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生死一線!
月狼王族禁地,繁星點點,古林叢生,靈氣氤氳。
禁地核心數里,白骨鋪野,一件件殘破兵刃橫立在枯骨之旁,那斑駁鐵鏽,流轉著歲月滄桑,然而,數柄兵刃依舊散發出森然氣息,未有破損。
那灘靈液之旁,七株九葉尋山草佇立,濃郁的靈氣繚繞,籠罩這方世界。
靈液高處,一枚月牙形神物懸浮,發出清冷精粹的月華。
月華灑落,落在那色彩各異的靈葉上,泛起莫名的氣息,但更多的則是落在沉睡的韓山嵬身上。
濃郁的月華籠罩,使得韓山嵬的身形若隱若現,如夢似幻。他的身旁,『未』焦急的啼叫著。
韓山嵬的軀體變得瘦小,枯竭的身體只剩下了一層皮包骨,他滿頭烏髮已然化作霜白,一縷縷生命精氣從他的鼻間飄出,被「月牙」吸收,他的生機極為微弱,宛若風中之燭,幾欲熄滅。
若非那層簡易的獸袍,此刻的韓山嵬便與那一具具白骨一般,只不過帶著一層皮罷了。
在韓山嵬的身旁,是一具略微高大的人骨,在那具白骨的腰際,一柄通體幽黑的屠刀斜放著。
若是韓山看到此刀,必然發現與他使用了「二十年」的屠刀一模一樣!
「吼!」
黑色小獸仰天怒吼,那雙靈性的眸子已然化為血瞳,一種難言的磅礴氣勢衝天而起,向高掛在空中的「月牙」席捲而去。
「月牙」微微顫動,『未』的勢從它的兩旁席捲而過,未曾接觸到它。
它的顫抖愈發劇烈,韓山嵬的精氣、氣血……以更加快的速度傾瀉而出,被「月牙」吸食,而韓山嵬愈發「枯萎」,宛若一棵枯竭的老樹,渾身散發出沉沉的死氣。
「咩!」
小獸見到自己沒能阻礙「月牙」,發出一聲悲鳴,隨後圍著韓山嵬遊走起來,小獸低著頭,一滴滴淚水從它的眼中滴落,滴在韓山嵬身上。
喀哧!
驀地,一道支離破碎般的清脆聲音響起,在這寂靜的天地顯得極為清晰。霎時,圍繞韓山嵬的月華緩緩散去,露出了宛若骷髏的韓山嵬。
唰!
驀然間,韓山嵬睜開眼,眸子開闔間,有恐怖氣息衍化,氣息冰冷之至,沒有一抹感情。
「果然,絕處逢生之時,確實容易著道。那一刻的警惕放鬆,便讓你趁虛而入……
看來,此地對你而言很重要。但是你不該謀算我,雖然你讓我記起了一些東西。」
韓山嵬站了起來,蹣跚而立,一道嘶啞尖銳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吐出,充滿殺意。他的目光深邃,遙望那枚高墜的「月牙」。
「咿呀!咿呀!」
小獸驚喜的啼叫起來,兩隻宛若嬰兒的小手擦拭淚水,頭顱不斷地摩擦著韓山嵬的褲腳,它沒有跳到韓山嵬的懷中,因為韓山嵬那搖搖欲墜的身形,若是它跳了上去,估計會將他「推倒」!
「小東西,別吵!等解決了這個大傢伙,再跟你好好談談。」
聽到小獸的啼叫聲,韓山嵬低頭看了「未」一眼,笑罵道。冷冽的眸子閃過一抹柔和……
「嗚嗚。」
小獸哀啼,躺在韓山嵬的腳邊,同時一道清脆聲音在韓山嵬腦海響起:「對不起……」
韓山嵬沒有再理會『未』,他的目光鎖定那枚月牙神物,他的心神感知到一抹強大且微弱的氣機出現,鎮壓四方。
那抹氣機的主人很強大,從此人謀劃法聖秘界便可窺一斑,但是他留在這個地方的氣息很微弱。
因而,便出現了這種矛盾之至的跡象。
在韓山嵬的注視下,一道虛幻身影從月牙之內飄出,佇立虛空,一雙漠然的眸子俯視而下,看著韓山嵬,當他的眼眸看到那隻黑色小獸時,虛影微微顫動,他的目光再次投射到韓山嵬身上,漠然道:「萬年的布局,未想在今天出現了破綻。人類,助吾一臂之力,吾賜予汝神位!」
虛影虛幻,看不清楚面容,然而他的氣勢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是對生命的漠視。隨著虛影開口,一種久居高位的威嚴顯露無疑,煌煌之勢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你是誰?」韓山嵬道,他的眸子寂靜,如今的他想起了前塵往事,雖虛影強大,但還無法讓其色變。
不知何時,韓山嵬的手中出現一柄黑色長劍,他的山力開始全力運轉,雖說虛影吸食了韓山嵬的精氣神,但沒有吸取一絲山力,而黃沙之內的磨礪,使得韓山嵬的山力愈發精粹。此地氤氳靈氣,令韓山嵬體內的山力圓滿磅礴!
「吾,月之神主!」虛影道,死寂漠然的眸子未有變化。
韓山嵬山力的運轉未曾逃過虛影的感知,但虛影卻沒有阻礙之意。
現在在韓山嵬不過強弩之末,若非一縷精源猶存,山力猶在,此刻的他早已死亡。
於虛影而言,韓山嵬是變數。而對於變數,最好的便是將其抹去,但是這抹心神太過薄弱,而滅靈陣卻沒有將韓山嵬滅殺……
「月狼王族的那位皇者,必須抹殺!」
虛影思緒波動,一縷殺念衍生,以他的手段,怎會不知道進入此地的人類皆是月狼皇者放入?而且進入的人類可以用作食物,維持這抹心神,是故虛影便沒有理會月狼皇者的小動作。未想……
在這即將成功之際,韓山嵬出現!
變故將生。
在虛影閃過一抹殺念的那一剎那,韓山嵬眸子猛地一縮,迸發出驚人的精芒。他知道破綻出現,於是,他便出劍!
「呲吟!」
一道鋒利尖銳的劍吟聲鳴起,天地霎時失色。天地白茫茫一片,那是驚鴻劍芒,鋪天蓋地,盡數傾覆而下,對著那道席捲過去。
「驚鴻!!」虛影失聲疾呼,虛幻的身形激烈波動。
若是月之神主真身於此,他必然變色,當年他還是一個弱小的人神時,他曾見到驚鴻劍式,那人一劍出鞘,星河靜止,在他身前的神靈盡數湮滅,劍芒所過,星辰皆化作齏粉……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畢竟韓山嵬不是那個人。最重要的是驚鴻劍能傷人魂魄,而此間的他不過是一抹心神……
原本在他的料想之內,韓山嵬出手,他的身體必然崩潰,而他的攻擊卻是不能傷到虛影。
因而,虛影放縱韓山嵬醞釀劍勢。
但是「驚鴻」的出現,卻是打斷了虛影的謀算!須知「驚鴻」本就是一招蓄勢的劍式,勢積蓄得愈多,它的威力便愈加恐怖。
若是虛影在韓山嵬搬運山力之時便出手,韓山嵬必死無疑,而他則是猶在。然而,如今一切皆以逆轉!
「不!!人類,吾記住你了。月神教日後必將盡全宗之力誅殺你!」
劍芒之下,虛影怒吼,充滿無邊殺意的聲音傳出。卻迅速被劍芒盡數淹沒。
月之神主,死!
劍芒盡數消散,天地恢復寂靜。恐怖的餘威崩散開來,沉睡的白骨紛紛化作齏粉,隨風飄散,那枚月牙神物變得黯淡,墜了下來。
撲通一聲。掉在那一灘靈液中。九葉尋山草迎風舞動,卻是沒有傷到分毫。
撲通!韓山嵬倒了下去,那柄黑色的長劍斜插在地。在韓山嵬身後不遠處,一把屠刀散發出幽冷的光芒。
……
……
「咿呀?嵬,你怎麼樣了。嗚嗚,不要有事。」
小獸焦急擔憂的哭泣聲在韓山嵬腦海響起,它在韓山嵬頭那裡,不停地嗅著,淚珠開始不斷滴落。
「把…我放…放到靈液里……采一株…株尋山草放…到我的口……」
驀地,一道微弱的波動從小獸心底傳出,那是韓山嵬的聲音。找回「浮屠嵬」的記憶,韓山嵬的心神已然可以與小**談,而不需開口了。
未的身軀猛地一震,滿是淚珠的小眼睛發出光芒。
「嗚嗚,怎麼辦,搬不動他……嗚嗚……」
小獸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它搬不動韓山嵬,口中不停地嗚咽,感覺到韓山嵬的軀體愈發的冰冷,小獸愈發的驚恐。
「嗚嗚,我害死了他……」
小獸仰天哀啼,尖銳凄厲的悲吼讓人心生悲愴。它的心神恍惚,一道道神念散開——
「嗚嗚……我害死了他……我害死了嵬……」
「笨蛋!」
驀地,一道怒火滔天的聲音從小獸口中傳出。
「吼!!」
霎時,突如其來的人聲,使得小獸身上的毛髮迅速從黑色變成了白色,且根根豎了起來,像個刺蝟一般,它的眼中滿是驚恐。
「笨蛋!滾回去。」
小獸再次開口人言,語氣中充滿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韻顯露無疑。
人聲再次傳來,小獸瞳孔猛地睜得老大,它聽出了那個聲音是從自己的口中傳出來的。
一種詭異的氣氛盤旋。
然而,一切與小獸都無關,它已然暈倒在地。
數息之後,小獸站了起來。它的眸光雖依舊充斥著靈性,但更多的是一種孤傲!
「那個笨蛋,竟然帶宿主來這個地方,那枚月神印便那麼好吃?招惹了月之神主,以後在幽冥界有你們受的!」
「小獸」身軀懸浮起來,它的毛髮再次恢復黑白分明,它那宛若嬰兒般的小爪抬起。霎時,韓山嵬亦漂浮起來,且在向那灘靈液飄去,數息之後,韓山嵬便躺在了靈液之內,一株九葉尋山草拔地而起,化作一團藥液,盡數流盡韓山嵬的口中。
頓時。韓山嵬體內傳出一道恐怖的吸力,一道道精純的靈液從他的體表湧入,靈液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而韓山嵬的軀體也漸漸變得豐滿起來。
半盞茶后,韓山嵬已猶若常人,非是那般皮包骨模樣,然而他的面色依舊慘白之至。
看到韓山嵬傷勢穩定下來,「小獸」漸漸落地,隨後便暈了過去。
數息之後,小獸再次醒過來,驚恐的眸子看了看四周,驀地,兩隻嬰兒般的小爪猛地捂住嘴。
「嗚嗚……」
過了好一會兒,小獸才心有餘悸的把小爪放下,待看到靈液之中的韓山嵬,頓時發出喜悅的吼叫。
「咿呀!」
小獸跳到靈液之中,很快便出來了,它的口中含著那枚「月牙」,看著韓山嵬的傷勢已然穩定,小獸便將口中「月牙」吞下,發出如願以償的囈語聲,充滿喜悅。
「咿呀?」
一道道清冷的光華從小獸體內發出,又轉了進去,不斷循環往複……
「咿呀?」
看著身上發生的一切,小獸輕鳴,感到茫然,同時,濃濃的睡意籠罩,小獸匍匐在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