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師姐
苗世林冷笑的看了看車無憂,良久才道:「原來都是你這小子,我就說蘭芝從小就乖巧懂事,這次怎麼會出這麼大的漏子呢。只是她倒是好骨氣,我問了她半天,她竟都不肯說一句實話,原來也是在包庇你這小子。」苗世林說到最後幾句已然字字如錐,他怒極之下,揚手便是一掌,直接擊在了車無憂的胸脯上。
車無憂只覺這掌力道奇大,他隱隱聽見了自己胸部傳來的輕微「卡嚓」聲,那似乎是骨頭斷裂的聲音。車無憂也在這掌之下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緊接著他感覺自己的後背狠狠的撞在了牆壁上。一震劇痛的感覺瞬間就沿著後背傳遍了全身,他的意識頓時一陣黑暗……
苗世林走了,楊成帶著苗家眾弟子也退走了。
楊成臨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車無憂一眼,他心裡不覺有些好奇:「車無憂這小子到底修習的是什麼經書,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呢?以小師妹如此驚人的天資竟然都會被這本書弄的重傷,我在苗家一百來年,怎麼也沒有見識過這麼神奇的經書呢。」
「但令人驚訝的是,車無憂這小子這樣平庸的資質竟然可以修習如此神奇的經書,而驚才絕艷的小師妹卻反而不能,這實在是不合常理啊。還有,這麼難得的經書,師傅就算死也怕不會輕傳他人吧,那師傅為什麼要把如此難得的經書傳給仇人的兒子呢,他用意何在?難道師傅在布局?好個陰險的老傢伙,我就覺得這老傢伙怎麼會忽然變的如此的好心呢。」
車無憂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張漂亮可愛的小臉,這小臉的眼角分明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水。
劉蘭芝見車無憂睜開了眼睛,才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笑道:「你醒來了,別動、別動,你這次可受傷不輕呢。」她說著又仔細的查看了下車無憂的胸口。
車無憂見劉蘭芝終於肯和自己說話了,心中不由的一暖,半晌竟說不出話來。他看著劉蘭芝前所未有的溫柔體貼,一時竟看的有些痴了。
劉蘭芝見車無憂怔怔的看著自己,她略微覺的有些奇怪。可是要說出哪裡有些奇怪,偏偏又說不上來。她心裡彆扭之下,不由嗔道:「獃子,你也真是夠呆的啊,為什麼要把所有罪責都抗在自己一個人的肩上呢,你真不怕師傅殺了你嗎——只是想不到你平時看上去獃獃的,竟然敢睜著眼睛說瞎話,真是夠膽大的啊。」
劉蘭芝剛說完便又狐疑的看著車無憂道:「你是不是平時經常說謊話的,是不是也經常性說謊騙我,快說,是不是。」
車無憂見劉蘭芝懷疑的看著自己,不由嚇了一跳,他忙鄭重道:「蘭芝,我、我不會騙你的,永遠也不會的。」
劉蘭芝看他著急的模樣,不禁噗嗤一笑道:「真是個獃子,我也知道你不會騙我的,可是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
車無憂看著劉蘭芝眼睛亮晶晶的,禁不住心中一熱道:「蘭芝,你對我好,除了……除了……你對我最好,我也對你最好。」
劉蘭芝聽他說的亂七八糟的,不禁疑惑道:「除了什麼,對了,你以後要叫我師姐了,不要叫我蘭芝。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師姐了,不管今後發生了什麼,我永遠都是你的師姐。即使有一天,師傅不認你這個弟子了,苗家也不認你這個弟子了,可我永遠也會當你是師弟的。哈、哈、哈。就這樣說好了,以後有事別怕,師姐會罩著你的。」
車無憂看著劉蘭芝興奮的模樣,他心中一陣暢快,也禁不住跟著劉蘭芝傻笑了起來。結果牽動了胸口,痛的他又忍不住哼了一聲。
劉蘭芝見車無憂傻愣愣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笑,才嗔道:「讓你別亂動,剛給你上了藥包紮好的,萬一又牽動了傷口,有得重新包紮了——話說師傅那掌可真是夠狠的,肋骨都斷了兩根,他竟下的了手,把你打成這樣……你還疼的很么?」她說著又關切的望著車無憂,想起車無憂代己受過,她不由的又是感激又是歉疚。如果今天不是車無憂,師傅不知道要怎麼處置自己,即使以劉蘭芝的樂觀,也禁不住心中一寒。
車無憂看著劉蘭芝眼中的關切,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暖暖的道:「不疼的,我已經習慣了被人用掌打的。」
劉蘭芝聽見此話,心中一黯,她忙柔聲寬慰道:「以後有師姐在,看還有人敢欺負你不。」她剛一說完,不知又想起了什麼,忽然臉色一紅。她見車無憂還定定的看著自己,不由的怒道:「想不到你這人這麼小氣,這麼壞,哼、哼,看我以後還睬不睬你。」她說著便氣呼呼的摔門離開了。
車無憂一臉瞠目結舌的看著氣呼呼離開了的劉蘭芝,自己是怎麼了,怎麼又惹到她了呢,可是自己也沒有說什麼啊。
原來剛才劉蘭芝聽車無憂說「我已經習慣了被人用掌打的」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氣急之下還打了車無憂一掌呢。她想著不覺有些難為情,她見車無憂還定定的看著自己,以為車無憂說這句話是有意譏刺自己,便惱羞成怒的憤憤離開了。可是這些小女兒的心思車無憂又如何得知呢,他只以為自己又怎麼開罪了劉蘭芝了。
苗家內院,苗世林坐在床前凝望著面色蒼老的妻子,半晌后才道:「咱們兩人大限即將來臨,現在咱們的這些弟子都蠢蠢欲動啊。可偏偏在這時候,林賢弟卻又遠遊了。如果有他在苗家坐鎮,即使咱們歸天之後,我相信所有人都不敢妄動的,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苗夫人看了看眉頭緊皺的丈夫,不由的嘆了口氣道:「你呀,真是老了,以前很少見到你如此愁眉不展的時候啊。」
「林賢弟天資是高,恐怕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是結丹期大高手了。但是林賢弟心在天下,他已經被咱們綁在苗家這麼多年了,難道你真的想把他綁在苗家一輩子,想讓他終老於南疆冀州這不毛之地么,苗家的事情終歸還需要苗家自己解決啊。聽說你今早打算處置蘭芝,那你真的想對她實行門規么?」
苗世林稍微沉默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接著又有些無奈的道:「是啊,林賢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我們不能把他老留在苗家。蘭芝這孩子雖然天資罕見,但是年齡太小了,我本想現在就把家主的位置傳給她,然後自己在幕後坐鎮幾年,這樣幾年過後她就會順利接掌苗家。」
「只是這孩子太任性太調皮了,現在就搞出了這樣的亂子,如果掌握了苗家之後,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想借今天這個機會好好的敲打敲打她,然後順便看看其他弟子的反應,只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也出了我的意料之外。當時這麼多弟子在旁圍觀,竟一個為蘭芝求情的都沒有,他們都在冷眼旁觀看我如何處置蘭芝,連楊成也是,完全不念手足之情。估計我傳位給蘭芝,楊成第一個就不服氣吧。」
苗夫人哼了聲道:「不服氣是肯定有的,楊成畢竟跟著咱們時間最長,論資歷也是最深的,如果沒有蘭芝,苗家理應交給他的。咱們那些弟子見現在形勢不明,又事涉家主繼承人之爭,他們才不會為了此事輕易得罪楊成呢。只是不知道今早車家那小子為什麼要替蘭芝出頭,要是沒有他,今早你怎麼收尾。」
苗世林從床上站起,背著手走到窗邊,他背對著苗夫人道:「這件事情本是蘭芝頑皮惹出來的,原也沒有多大的事情,只需要好好說教蘭芝一番就可以了。只是這件事的背後有推手,他們把這件事無形中拉伸了幾個高度。」
「一個弟子練功受傷,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卻不想在一夜間竟傳的沸沸揚揚的,讓苗家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弄的我也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做出一個姿態啊。」
「如果我不處置蘭芝,到時候其他弟子就會有樣學樣,偷偷修鍊本門功法秘訣,或者私自干一些什麼事情,那咱們苗家可就真亂成一團了。只是蘭芝這孩子平時那麼聰慧,到關鍵的時候卻說什麼『是弟子的錯,請師傅責罰吧』,她竟一句都不為自己開脫,這根本就等於自斷後路,逼我表態啊。反倒是車無憂這小子比較冷靜,知道為她開脫,如果沒有車無憂,我也只得把蘭芝逐出師門,然後偷偷的送往清池劍宗了。就算清池劍宗眼光再高,如果看見蘭芝這等天資的孩子,也會非常樂意的收為弟子吧。」
苗夫人似乎冷哼了一聲道:「車家小賊倒是有魄力,他自以為騙了所有人,但是卻不知道蘭芝的性子我們實在是太了解了。如果不是她的錯,她是決計不會承認的。她既然不辯解,那說明就是她偷偷修鍊的了。況且以蘭芝的頑皮,仗著咱們對她的寵愛,她根本就不會意識到偷偷修鍊苗家的功法秘訣有什麼不妥。」
「我想以楊成的睿智也應該有懷疑車無憂在說謊,可是他也沒有什麼證據來拆穿車無憂這小賊,所以只能閉口不提此事了。如果他為此事和車無憂糾纏不清的話,除了於事無補以外,還會讓人覺得他這大師兄實在是沒有肚量,為了家主之爭,故意難為自己的小師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