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瘋魔殤，劍斬天狼！

  鏡中的花，已然凋零。


  水中的月，消失無蹤。


  大秦歷前二十二年，八月十五。


  平陽宮前。


  大韓公主，殤！


  ……


  她的唇，很冰，很冷。


  他的血，染紅了她的的雙唇，如血脂點綴。


  這一刻，她是那麼的美。


  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


  「杝兒，你是我的妻子了。」


  她跟他說過。


  她喜歡他。


  她跟他說過。


  他可以叫她杝兒！

  但他沒有叫過。


  她跟他說過。


  這個名字只能告訴她的夫君，這個名字，只有他才能這麼叫她。


  她說，這是她已逝的母親說的。


  她說，她活得很累。


  她說，她想一死了之。


  他抱著她。


  雙眼沒有焦距。


  他沉浸在他與她的記憶里。


  他想著與她相識的一幕幕。


  她是他唯一愛過的女子，只是他從未發覺。


  他想起了那一日，殘仙界中，他與她第一次相遇，他身受重創，體內山力不存，更是雙腿經脈堵塞。


  他醒來便是在她的背上。


  他想掙扎離開，卻虛弱無力。


  且隨時都可能會昏迷不醒。


  他終日渾渾噩噩。


  他記得，她跟他說過一個故事，曾經有個女子，出身世家，卻被父親以男兒身養大。


  因為有一個即便是他的父親也不是對手的惡人，看上了她，要娶她。


  所以她就一直以男兒的身份生活，她有一件寶貝，不能摘下，必須戴在身上。


  否則那個惡人就會發現她，把她帶走……


  故事已經結尾，因為那時的他，聽不到了，他昏迷了過去。


  那個故事，再沒有被提及。


  她背著他，躲過了一場場追殺，她說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喜歡他了，她說這是一見鍾情。


  迷失的山林，她對他說：「天狼，我的人生沒有光明，雖然我一直在笑，那是因為我總是把自己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直到遇到了你，我才走進這個世界里。聽那些女人說，這是一見鍾情。」


  可是他不相信，雖然那時的他，對她放下了戒備。


  他們在那個山林里躲躲藏藏，她說她以前沒有殺過人，連雞都沒有殺過一隻。


  可是為了他，她第一次殺人，那一天，她吐得天翻地覆。


  蒼白著臉的她，哭泣著對他說：「天狼，我很害怕，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柔弱的她，學著毀屍滅跡，然後背著他脫離戰場。


  他想起了那一天，那是一個強大的敵人，即便是全盛的自己，也不是對手。


  是她。


  用她的生命，給他換取了一絲生機。


  她去引開強敵。


  「天狼，我不怕死，所以我死了，你也不要有負擔，你就忘記我吧！」


  她看著他，毅然離開。


  那一刻，他的心空空的，很疼。


  而後，是在遺忘部落看到了她，他們分在一個什，她依舊糾纏著他，她總是說她喜歡他。


  那時的她，是整個部落的寶貝，所有的人都喜愛她。


  那個貪財的胖子，總是被她戲弄，可每一次過後，他還是會來找她……


  她要他記住她的那串手鏈，她說那串手鏈就是她，看到了手鏈，就看到了她，因為只有她才能佩戴。


  「天狼？」


  「嗯！」


  「我喜歡你！」


  「……」


  「法聖秘界一行，也許很快就會結束，我們也要分開了……」


  「……」


  他沉默。


  「如果有一天，我說如果有一天，我遭難了，你會救我嗎？」


  他看著她，點頭道：「會！」


  她笑了。


  「我就知道，那我說，你一定，一定要記住我手腕上戴著的這條手鏈，除了我，沒有誰能戴上它，如果你看到了它，你就看到了我……」


  ……


  他看到了她手上的手鏈，那些珠子上，浮現裂紋。


  他的雙目，再次無神。


  道果之爭。


  她不見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是什麼感受，他把她，放在了心底深處，刻意地遺忘。


  生死路上，看到她的那瞬間，他想殺人。


  當知道她受了十年的苦，遭受了十年的鬼毒，他想殺人。


  所以他一路殺戮，不留情。


  當他知道鬼毒可解，且對她沒有傷害時，他的殺心，才慢慢淡去。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變得這麼強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使用寒譚的神通，化身寒譚。


  他不知道——


  他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早已愛上了這個女子。


  她是那麼的純真，那麼的善良，那麼的美。


  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雙目無神，血淚流淌，他緊緊地抱著她。


  彷彿是累了。


  也許是他想起了什麼。


  想要尋找什麼。


  他如傀儡般的扭動著頭，眼裡的畫面都已模糊，他看到遠處的南宮，看到了他身旁那個眼睛紅腫的少女。


  他看到了那個血衣少年，那個本應該被他斬殺的黑玄。


  他看到了五重山巔的五大世家傳人，他們執掌五行。


  他抬起了頭。


  他看到了天上的大戰。


  那一剎那，他眼中瞬間迸現出無邊的煞氣。


  「啊！！！」


  他大吼，在他身後，丹田海異象顯化。


  氣血大海掀起驚濤，一道血衣身影在異象中凝聚。


  「斬！！！」


  浮屠無畏嘶吼，伴隨著他吼聲的是那口如山的血劍，血劍顫動，而後飛起。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對著他的異象斬下。


  「這個瘋子，他怎麼敢？」


  那些觀戰的修士，都面露驚懼，看著少年。


  劍在異象中，一劍斬開了異象。


  那道血色身影，帶著滔天血氣，帶著無邊殺念，帶著那口如山之劍，從異象中走出。


  隨著那道身影現世，浮屠無畏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乾枯，在他的臉上，出現了皺紋，生機勃勃的生命精氣變得稀薄，也帶著死氣。


  彈指間，七百年壽元，煙消雲散。


  「殺了他！」


  他的聲音嘶啞，眸子暗淡，他抱著她，對血色身影道。


  「好！」


  血色身影伸手一抓，那口黑劍便出現在他手中，旋即衝天而上。


  「我為劍主，便叫天狼吧，浮屠天狼！」


  血色身影的聲音在浮屠無畏腦海響起。


  這是他的命煞道身，他沉默片刻，道：


  「好！」


  ……


  平陽宮前。


  他懷抱著她，倚靠在石階上。


  她的血，染紅了地面。


  這一刻，他的眼中，只剩下她。


  他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