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緣起薊城

  旦日清晨

  拂昇和店老闆結清住宿費，收拾好行囊，打算帶著拂昇前往位於大周國的薊城。恰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拂昇，我送送你們吧！」李成忠牽著三匹馬站在客店門口，「我知道你要去薊城，薊城距這裡好遠一段路程，騎馬去吧。」


  此時時辰尚早，店中沒什麼客人，老闆見到鎮長正欲上前行禮，被李成忠拂手免了。


  「泉真不會騎馬，我和他同騎一匹就好。」


  三人一直步行到鎮子外，拂昇側身一躍上了馬，隨後又拉泉真上馬。


  「鎮長，請回吧！我們要走了！」


  「一路順風，後會有期。若有需要，隨時來找我。」李成忠並未上馬，目送著一匹馬消失在眼界中，才一個人牽著兩匹馬緩緩回到鎮上。


  薊城。


  經過一天的趕路，拂昇他們終究趕上了晚集，雖是晚集，城中卻依舊燈火通明，恍如白日，果然是與劉家小鎮不可比的。


  拂昇將馬牽到馬棚，在一家名為「流連忘返」的客店住了下來。


  老闆娘芳姐35歲左右年紀，但保養的卻很好，褪去妙齡少女的青澀，有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而且打扮的很妖艷而華麗。即使只是靜靜地坐在櫃檯上，也擋不住她的魅力，所以……這家店的男客官很多。


  芳姐平常不招待客人，偶爾興起，會和他們喝幾杯酒，然而就為了這幾杯酒，男人們也是爭的頭破血流，卻沒人敢鬧事。


  與劉家小鎮不同，薊城的晚上格外熱鬧，對於一些人來說，這個時間恰是夜生活的開始。


  薊城有很多玩耍的地方，一般的茶樓會設置說書的地方，供人們喝茶時消磨時光。拂昇向來對那些說書的不感冒，無非就是按照書上寫讀一讀，再加點動作罷了。書上寫的對不對，又有誰知道呢？與其聽那些人磨嘴皮子，還不如睡覺來的安穩。


  而泉真卻被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吸引了，在噬魂谷時，谷中除了師弟和他父親就再也沒見過任何人了，更別說這麼繁華的夜市了。


  在泉真的死纏爛打下，拂昇妥協了。


  「呦～兩位小弟弟，可是去尋消遣啊？」


  下樓時，芳姐正一個人坐在櫃檯上喝酒，臉頰微微紅暈，而且聲音極盡誘惑，要是讓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看到了，怕是早就撲上去了，更別說他們這樣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了。


  好在拂昇有定力，泉真則是完全不懂這些事。


  「是啊，姐姐，你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泉真一臉天真地看著她。


  「好玩的地方嘛，倒是有很多，沿著這條街那邊有個大廣場，好多好吃好玩的。」芳姐換了個姿勢，蘭花指輕輕勾了一縷鬢髮。「不過，如果你想找另一種消遣的話，隔壁接上，有一家『清風院』，絕對能滿足你們。」


  「啊～姐姐『清風院』是什麼地方呀？」


  「多謝告知～」


  拂昇一把拉過泉真，生怕那位再說出什麼來，出了門，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漂亮的女人太可怕了。


  「師兄，我們去廣場玩吧，不過一會兒人很多，你要跟緊我。」


  泉真隨口一應就跑了出去。


  拂昇搖了搖頭，追了上去。


  「哇！阿昇，你看這個大叔會噴火哎！」


  「恩。」


  「還有還有這個，變戲法的呀！阿昇你會變嗎？」


  「恩，不會。」


  「阿昇阿昇，我想吃糖葫蘆，還有糖人，還有烤肉串。」


  「你沒吃晚飯嗎？」拂昇疑惑的看著他，這傢伙雖然智商停留在小孩，胃口可是好得很。明明記得晚飯吃的比自己還多啊。


  「嘿嘿，略飽略飽啦！」


  拂昇無語。


  好吧！買吧！

  「師兄，別亂跑！跑丟了，我可找不到你的。」


  「我就到前面那個人群看看，你自己過來哈。」泉真一邊跑一邊說道。


  賣糖人的斜對角不知在幹什麼，好多的人圍在那兒，泉真一擠進去不一會兒就見不到人影了……


  「喂，小鬼！走路要看路啊。」


  泉真被眼前這個男人嚇到了，雖然面貌不醜，眼神卻極其輕蔑，死死的盯著他。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大叔。」


  「你叫我大叔，我好像和你一樣大吧！」


  拂昇走過去時發現一群人圍著泉真和一個男子，而糖人正粘在那男子的華麗的衣服上，很明顯泉真闖禍了。


  「阿昇～」一見到拂昇，他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抱著拂昇哭了起來。拂昇彎下腰去擦乾泉真的眼淚，「師父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來，起來。」


  「這位先生，我家師兄無意冒犯，再加上這裡人多，才不經意蹭到閣下的衣服，還請見諒～我願意賠償。」拂昇微微彎著腰，卻沒有一絲怯懦和卑微。


  「賠償就算了嗎？如果我不想原諒他呢？」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和陰狠。「我要你們兩個小鬼給我跪下道歉」


  「呵呵～我家師兄蹭到你的衣服，我既已賠罪，那便是無罪。你若非要無理取鬧，我絕不會奉陪。」


  「我無理取鬧？你也不打聽打聽。但是呢，誰叫我善良吶！我也不想為難你們。既然這樣的話，那你陪錢吧。不過，看你這身打扮，你賠得起嗎？」


  「若是等價，我必賠償。」


  「恩…就當我做好事，這樣吧。三百兩，你意下如何？」


  「成…」


  「等一下！這位大爺，你這衣服料子雖不錯，可是針線活太差，繡的圖案也是粗製濫造的，你要人家三百兩多了吧。」


  說話的是一富家公子打扮，嬌小的身軀從人群中擠出。年紀估摸著頂多20歲，容顏清秀，氣質出塵脫俗。華冠麗服，錦衣玉帶，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公子不要多管閑事，我也是獲得我應有的賠償。」男子也是有眼力見兒的人，見他這身打扮，也是忌憚他的身份生怕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所以說話的語氣也是緩和了許多。


  「如果我非要管呢，你還能動我不成！」


  「你這小子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男子也是怒了，本來想好好說話，現在卻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打臉了，哪裡忍的下這口氣。


  「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那跟在少年後的青衣少年拿出一塊玉佩晃了晃，男子的眼神立刻變了，由震驚變為恐懼再變成絕望。


  「是是是，這就滾，這就滾。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請公子恕罪，饒命啊！」


  那男子又跪又磕頭，連滾帶爬走了之後，周圍的人鬨笑了一番，又去尋找下一個看資了。


  「多謝公子。」


  拂昇對那年輕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心中也對這個少年的身份產生了好奇，但這份好奇還不值得他開口去問。


  「客氣了！看你剛才的表現，你好像不怕那個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不知道。」


  「他是……」


  「不過我不想知道，謝謝你替我們解圍。告辭。」


  拂昇頭也不回的轉過身離去。那人在大庭廣眾欺負泉真，卻沒哪怕一個人出來制止，在排除世風極其日下的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自古民不與官斗。


  「喂，你！你可知道我家公子的身份！」那青衣少年正要攔住拂昇二人，卻被那公子用扇子攔下。


  「後會有期！」


  主僕二人看著拂昇和泉真緩緩離開，背影越拉越長。


  「你給我去打聽一下那兩個人，還有我聽他們喊師兄師弟，你給我查清楚了。」


  「是，公子。」


  直到後來，拂昇才知道那名男子是當朝大將軍的小舅子，而那位公子的身份更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