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醫者仁心
朱雀在醫館落了腳,與寇一華和寇蘭的相處也頗為和諧,寇蘭甚至因此生出想要撮合寇一華和朱雀的意思來。
父親在她心裏是十分優秀的男人,多年以來出於照顧自己和念著母親,獨自生活了許多年。如今又有同樣出眾的女人,遇人不淑,與他們之間產生了奇妙的緣分。寇蘭自問,自己無論是要出嫁,抑或以後身體衰落,都無法長久的,好生的陪伴和照顧終將逐漸年邁的父親,便希望能在如今父親身康體健,精神煥發的時候,為他謀一個生活寄托。
隻是父親怎麽說來,也比朱雀,或者說是她所認識的郤竹大了好些歲,因此她又羞於開這個口了。
赤霞峰上的風吹草動,青鳥都是飛下山,及時匯報給朱雀,落在窗口嘰嘰喳喳的說著兩件事,一是藍蛇被解頤打死的事情,二是半個月後重光峰要辦甘露宴。
“又是那個討厭的解頤,若不是看大先生的麵子,我絕不饒他!”朱雀憤憤咒一句,又吩咐青鳥,“你叫它們都收斂一些,那些道行高的道人,雖然都閉關去了,可還有個討厭的解頤呢!”
青鳥便又開始嘰嘰喳喳,大約是說,“山上遭了天劫,大家的道行都受了損傷,不食人精元,無法盡早恢複。”
“想開葷叫它們到山下來開,山下的事情,解頤管不著,我不在山上,叫它們少去重光峰。”
“甘露宴之前,我會趕回去的。”
剛說完,又聽得寇蘭叫起“郤竹姐姐”來,朱雀忙吩咐了兩句,就將青鳥打發飛走了。
沒有了陰陽環借力,段無魚無法找到古顏了,問了幾回秦可心,她都一口否決大火之後找過古顏。
在寇蘭的斡旋下,李耕與秦可心修複了關係。他辭掉了學校裏的工作,開始學習管理公司的事務,李慕唐問他為什麽忽然想通了,他隻說自己懂事了,想為母親分擔重擔,其他的再不提。他知道秦可心非常害怕李慕唐知道古顏的事情,兩人的關係如今已經疏離,他不想再雪上加霜。
又其實,正是古顏的事情,令他知道自己多麽的無能,他不願意再龜縮起來,打算振作起來麵對現實,也更加知道,當自己什麽都沒有的時候,能做的事情僅僅是躲在不堪一擊的書中的黃金屋裏。
再過幾天,朱雀開始找理由要離開了,在醫館的這些天過的很愉快,可是無奈甘露宴的日子越來越近。
“總要找到我的丈夫,無論如何,跟他做一個了斷才好。”
“依我說,您就不要去找他了,”寇蘭拉著朱雀,戀戀不舍的說著,“就留下來吧,我跟爸爸都舍不得您的。”
朱雀見到寇蘭與自己這麽親近,也是無由的心生歡喜。
寇一華聽著寇蘭把自己都給帶下去了,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見朱雀不知怎麽應付好,忙替她說道,“郤竹有她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哪裏能夠整天陪你耍,”說著又轉向朱雀,“寇蘭與你投緣,總是纏著你。”
朱雀情不自禁就溫婉下來,“其實我也是打心底裏的喜歡寇蘭呢。”
這樣說著說著,忽然生起了離別的感傷來,直到寇蘭又忽然想起什麽來,問朱雀,“郤竹姐姐,你是要往神仙山方向去嗎?”
朱雀不知寇蘭所指,疑惑答道,“是呢。”
寇蘭連忙說,“靠近赤霞峰的山下幾個村子在鬧瘟疫,尤其陳村,聽說死了好多人,郤竹姐姐,你還是先不要去了,太危險了。”
朱雀心中明了,肯定又是赤霞峰鬧出來的,她不在山上,它們怎麽懂得收斂,麵上又忙裝作驚恐擔憂的樣子,“原來如此,我的父母公婆都住在山下呢!我一定要回去看望他們,現在情勢這麽危險,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平安。”
百善孝為先,孝字當頭了,寇蘭就無話可說起來,隻好又望了望寇一華,原本希望他能幫忙勸阻朱雀,哪知道寇一華卻早有打算,笑著說道“這樣看來,我們又能同行了。”
“爸,你說什麽呢?”寇蘭聽寇一華這麽說,仿佛知道他的意思了。
“爸爸是個大夫嘛,發生了這麽大的災禍,沒有置之不理,袖手旁觀的道理。”寇一華顯得很通達。
寇蘭一把就抓住他的胳膊,執拗的說,“如果大夫管用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您還真當自己妙手回春呢,您隻是個大夫,是個凡人,不是神仙活菩薩!”
朱雀見父女兩杠上了,寇蘭的態度又非常固執,隻好先將她安撫下來,回頭又勸寇一華,“這話說的太突然了,等寇蘭冷靜下來,再好好跟她說就是。”
稍晚一些,寇一華估摸著寇蘭興許想明白了,便敲響了她的房門。
“您不用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甫一進來,寇蘭馬上堅決表明了態度。
寇一華呢,也不強說旁的,口吻溫和的說,“我此去,又何止是以大夫的身份,去救死扶傷呢,我是作為一個人,作為一個父親,去幫助身陷困境裏的人呢。我的女兒剛從死裏逃生,我無比清楚陷入生離死別的子女和父母,他們的心情該是有多麽的悲痛。”
寇一華的語氣雖然平和,可是當中的感歎卻很深沉,叫寇蘭也一時凝重起來,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心情她又如何體會不到,一時不知該做何答複的叫著“爸爸……”,又找不到可以說出口的話來。
寇一華見她的態度動搖了,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一般,接著語重心長的說,“當初爸爸為了救你,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奇跡,也絕不惜跋山涉水,漂洋過海,如今你能坐在我身邊,跟我說話,都是上天庇佑,我的心中因此感恩戴德,又怎麽能不心懷感恩的,把這份恩典再施加給其他人呢。”
寇蘭聽著,再說不出否決的話來。
這番感人肺腑的話,聽在門外朱雀的耳裏,也覺心中溫暖,隻想嘲笑寇蘭,有她陪同,又怎麽會讓寇一華陷入危險,受到傷害呢。
兩人次日一早就動了身,起初是怕寇蘭又改變心意阻攔,可這一晚上,寇蘭又怎麽睡得著,早上起來送了他們,千叮嚀萬囑咐的,寇一華又叮囑她看好醫館。
趕到陳村時,已是中午,天色看著看著,就暗下來。厚重的烏雲密布,遮天蔽日的壓抑著,人仿佛都喘不過氣來。一天之中最忙碌的中午時分,無論是田地還是屋外,竟都看不到半個人影,鮮有一兩個人走過,都是步履匆忙,神色麻木的,一片荒涼和死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氣味,像是……烤焦的肉一般。
“怎麽會變成這樣!”寇一華感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