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請先生教我
章一百九十五請先生教我
少年思緒飛轉，但還是拒絕道：「不，不必。」
他相信過去身不會傷害自己，既然他讓自己斬去與雪姨，母親相關的記憶，那自然是為了自己好，如今他只知道有著那兩個人的存在，而不記得當初的事了。
「也好。」
道人頷首，輕聲道：「你的道基是道人遇到過的修士中，最為堅固，夯實的。可是，即便如今你可以越境斬殺靠山，但依然無法抵擋破山境。如此道基，是福也是禍，你的山，難破！」
「難破？」
少年微微一怔。他知道眼前的道人在講述修道中事，然而浮屠無畏沒有道謝，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時刻疏離他人，戒備著。
「嗯！」
「大道九品中，第三境為破山。然此山卻非山，而是自身的枷鎖，道心的禁錮。一個人生活在這世間，遭受種種羈絆，難以自由，恍若一直如此，那即便是天資何等驚艷，他日終究碌碌無為，因而便有了破山。在此境中，修士需要成就大勢，斬去心中最後一絲魔障，如此……方能撼山！可懂？」
道人轉頭，眸光平淡，沒有鋒芒，很平凡。
「此境需要洞開大勢，而我的勢，早就被磨去了。」
浮屠無畏搖頭，如今的他早已可以破境，只是沒有時間罷了。前世今生的種種，他的稜角已被磨平，心中熱血已不再，如此，有談何洞開大勢，鋒芒畢露？
今日，浮屠無畏道心已達外景，可是正因為如此，才使得他的勢……難以洞開。
此些事，他心中有數，只是不曾念及罷了。
看著少年釋然模樣，道人微微一笑，提了提魚竿，道：「若是能破第三境，那撼山九境對你而言，卻不是什麼難事。而至於撼山之後的第五境，道人不知你是選擇融山，還是選擇那吞山。然而不管你選擇走哪一道，你的路亦是坎坷曲折。」
「嗯。」
浮屠無畏點頭，他明白青年道人的意思，自己大難未死，然而那座本命山嶽卻是變成了兩座。
這也就意味著，他要修十八道！
是其他修士的兩倍。
「你的本命山，一分為二，此天地獨一，也就是你這一遭了。你如今突破大境界，便需要將兩座山的大道修至此境之極，而後兩者一同突破。這是一種平衡，如果平衡不再有，它便又是一重羈絆。」
道人看著水面，表情似笑非笑，搖頭道：「汝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啊！」
浮屠無畏默然，沒有開口，他在思忖。許久，少年面色微微一白，起身作揖，躬身道：「請先生教我。」
少年躬身不起，他的道基太厚實了。若是另一座本命山嶽依舊這般，他做不到！須知如此大道可是歷經種種機緣，不可重複的大造化方能成就的。如今想要再塑如此道基……
難！難！難！
眼前的道人修為必然絕世，且他與自己交談，必然因為某些緣故，或者欲布局謀划。
但不可忘記的是，他救了自己！
浮屠無畏沒有去問自己為何在此，也不問抓走自己的又是誰。
那些事，此間的自己，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那隻鬼物只手破開本命界，撕裂山嶽……
那種境界太強了。
知道太多只是一種負擔，是桎梏。大勢則更難洞開！
少年面色肅穆，躬身不起。
「我不能教你。」
不等浮屠無畏開口，道人接著說道：「你的這種情況，在三品之下無憂，且你如今在六境之前，破山難破，融山難融，宛若兩座大山橫亘在你之尋山道上……如此，你此生道絕，能夠踏足第四境亦是非凡，又何必想那麼多？」
「請先生教我！」
少年起身，再次一拜。
道人提了提魚竿，道：「兩座本命之山，世間最夯實的道基。如此，你若是要突破，從靠山之後，每當你要突破一個大境界，天便要降下神罰！而不是同其他之修，在九境之前，天地鍾祥，受天地眷顧。如此絕道，你還要我教你嗎？」
「請先生教我！」
少年聲音渾厚，神情肅穆。
青年道人沒有再開口，轉頭凝視浮屠無畏，入目的是一雙堅定不移的眸子，他知道，以眼前少年的道心，必然不會再改變心念了。
「可以。」
到此，道人頷首，旋即面色微凝，道：「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需要如實回答。」
「是！」浮屠無畏道。
「你是誰？」道人問。
「我是浮屠無畏！」
道人搖頭。
「我是浮屠嵬！」
道人依舊搖頭。
「我是天狼！」
道人再次搖頭。
「白！」
道人沉默搖頭。
「韓山嵬！」
……
「浮屠念！」
……
「念浮屠！」
道人盤坐，又一次搖頭。
浮屠無畏沒有再開口，他在沉思。他在思索，自己到底是誰！
道人的問題很簡單，但是自己的回答都是錯的。或者自己認為是對的，然而事實上，它是錯的。
那自己……到底是誰？
浮屠嵬是自己，天狼是自己，白是自己，浮屠無畏也是自己……這些都是自己，然而又不是自己。
少年愈發惘然了。
過去身死了，未來身也死了，是否因為此？
少年似有所悟，低喃道：
「我是葬。」
「葬？」
道人蹙眉，深深地看了一眼浮屠無畏，道：「很不錯的名字，三身死，一劍一獄一浮屠！」
什麼！
少年震驚，不禁倒退一步。
道人的話的確是他的想法，這個名字的真諦，如今卻被一語道破，這很驚恐，讓他心生寒意。
這個人……到底是誰！？
少年心中波瀾起，氣勢轟然爆發。大聲喝道。
「我便是我，浮屠無畏是我！白是我，天狼是我，葬也是我！我不是誰，我便是我！」
少年聲音若驚雷，恢宏傳盪四方，一縷鋒芒破體而出，一閃即逝！
青年道人嘴角含笑，點頭讚賞道：「不錯，你終究是你！所謂的名字不過是代號罷了，北國已是前世，何不將之放下？山力部落已成為了過去，不如放下？韓山嵬一名，劍魂既然死了，不如放下？往事如煙，不如讓其隨風飛逝？」
「謝大先生！」
少年雙手持古禮，再次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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