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夢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進到一個矮人國里，或許說獸人國更加合適。

  在那個世界中，每一個矮人都是被抓捕的對象。

  漂亮的矮人被擺在商店中等待碩大兇猛的獸人挑選。

  醜陋的矮人則會被勒令消失在街頭巷尾。

  很慶幸，我是商店裡的那個。

  一個穿黑衣服的貓人停留在我面前，亮晶晶的雙眼盯著我。

  他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和商店的黑熊獸人老闆溝通，並將毛絨絨的左爪覆在我頭上。

  我將頭扭向—邊，心想:這傢伙長得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不久，我被貓人抱在懷中帶回了家。

  貓人將我放在他的柜子里，用衣服蓋住了我。

  櫃中黑漆漆的，衣服奇怪的味道鑽入鼻中。

  我從衣服下爬了出來，透過櫃門漏進的光亮找到方向。

  我在房間中翻箱倒櫃，上躥下跳，不一會，更大的一隻貓人闖了進來。

  她看了我一會兒，然後發出咆哮。

  抱我回家的貓人在她面前小的多，他低著頭，不久，又高昂著頭嚷了回去。

  他們似乎在爭吵。

  我猜，肯定不是因為我。

  我繼續在房間中跳鬧，直到被一腳踹到角落中。

  小貓人過來抱著我，勒的我差點喘不過氣。

  他是瘋了么?對我下這麼狠的手。

  頭頂有熱乎平的東西墜落，居然不是獸人的口水。

  後來我被關進了一個簡陋的籠子里，每天定時餵養。

  偶爾會被小獸人拖出來一頓蹂躪，他還會強迫我穿上他們那肢體不協調的衣服，又丑又臭。

  這無聊乏味的生活簡直糟糕透了。

  於是，我趁著他們不在的時候越獄了。

  我快速的奔跑在草叢中，極盡所能的釋放自己存蓄已久的能量。

  不一會，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

  我四下遊盪，在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大木桶旁找到些許食物。

  我緩緩湊近，嘗試著吃了一口。

  差點沒把冒吐出來。

  這絕對不是食物。

  一個醜陋瘦弱的矮人攔住了我，他給了我一拳。

  我向後退了兩步，不解的看著他。

  「你是在浪費食物!」他怒氣沖沖的瞪著我。

  「我么?浪費食物?」

  「對，你搶了我的食物，卻如此浪費。」

  「這怎麼可以叫做食物?根本無法下咽。」我不能理解。

  「你無法下咽，它就不是食物了么?」

  「好，我不和你爭論，它是食物，可是已經餿了。」

  「你剛從主人家跑出來的吧，死胖子。」

  「喂，你好好說話。不要進行人身攻擊!」我有些不快。

  「你看看你吃的渾身是膘的身體，還能跑起來么?」

  矮人是以速度見長的，越是優秀的矮人，奔跑速度越快，身體越加輕盈靈活

  。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反駁道「就在之前，我還在這片草叢裡盡情奔跑。」

  「那你來追我吧，如果追的到，我任你打。」

  矮人說著極快的奔跑起來，我起初還能緊跟在他身後，不久，便被甩出很遠。

  我氣喘吁吁的停下，「不追了不追了，沒吃飯，沒力氣。」

  矮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沒吃飯，別忘了，你搶了我的食物。」

  我一屁股坐在草叢裡，撕開束縛的衣服。

  「我……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食物。再說了，那不是被扔掉的餿食么?」

  「管他餿不餿，能填飽肚子就行。」

  「我從沒吃過這樣的東西。」

  「看得出來。」矮人也坐在了我身旁，仰著頭，不知道在看哪裡。

  「唔，那……這裡肯定不止一個木桶，再找個就是了，你幹嘛這麼生氣。」

  「每個木桶都是有主人的，就像剛剛那個木桶的主人——就是我。」矮人說著，微微揚起了頭。

  這真是最好笑的事了。

  我笑了出來，「哈哈，木桶還有主人，那這花花草草是不是也有主人了。」

  矮人鄭重其事:「當然。」

  「我們只不過是獸人的寵物罷了。」

  「那你為什麼跑出來?」

  「當然是無趣了。」

  「僅僅是因為無趣?」

  「對，就是乏味無趣。獸人真是不能理解的動物。像那件醜陋的衣服，」我指了剛剛撕下來扔在一邊的衣服「他們喜歡穿，就要給我套上。你見過哪個矮人穿衣服的?」

  「穿了衣服，你和我們就更容易區分開了。」

  「矮人就是矮人。」

  「那是文明的象徵。」

  我仔細打量著這個矮人，「你從哪裡學來這一套一套的。」

  「聽說的。」

  我無法認可的搖了搖頭，並不想繼續下去這個話題。「你呢，是因為什麼逃出來的。」

  矮人看著我，又像看著我的身後。

  「我一直生活在這裡，沒有逃離過任何地方。」

  「還真是可憐啊。」

  這話題真是沉重。

  我站起身，把衣服撿起來準備離去。

  「你要去哪?」矮人喊住我。

  「回去啊，還能去哪。」

  我穿好衣服，又極快的回到了獸人家裡。

  小貓人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裡。

  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差點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