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如果你不是，我會殺了你
「那是一個與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不同的世界，那裡昊日，亮堂，讓人由心的感覺到溫暖……
但是那裡的人，遠沒有平陽這般純樸…雖然當年的屠刀引發了他們的貪慾。
那裡的人，他們的血沒有溫度，所謂的父子之情，不過是利益的交換……但也有例外，那個人的父親便是一個偉大的男人。」
邋遢男子的聲音很低沉，有些沙啞，他將放在木墩的葫蘆拿起，大口喝酒。
石靜靜地坐著，沒有打斷男子的陳述，他知道他現在要做的便是聆聽。
「那一年，在一個世俗國家的隱世家族，一個男孩誕生……他天賦異稟，尤其是對劍法的領悟無人能及，在他二十歲那年，他突破到尋山巔峰……
但是，在那個國家有四個龐然大物，他們無法允許其它家族出現能夠威脅他們地位的人……但也是就這麼說。那個天才少年其實始終沒有發現他的家族究竟為何會被滅絕…
他雙腿殘廢的父親自盡在他的面前，僅僅是為了讓他沒有累贅的逃亡……」
談到那個少年的父親時，邋遢男子不住的停頓，再次大口大口的喝酒，他的眸中熱淚盈眶。
石知道那個少年便是這個整日與酒為伴的邋遢男子，那個男人的確是個偉大的父親。
「少年從家族的密道逃離，離開了那個充滿血與殺戮的地方，他不能辜負他的父親……
他背負著數十萬族人的血海深仇，逃離…不斷逃離，但終究還是被人包圍了……
那一夜，長空沒有一點星光，呼嘯而過的寒風使得少年心底絕望……他知道他逃不出去了。
那一夜，少年已成了青年，那一夜……青年遇到了他，一個比之更加天賦妖孽的存在。
那只是一個孩子，可他的實力，卻是與青年相當，甚至在搏殺之下，死的也必然是青年。」
邋遢男子昂首，欲要飲酒，可當葫蘆傾倒之時，才發覺酒已然飲完。他將酒壺系在腰間，道：「那晚，死了很多人，那個孩子殺的人不多，僅僅是把追殺他的那些人都殺了……但是他也被毀了……一個七歲便已經是尋山巔峰的天才，被毀了……為了救本該死亡的青年，他被下毒……一種讓人永遠無法突破靠山之境的**……
那一天夜晚，小孩的家族怒火滔天，血流成河……那一晚，活了他，泯滅了一個天驕！」
「從此，大家族的冷漠，一切的一切……都將他遺忘，他的父親……不再關愛他，他的族人……永遠以鄙夷的目光籠罩他……但是那個孩子，卻是從未怪過那個讓他變成如此的罪魁禍首，他收留了他……一切都是那個青年……
如果他早就死了的話，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都不會發生……」
邋遢男子說道，兩行血淚劃過臉頰，他的聲音滿是悲愴，那是一種愧疚，一種無邊的悔意。
轟！
石沉默靜坐的身形猛地一顫，邋遢男子的話語使得他腦海轟鳴，失去了意識，一幕幕片段從他腦海浮現，夢中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凌亂無比，使得石腦海一片混沌，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沉寂心神，石不再多想，他靜靜地聽著邋遢男子述說。
「十年，那十年……充滿血與淚，青年流血，別人灑淚。凡是侮辱那個孩子的人，都被青年教訓，自然……青年也總是被家族強者打傷……
可是，雖然後來那個青年真正的步入了那個家族的高層，但童年的一幕幕，使得那個孩子不再有同齡人的歡笑。
他變得就像一個歷經了百年滄桑的老者……
十年前的血夜，男孩逆戰殺伐，又身中劇毒，每一日……他便有那麼一段時間痛苦萬分……剛開始的男孩曾有色變，哭泣……但數年之後，那些足以讓強者痛苦到自盡的痛苦……已然不再使男孩痛哭……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痛苦愈加霸道，甚至數年後，那種痛意便足以讓靠山九境的人自盡……
可他只有默默忍受，在他的身旁，沒有族人，沒有父親……只有一個影子…一個屬於他的影子……」
邋遢男子已然忘卻了坐在身旁的石，他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他說的話與其說是說給石聽，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在那個孩子十七歲那年，青年也變成了中年，他終於破境，家族的滅亡數十年後……青年已然破境，而現在的青年，他終於可以成為那個孩子的靠山，可以……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那個孩子也不再是孩子，十年人世冷暖，讓他再也無法如同常人那般生活了……
在中年男子破境的那一天，來了個道人，他說讓男子跟隨他修行……當男子的修為達到一種境界之時，可以去尋找絕世仙藥……
它可以讓那個少年恢復……於是男子便跟道人離去了……
在走之前，男子去見少年，他跟男子說過他不會死的……可是他卻騙了他……在他離去后的那天，他便身隕……他騙了他……騙了那個男子……
吼！」
邋遢男子愈發悲愴，他的臉頰血淚流淌。驀地，男子仰天悲吼，悲戚的聲音猶若一隻受傷了的猛獸在嘶鳴。
「嗯？」
宛若洪鐘大呂般的悲吼使得石駭然，一聲悶哼，石的嘴角有血跡溢出。
石猛地起身，想要驚醒邋遢男子，這種強大的勢會使得平陽城的百姓受到傷害，但石的手剛一伸出，便停頓下來，且緩緩地坐下。
他知道不必驚醒男子了，那些強烈的氣勢不會泄露出去。
在石站起身的那一剎那，他的手臂剛剛伸出，他便看到丈許之內，虛空出現道道漣漪，那是無形的勢與強大的陣符發生碰撞，使得結界之內與外界有別。
「此人……真的不是常人啊！」
石嘆息道，他心神猶若驚濤駭浪，無法平靜。
他早就知道邋遢男子非是常人，可從未想過他這般強悍，如今的石腦海一片惘然，難以思考，他發覺腦海中有重重迷霧被撕裂，他要尋找的答案將要現出。
二十年，整整過去了二十年，他的惘然籠罩了二十年，終於要撥開了。
石平復心神，靜靜地聆聽。
「他是一個騙子，但是他不怪他，男子沒有怪少年，他讓他百年之後再回來，那男子便百年之後再回這裡……
可是，你知道嗎？在尋山境界破境之時，有絕世妖孽明悟神通，只有那些天之驕子才能在那一刻明悟神通……男子做到了……他明悟了一種特殊的神通，衍化了一道不是分身的分身……男子叫他次身……
因為次身的魂與真身的魂……它們的源根本不同！」
邋遢男子大聲說道，他的眸光恢復清澈，凝視一臉震撼的石，古井不波。
「突破靠山……明悟神通……天子驕子……次身……」
石低喃囈語，雙目滿是震撼之色，過了許久…許久，石才漸漸回過神來。他看著凝視自己的邋遢男子，看著那雙深邃如淵的眸子，他知道邋遢男子為何會跟他單獨談談了，那是他聽到自己跟妻子的談話，那個夢境。
石嘆息道：「你懷疑我便是那個孩子，可如果我不是呢？」
「如果你不是，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