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頭的番臣像（2）

  寇蘭近日身體忽然虛弱下來，日複一日的疲乏無力，提不起勁，心中猜想，怕仍是蠱毒產生的後遺症。


  自訂婚之事後，秦可心久不登門，如今忽來了，寇蘭不知她打的什麽主意，會否是責怪自己上回當著李慕唐拆穿她之事，因此默不作聲的。


  “回去以後，李耕的父親向我提出離婚，我無法答應，”聽她說起此事，寇蘭心道果然，又聽其續說，“他總歸是無法與我同住一個屋簷下了，因此我打算搬到省城別墅去了，想著來跟你告個別。”


  她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疏離的關係，因此跟寇蘭這樣說起來，情緒與語調都十分平靜。


  她曾是寇蘭除卻父親最為敬愛的長輩，隻是後來得知了許多真相，如今倒也說不上是恨。她承認，在切身去感受了父親的真情之後，她不是沒有一刻被感動過，如今她若還有什麽話想跟她說，無非是問問她，“你愛過我父親嗎？哪怕是半刻的情動？”


  在寇蘭心中，父親是十分的優秀，隻是秦可心聽得，卻果斷的搖了搖頭。


  “為什麽？”餘下說不出口的話，是想問她，李慕唐既風流，對她又無情，常年臥病，更沒有幾時能替她分擔生存重擔，在她遭受商場競爭的傾軋，在明爭暗鬥中艱難喘息的時候，這個男人都隻顧嫌惡她不夠單純和善良，始終對她癡心不悔的，是為了她諸惡做盡的她的父親啊！

  “人的心就隻有這麽大，裝不下太多東西了。”秦可心如此說道。


  寇蘭聽得一笑，她言在理中，自己無從辯駁，“人的心，皆隻有這麽大，最好的情況是，彼此的心裏正好都裝著對方。”


  兩人似乎又忘卻了那些恩恩怨怨，仍像以前一樣，可以互訴衷腸，直至寇蘭堅持不住，虛弱倒地。


  寇蘭是從鬼門關回來的人，秦可心一時嚇著了，忙喊人去請大夫。


  彼時李耕正和蕭青青一塊，自蕭青青又變回曾經的模樣，忘了中間發生的無數的事，兩人便又相交起來。


  明懷恩回到小吳鎮的第一件事，便自然是要看看蕭青青的，彼時她與李耕正在長街閑逛，懷裏的喵兒忽然一溜煙的跳下去了，蕭青青正要追，一看，原來是見著明懷恩了。


  蕭青青便上前打招呼，笑著說道，“我這喵兒，跟明先生比跟我還要親近呢！”


  見到蕭青青如此明媚開朗，明懷恩放下心來，逗弄了一會兒貓，蕭青青又問他，“這幾日都未得見明先生，明先生是外出了嗎？”


  為了看住蕭青青，明懷恩總是有心無意的出現在她周邊，因此驀然幾日不見，就顯得突兀了。


  “老家有急事，便離開了幾日。”


  兩人正寒暄，忽然醫館來人找李耕，急匆匆的，“正要去府上找先生，如今碰到了正好。”


  李耕好奇，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寇蘭小姐出事了，李夫人叫我尋您去看望。”


  李耕一聽，寇蘭近日實在頗為艱難，擔憂之餘，便打算跟蕭青青打過招呼即趕到醫館去，蕭青青聽了李耕敘說近日一切，便也提出想去看看寇蘭，明懷恩則順道也去了。


  到了醫館，寇蘭又陷入昏睡中去，秦可心在一旁照料，見李耕一行人來了，才說起始末，“我今日來看望她，正與她說話，她忽然人就倒了，醫館的人說，自上回蠱毒之事，寇蘭死裏逃生，寇大夫便日日為她熬藥調理，如今寇大夫不在醫館了，這事就耽擱下來了，我又另請了大夫上門診斷，說怕是內裏髒腑衰竭，致人虛弱，積重難返，回天乏力。”


  眾人聞聽這話，又見到寇蘭此時人事不省，皆為她憂心如焚，又無計可施，李耕隻好說，“若能將寇叔尋回，或有轉圜之地。”


  “可是如今要到哪裏去尋？”蕭青青問。


  此言一出，秦可心偶然記起，上回寇蘭半路攔住自己質問時，段無魚正好在場，說不定對寇一華的行蹤得知一二，便令人去尋他來。


  而段無魚此時正跟那妖道耗著，這要從那妖道打從乾陵回來說起。


  被明懷恩好一頓揍的道士，想來也無處可去，便仍回了小吳鎮來，他在街上大搖大擺的，可不正好遇著段無魚了，段無魚大喊一聲，“踏破鐵鞋無覓處，妖道莫跑！”


  那道士除了布陣，沒什麽本事，又在明懷恩那裏吃了虧，傷還未愈，哪裏有不跑的道理，隻嫌兩條腿長少了。


  當然了，就是跑，他也沒跑過段無魚。這街上人流如梭，小攤子還琳琅滿目的，又有小楠小驍分頭阻擊，他兩雖打不過人家，拖延總是做得到的。


  段無魚隨手操了繩索把妖道一捆，粽子似的拖著就往無極門去，至於怎麽處置，他一時也沒想好，倒惹得街上眾人圍觀，段無魚揮著手喊，“別看了別看了，大家別看了，這妖道作惡多端，壞透了，我拿住他是替天行道呢！”


  正喊著，醫館來人匆匆的趕了來，湊上前焦急的知會他，“段先生，寇蘭小姐病情危急！”


  段無魚一聽，來不及反應其他，拖著妖道就往醫館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