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知道？

  駱北喜歡看女孩的眼睛，喜歡那種清亮不含雜質的繾綣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瞬間，那總是讓他想起來小時候，管瑩捧著他的臉，抵著額頭，悄聲說：「我們北北好好長大……」她的眼神溫熱，帶著一種繾綣深情撫摸過駱北的心。女孩的眼神跟管瑩類似，瞧見那雙眼，駱北就覺得空氣里瀰漫著一股甜味。

  清晨的小區門口擺滿了水靈的青菜，間或有些個商販吆喝一聲，駱北穿過人群。彌散的豆漿香氣混合著油香凝滿鼻尖，小區里早點攤都是駱向東原來廠里的同事，全都熟識：「北北來了！兩份？」老闆熱情的招呼。

  「沒，今天得三份……」想來向雨那小子也得吃點東西。

  「你奶回來了？」老闆邊打豆漿邊笑問。

  「沒……」駱北一口咬開油條：「她不得在自家閨女那多待幾天呀！」他姑雖說不待見他，可對著自己母親怎麼樣也得不錯，再者說，駱向東死了賠的錢如今可在老太太手裡攥著。

  「我瞧你家來了個小姑娘……聽說是你表妹！」老闆遞上一碗熱乎乎的甜豆漿。

  「是呀！」駱北笑著說：「親戚家的小孩，幫忙看孩子！」栗玖玖身形小，穿著寬大的校服遠遠瞧著可不是像個沒長大的小初中生。

  「哎呦，那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家長也真放心你，你也還是個孩子呀！」老闆瞧著駱北的飯吃的差不多，不疾不徐地把那兩份打包起來。

  少年仰著頭一口灌下豆漿，抹了抹嘴，咧開嘴一笑：「我都17了，這要是過完年就成年了！還孩子呢！」說著從老闆手裡接過打包好的餐點。

  從早餐攤點回小區路上，駱北想起向雨得換藥，昨天晚上太匆忙買的東西不夠用，趕忙轉過身去藥店，男生正倚在門框等著拿葯的時刻，電話鈴響了，接起一聽。

  「駱北……你別回來……」是栗玖玖，女孩的聲音略帶慌亂，她壓低著聲音：「有人砸門！」駱北拔腿就往回跑，全然不顧身後店員的叫聲。

  栗玖玖挪了書櫃抵在大門背後，她剛剛瞧見那些人手裡都攥著好十幾厘米的刀，想來他們要是硬砸，這門肯定是抵不住的。挪完了書櫃，她趕忙打了個電話，駱北買完早點回來千萬可別跟這些人撞上了。

  可這些人到底是誰惹的？栗玖玖推開駱北房間的門，向雨靠在床沿邊上，一臉無奈的笑，失血和疼痛折磨的他面色發白，此刻笑起來倒是像討債的。

  「我要報警！」女孩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快速地說。

  向雨搖了搖頭「警察在抓我……」

  「可這樣下去，警察不抓你，你也得先死了……」拍門聲越響越烈，哐哐……那些人開始用刀砍門。駱北家是老式兩層門，外部鐵門內里是個木頭門，年代久了鐵門只剩下了結構，木頭門暴露在外邊，砍刀砍上一會兒，整個房間內里就得暴露了出來。

  向雨知道自己帶的是什麼災，他凝神思考了片刻：「這些人都是管春曉的，你叫駱北回來。」他抬起頭「還有，我昨天求你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我見不到管春曉，更帶不了話，這些你是知道的。」栗玖玖一眨不眨地瞧著向雨，「還有，你可以托駱北，他比我更合適，為什麼不呢？」

  「我不信他！」這些天下來，駱北不算是個壞蛋，可他自然有他的弱點，重情義。他自己要幹什麼自己清楚，他怎麼能指望侄子去跟自家舅舅硬碰硬。向雨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我也不信你……」

  少年一字一頓的說：「可整個南城都知道你的事，栗玖玖！你會幫我，因為幫我就是幫你自己。」向雨挑了挑眉：「要找管春曉，眼下不就是個好機會？」

  破門聲漸漸小了，一陣喧鬧過後，門被擰開來。栗玖玖轉過身，正欲張口，卻猛然間被攬入一個溫熱的懷抱。少年眉間發梢都是汗滴，一臉焦急地捧著姑娘的臉細細端詳「你沒事吧？」

  「沒……」栗玖玖愣了半刻方才回過神「我好著呢！」她耳朵不可抑制地紅了，眼角餘光掃到向雨一臉目不忍視地轉過了頭。

  「想好了嗎？」向雨笑的勉強，駱北在隔壁房間陽台上給管春曉打電話，栗玖玖站在窗戶邊瞧著少年一臉戾氣，氣吼吼地朝自家舅舅吼著。

  「好，我答應你。」既然早晚都得見管春曉，那早見晚見都一樣。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駱北知道你接近他別有圖謀呢？」向雨暗暗的嘆了口氣，按照他的觀察，駱北怕是到了被利用也甘之如飴的地步。

  「他沒你想的那麼傻！」栗玖玖輕蔑地笑了笑，內心地卻升騰起一陣惶恐，假如他真的知道的話，她不敢再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