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拘魂
寇一華在村裏逗留了整日,並未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來,倒是那明珠夫人,非嚷嚷著要跟來,寇一華拿她沒法子,隻好由著了。
陳村離小吳鎮近著,寇一華放心不下寇蘭,趁著日頭將落未落,又趕去醫館,避在岔口處,眼見著寇蘭正送李耕出門,一對璧人,儼然琴瑟和諧的模樣,心裏頓時欣慰萬分。
他已喪失了畢生摯愛,如今唯一所求的,就是寇蘭的健康幸福了。
“你快些謝我!”一旁的明珠夫人拍了拍寇一華,忽如此說道,神情洋洋得意,邀功一般。
“謝你做什麽!”寇一華嗤笑,這明珠夫人慣來語無倫次,他倒也見怪不怪了。
沒承想,她卻振振有詞,“那日不是我出現打斷了你,你就殺了李慕唐了,你若殺了李慕唐,於那小子可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還能與你女兒結姻親嗎?”
寇一華初當她胡攪蠻纏,經她這一番解釋,竟也說的通,無論如何,最重要的,是了了秦可心一樁心願,她生前最期盼的,就是李耕和寇蘭的婚事……
見寇一華又神情黯淡,明珠夫人便知道,他肯定是心裏又念起秦可心了,故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豪邁的說道,“你若是思念秦可心了,就多看我兩眼好了!”
寇一華聞言,當真有兩分感動,正瞧她,忽然見她身形一晃,人就飛出幾十米遠了……
“明珠夫人…….”
“爸!”
寇一華這一呼喊,又驚動了正要折進屋裏的寇蘭,她立刻便聽出來是父親的聲音,扭頭尋聲望去,果然如此!
那頭,原來是上得陽間來拘寇一華的陰差殺上門來,如同那日在瑤光殿裏所見一般,這陰差白袍長須高帽,手勒一根鐵鎖,此時正鎖著明珠夫人,動彈不得。
寇蘭還不知有明珠夫人這號人物,甫見得,以為是秦可心,更為驚訝!
“寇蘭快進屋!”寇一華先厲聲喝止了終於得見自己,欣喜之餘欲奔上前來的寇蘭。
轉而則指著明珠夫人,與陰差談判,“上回殺你地府陰差的人是我,與她沒有幹係,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了她!”
“你殺我陰差,如今還敢公然現身,今日我倒要看看,離了神仙山,誰敢保你!”
那陰差也算一是一,二是二,明辨是非,通曉道理,當真將明珠夫人放了,“這鮫妖不歸我管,我今日隻抓你回地府受審!”
“去護著寇蘭!”寇一華忙向已逃出生天的明珠夫人吩咐道,這便亮起九節簫,與陰差動起手來。
“爸.……”寇蘭嚇得要衝上前去,被明珠夫人拉住了。
“你要上去,寇一華還得分心!”
寇蘭聞言,又止了步,忽急中生智,說道,“秦姨,我可以去找段無魚來!”
言罷,便往無極門趕去,明珠夫人聽她將自己當做秦可心了,一時哭笑不得,情急之下,無從解釋,受人之托,留下也幫不上什麽忙,隻好跟著跑了。
段無魚這時則正要往陳村去,倒想看看落夜後的陳村,能發生什麽詭譎的事,便聽著外頭鬧兮兮的,隱約有寇蘭的聲音夾雜其中。
他走到前院,果然見是寇蘭來了,因帶著鮫妖一塊,被小楠小驍,赤狐和狐女攔住了。
“寇蘭?”段無魚疑惑不解的上前去了。
寇蘭見來者正是段無魚,急急慌慌的一下子靠上去了,“段無魚,我爸跟個怪人打起來了,你快看看去!”
段無魚起先聽到,慣性的直應聲“好”,便要前去,忽然腦中憶起現如今寇一華與重光峰的幹係來,硬生生又止了步子。
“走啊?怎麽啦?”寇蘭正是著急忙慌的時候,卻見他忽然止步不前了,還想去拉他。
段無魚冷靜的抽了口氣,“寇蘭,你知不知道,你父親已經投靠重光峰了?”
寇蘭自然並不知道,隻說,“其餘事情我們往後再細說,你眼下先去幫幫他呀?”
索妖目的秘密還曆曆在目,段無魚此刻最不願意麵對的,就是與神仙山有幹係的人,“他早就與重光峰同流合汙了,也不知又做了什麽昧良心的事,我不齒與之為伍!”
寇蘭聽段無魚如此評價自己的父親,也一時怒火上湧,紅著眼睛斥責道,“你若不幫忙就算了,我不許你侮辱我的父親!”
“那你怎麽不問問,殺死朱雀的人是誰!”
段無魚起初並不想告知寇蘭這些事,可眼下情急,也就脫口而出了。更何況,寇一華帶著這鮫妖公然出現了,一切惡事,終歸都要露出原形,如同章競擇之死。
“你是說…….是我爸殺的.……”寇蘭竟沒料到朱雀之死是父親所為,一時驚詫,失措的轉向明珠夫人,“秦姨,這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赤狐和狐女是其後早就從段無魚處知情了,怨恨寇一華殺害了妖族的統領者,便也語出怨言,“段無魚是怕傷你的心,才沒敢告訴你。”
“我不是秦可心!”明珠夫人沉默良久,終於還是聽不下去了,索性將事情始末一並說了,“寇一華這事,是做得狠了,可那也是古顏以能夠複活秦可心作為交換條件,威逼利誘他去殺朱雀的!”
說著又質問起段無魚,“你不是嫉惡如仇嗎,連我這種小小的鮫妖,都恨不能除之而後快,朱雀可是妖王,寇一華殺了個妖王,你不是應當讚他一句為民除害嗎,怎麽還為這破事怨上他了?難不成,你是喜歡上那妖王朱雀了?”
“你胡說什麽!”段無魚先聽了明珠夫人敘述了寇一華的苦衷,雖並不認同他的所為,不過仍是深為感動他的癡情。
寇蘭也沒有想到,原來中間又發生了這麽多牽牽絆絆的事,自己都毫不知情。
見段無魚還猶猶豫豫的,明珠夫人一把拉起寇蘭,“走吧,別求他了!再拖拖拉拉,怕就見不上你父親最後一麵了!”
寇蘭一聽這話,淚止不住的就落,任憑明珠夫人拉著她走。
段無魚思來想去的,又見寇蘭哭泣,心中動容,終究還是心一橫,跟著去了。
等趕到醫館外,寇一華果真已被陰差束縛住了,手臂粗的鎖鏈將他捆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