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姑娘
少女背靠著牆，手頭裡一根煙雲霧繚繞，大眼睛在黑夜裡也彷彿噙著光，栗玖玖轉過身，僵硬地站在夜色下。
栗玖玖咽了咽唾沫，這個地方少有人煙，蔡皎笑得一臉嬌艷欲滴，黑暗裡涌動出一身春色，栗玖玖心頭閃過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她可真美……」對著這張臉，駱北真能掄下去拳頭？
「駱北的小情人…難得在校外堵著你，你最近可都不出校呀！…」蔡皎捏著那根煙，撩了撩栗玖玖的頭髮「難不成，你知道我逮住了他，專門來給他求情？」
街巷盡頭那幾個少年住了手，架起來一個人，街巷盡頭的路燈直直照在那人臉上，眉骨上划拉出了一個大口子，淅淅瀝瀝地滴著血，半張臉都埋在血污里瞧著有些怕人，那雙細長的眼穿過黑暗掃了過來……
是駱北，栗玖玖心底里暗嘆倒霉，捏緊手裡的手機，按了按鍵，深吸一口氣。
「這裡離學校只有一條街，出了這再走幾十米就是校門口的大街，你不怕碰到教導主任嗎？」
瞧著面前哆哆嗦嗦的女孩，蔡皎笑了笑「好學生就是好學生，一心底想著教導主任，我告訴你他管不著…」那根煙似有似無地擦過栗玖玖的臉頰「我總覺著打他一頓不解氣，這剛巧你撞進來。來，陪我玩玩。」
有人扯著栗玖玖的領子，把她柃到駱北跟前，少年咧著嘴，臉上的血嘩啦嘩啦直往下流，血順著鼻骨劃過半邊臉，流入脖頸處，街口的光迎面照著，少年半睜的眼裡有細密的光，張口朝栗玖玖吼：「滾」
有人按著栗玖玖的頭，逼著她半跪著，蔡皎的聲音從耳邊傳過來：「你上次不是說不是他馬子…如今他這麼慘，你想不想救他！」
栗玖玖沒有言語，她心底想這個蔡皎可真是個笨蛋美人，語文閱讀理解分明完全不到位，一邊在心底默默祈禱長寬能也路過這裡一下。
「不說話…」蔡皎笑嘻嘻，她湊近駱北面前「你上次怎麼打我的，我在她身上還回來。」
說著，指揮兩個人把栗玖玖按在牆上，女孩一臉狠戾，一掌過來，玖玖臉上火辣辣的疼。
「放開她…」血糊了住了眼睛，駱北努力地半睜著眼，少年的嗓子里像是含著沙礫，沙啞得要命。他仰著頭，街巷盡頭的探照燈也亮得刺眼，他只得眯著眼朝著女孩在的地方瞧過去，栗玖玖縮著頭，手捏成拳頭，她的眼底不像往日見著自己時那樣子死水無波，混雜著狠厲和屈辱，駱北心裡想，原來她也是有情緒的，也會像這樣被逼急了露出爪子。
「剛打了你那麼久一聲不吭，現在瞧見她了很著急呀！」蔡皎捂著嘴笑，走過來狠狠踢了駱北一腳。「你不是很牛嗎？拳頭特別硬，想要給你兄弟找個說法……」駱北那天直直衝進一中，拽了她的頭髮把她按在地上就打，她蔡皎壓不下這口氣！這口氣警察替她出不了，她自己出！
「還有你……打著駱北的旗號嚇唬我，你說你是他馬子，他馬子老娘就動不得了嗎？」說著又揚起手。沒人發現，駱北的嘴角微微扯出一個弧度。
美人兒氣得怒目圓睜，可真不美！栗玖玖做好了準備挨這一巴掌，今天她撞到槍眼上，自認倒霉。
女孩眼底帶著嘲弄，蔡皎捏住栗玖玖的臉：「你笑什麼？」栗玖玖一心裡想著拖時間，「你語文可真差勁……」蔡皎有些錯愕「我說過我跟他沒關係」為什麼所有人都在自以為是，都覺得她應該是什麼樣子，范長寬在栗家待久了真以為就是兄妹情深。
「還有，你這次報複選的地段不好，離校園只要一條街，到處都是攝像頭，街旁邊的車也都有行車記錄儀，他能從警察局全身而退，不代表你也可以！」
蔡皎心裡頭有些慌，「你……」眼前的女孩眼裡噙著一抹報復的笑，在暗夜下像是暗黑的花，所有人瞧著這樣的栗玖玖心底里生出一股子冷戰，只有駱北在心底里笑了笑，總歸是一隻小野貓，還有些爪子的小野貓。
所有人像是被栗玖玖唬住了，站在黑暗裡一動不動，久久地，蔡皎大笑起來。
「那既然如此，我們今天好好玩玩……」蔡皎咬了咬牙，扯過栗玖玖的頭髮，把她甩到駱北面前，「你說你們沒關係，好，今天我讓你跟他好好扯上關係！」
周圍有人起鬨「讓他們親一口…親一口…」
有人壓著栗玖玖的頭湊近了駱北，一股子血腥氣，栗玖玖扭過頭，她不樂意在這麼多小混混面前跟駱北沾上一星半點的關係。
有人按過她的頭，駱北的眼底裡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面前女孩眼底里的厭惡和反感一目了然，在她心底里自己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而已，也是，不過是各取所需的肉體關係罷了！
心底里一腔憤懣，駱北懷著一顆不甘的心低下頭噙住女孩的嘴唇。
栗玖玖一嘴血腥氣，駱北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她臉畔，少年細長的眉眼此刻帶著一股子冷意，栗玖玖睜著雙眼，她認得狠厲的駱北，也見過溫柔的他，可是從沒有一刻，她覺得對面的少年帶著那麼一種矛盾的氣質，他的唇舌是如此溫熱，像是一團團一簇簇的火，在自己口腔里不斷攻城略地，可那眼睛里的冷光，豈止冬日裡的三尺冰，冷得簡直駭人。
周圍人更加起勁，起鬨著說：「脫衣服……脫衣服……」
栗玖玖有些慌了，腦子一片空白，有滑膩的手鑽進衣領里，她雙手被人扯著，只得蜷縮起身子「不要……」天幕黑乎乎，隔著一條街的地方燈火通明，能聽得到汽車鳴笛聲，人們嬉笑怒罵的聲音，可這裡，只有像待宰魚肉的自己，四周黑漆漆的暗影里，她只瞧見駱北一雙眸子，凝在黑夜裡。
駱北被兩個少年架著，半跪在地上，對面有人正拉扯著栗玖玖的衣服，校服，襯衫……女孩咬著牙徒勞無力地護著自己。駱北想起他橫著刀對著栗玖玖的時候，女孩的眼底里也是這樣瞪著，瞧著自己，那時他瞧著黑漆漆空洞得緊，如今才發現那漆黑一片底下有著閃著的光，那抹琢磨不透的光是在求救……
女孩上身只剩罩衫，那些曾在他掌下，舌尖的滑膩肌膚隱隱地在夜色下閃著光。「啊……」少年像困獸一樣大吼一聲，不知從哪來的氣力撲過去，拚命掀開人群。
他紅著一雙眼，眼裡全是令人懼怕的寒光。
有人圍過來，伸出手。他半抱著懷裡的姑娘，就像很久之前，抱著那具黃貓的屍體，死死的不鬆手。拳頭像雨一樣落在他背上、頭上。
不知道誰踹了他一腳，他直直的趴在地上，身下壓著栗玖玖。
十月的樹影婆娑，風吹過發出撲簌簌撲簌簌的聲音，栗玖玖仰面躺著，她的眼裡能看到光下的樹葉顯得更加青翠，有血滴答滴答糊了她滿頭滿臉，駱北的臉挨著她的臉，她被駱北護在身下。風清涼地拂過她裸露出的肌膚，黑暗裡栗玖玖咧開嘴。
他眉骨上的傷紅透了，眼角卻帶出了春風，那些眼底的堅冰全都融化了，身下的姑娘瑟縮著微笑，他情不自禁地攬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