍在駐紮！數量不是很多，於是孔將軍和耿將軍就要下令靠岸換一邊登陸隨後來個突襲！結果那李小子說不用那麼麻煩，直接用火炮把這轟爛，讓那些韃子直接見鬼去！隨後便火炮齊發，那場面，真是壯觀吶！轟了一陣后，等煙霧散去后，這裡就成這個這樣了，我們上岸后清理屍體還清理了半天！」劉國能笑著道。
「說的我越來越想看到這戰船了！」毛文龍笑著道。
很快，大軍終於來到了戰船停靠的地方，遠遠地，孔有德和耿精忠便跑過來行禮道：「末將孔有德，末將耿精忠拜見毛總兵！」
「辛苦你們了！」毛文龍笑著道。
「末將援救來遲！還往總兵見諒！」孔有德和耿精忠兩人同時道。
「這不是沒事？起來吧！」毛文龍點頭微笑道。
「謝毛總兵！」孔有德和耿精忠兩人恭敬起身。
隨後毛文龍便抬頭開始觀看朝廷的新式戰船，喃喃道：「這戰船有些福船的影子，又有一些西方戰船的影子，倒是沒想到朝廷可以造出這樣的戰船，確實是很不錯！」
孔有德點頭道：「毛總兵！這戰船用的那叫一個爽吶!不但速度快而且還很靈活，關鍵是火力強勁，你看那一排排的火炮！那轟起來，估計來個十來艘到皮島，一陣狂轟下來，皮島都得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