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大悲貼
李樂搖頭，語氣森然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那一年，很多人都失蹤了，孫天機在遭遇了那個面具人之後，曾經暗自潛入神刀堂，看過你家那柄斷刀。也曾去過神劍山莊，謝不敗的隱居地已然沉入綠水湖底。」
「少林寺藏經閣無顧塌陷，大覺寺慧恩大師莫名失蹤，都與那些神秘人有關。而且，在那年秋天，梁老總管在皇宮太和殿頂見到了咱們大商的那位『首國宰』。不止這些，天機老人這些年來還探查到，那年秋天，很多是他前輩人物的隱居高手也失蹤了。」
「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年初時，我命玄衣總參屬對大商立國以來的《武林史》《武林秘聞》等等資料進行整理，發現，除已然確認死亡的那些大宗師之外，很多人在晚年時都莫名失蹤了，包括燕南天，水母陰姬，江、花二位，武當無形大劍等等足足近千人。不難想象，這些都是天尊的手筆。」
白天羽愣了愣，嘆息道：「我們的敵人很強大啊，我一直以為，我此生的敵人是西域魔教，但與這個天尊比起來，魔教？呵呵……」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後看著李樂，有些調侃的說道：「你現在丹田盡碎，是個廢人了，只能居於幕后調度。看來以後砍死天尊的事情只能由我來完成了，沒你的份。」
李樂失笑道：「你把他砍個半死，然後我再去砍不就得了？再說，誰告訴你我就一定廢了？我師父不可能在離開之前說那麼多沒用的廢話，我是被他算計的，他肯定留下了讓我恢復功力的後手。」
白天羽奇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李樂道：「肯定是有的，只是我現在還沒找到罷了。」
白天羽疑惑道：「丹田碎了還能恢復？」
李樂搖搖頭道：「或許能，或許不能，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師父確實留下了後手。晤，你既然來了，那麼有一件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什麼事？」
「當我的守護人，在我功力沒有恢復之前你來保護我，同時用你『神刀無敵』的名頭來震懾宵小之徒。沒辦法，今天你也看到了，那群人太麻煩。」
「這沒問題，我會隨時隨地跟在你身邊，直到你功力恢復為止。」
「不過這樣一來，神刀堂那邊……」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我弟天勇雖說武功不怎麼樣，根骨也差了些，但他擅長內務，前些年我父受傷，我又在京城，那段時間神刀堂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在處理，說真的，他比我更適合當堂主，只是因為這世上，特別是邊關地，都是以武為宗，所以……你明白的。」
他說的，是他的弟弟白天勇，與他同父異母，是老堂主白夜行一名小妾所生。在白家，除了白天羽之外，白天勇也是難得的俊傑。只是他的光芒卻被白天羽這位驚世之才所掩蓋，名聲不顯。
李樂自然是知道白天勇的，他們兩人同歲，雖未蒙面，但彼此間也有書信往來，算得上是神交的朋友。
聽他這麼說，李樂點了點頭，道：「有天勇在，又有萬馬堂以及玄衣在西北的勢力，神刀堂那邊應該是出不了問題的。這樣一來，讓你當我的守護人，我也算是心安理得了。原本是想讓丁兄做這件事的，不過這樣一來也好，他暴露了。還是要說聲，謝了，天羽。」
白天羽笑道：「無需如此，你若有心，將來把你李家的飛刀絕技傳給我兒子便好，就是不知你舍不捨得。」
李樂毫不再意的道：「那有什麼，你要是把你兒子送到我這邊，不光是把飛刀技，無解刀，靈犀指，雙飛翼輕功教給他。就算是其他絕學，如迴風舞柳劍，驚世刀，八八六十四路盡命連環掌等等這些武林絕學我都會教給他。天羽啊，在我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武功秘笈。」
白天羽立刻瞭然，哈哈笑了聲，道：「看來還要我重新謝你了。」
李樂混不再意的搖了搖手，然後看著他，奇怪的問道：「我可沒聽說你成親的消息，難道……是那位魔教花公主有孕了？你真的打算娶他？」
白天羽搖搖頭道：「沒有，你知道的白鳳不能顯露的，所以只能委屈她了。我已與另一家武林豪門定親，那個才是我白家的正牌夫人。」
李樂笑道：「丁家莊，白雲仙子？」
白天羽搖搖頭，有些悵然的說道：「白雲仙雖與我情投意合，我亦是喜歡她的。但畢竟丁白兩家淵源太深，我又將『梅花』世兄的刀譜交給了丁家，讓乘風兄弟補全的『魔刀斬』。而家父又是老一輩江湖人的思想，害怕無解刀再落入丁家，所以……唉，知安你明白的。」
李樂皺眉，點頭道：「理解，老堂主的心思有些……」
「狹隘。」白天羽無奈的道：「就是這樣，但父命難為，我也只能妥協。我要娶的是個西北的小世家，他家沒多少牽扯，也沒多少能力，家父還是比較放心的。他家姓郭，那女子名為郭彩，我是見過的，是個絕色……」
他說到這裡，李樂調侃道：「所以你提前就把這位『郭絕色』嘗了？」
白天羽尷尬道：「那是見了好幾次之後的事情……她也是個頂頂的好女子，知道我在外面有幾個女人，心裡有些不好受，帶著些醋意，女人嘛，都是這樣。但她的心地還是很善良的。」
李樂笑問道：「幾個女人？到底是幾個？」
白天羽躊躇半晌，道：「也就十幾個吧。」
李樂愣了一下，接著佩服的向他拱手道：「天羽，你比我渣……」
兩人又聊了會兒閑話，無非就是關於女人的事情。
接近子時，李樂的身體有些抗不住了，白天羽自然也看得出來，兩人起身離開梅林小榭。
返回的路上，李樂這樣說道：「惜朝有個計劃，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嗯，現在我也不怎麼同意。但問題是，我們只有十年時間了，我有些動搖。所以，我給了他一個機會，只是一個機會而已，他若能過得去，那我便由他。他若是過不去，那就老實呆著……」
說到這裡，李樂搖了搖頭。
白天羽問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李樂道：「若他真的過去了所有的關卡，我希望你能全力助他，至少在西北，我不希望他孤立無援。」
……
夜色已經深沉，晦暗的天空繁星閃爍。
李樂與白天羽出了梅林小榭，兩人各自分別。
不多時，李樂看到橋雨軒的竹橋上，梅香竹，孫小紅，永安三位妻子提著燈籠正在等他，她們身邊是青梅青娥兩個丫頭以及素梅。
李樂笑了笑，迎著他們走過去。
孫小紅過來將他攙住，微笑著問道：「相公今夜還是去大伯的靜心居嗎？」
李樂點頭道：「是啊。」
永安跟在他身邊：「夫君，或許陸前輩留下的後手並未在靜心居呢？或許是在長公主府呢？」
梅香竹也隨在身畔，道：「永安妹妹說的不無道理，小狼狗……小夫君，陸前輩的後手也許真的在公主府，或是別的什麼地方呢？」
李樂笑著搖搖頭道：「或許在靜心居，也或許在長公主府，這些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我之所以每晚都去靜心居，是因為在那裡，我睡得安穩……」
……
一行人到了靜心居，幾個女人伺候他洗過澡，夫妻四人又說了會兒閑話，李樂跟她們逗弄了一陣，耐何傷勢沉重，有心無力，干過了幾把手癮，只能徒之奈何。
眼見夜色深沉，幾個女人不敢再打擾他休息，然後在李樂戀戀不捨的目光中飄然離去。等她們走了之後，整個卧房便陷入了沉沉的安靜。
雖然身體已經極度疲憊，但李樂卻全無睡意，他的精神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旺盛，怎麼都睡不著。索性從床上坐起，去了隔壁的書房。
明滅的燈光下，他看著掛在牆上，李勿悲早年間親手所寫的《大悲貼》，陣陣出神。此刻的他，感覺到全身都在因為恐懼而顫慄。他並不是別人看到的那樣如以常一般無所謂懼，他也會感覺到害怕。只是在外人面前，他一直在強撐而已。
他絕對不會讓別人看到他軟弱的一面，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
自武功被廢，他從昏迷中醒來之後，每天晚上都會來靜心居安寢。只有到了這裡，他似乎才能感覺到大哥這個強大的存在一直守護著他，他才能不被噩夢困擾，才能安心的睡著。
看著書貼上「大悲，大悲，勿悲……」的扭曲字體，李樂原本還在微微顫斗的身軀漸漸平復了，他喃喃自語著道：「這副書貼應該是當年大哥被他們打傷以後寫的吧？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我從裡面看到了當年大哥心裡的恐懼，想必你也能看到，對不對？」
「是啊，我們是一體的，我的恐懼你自然也能感受的到，你是當年的親歷者，你能將你當年看到的大哥受傷后的那段記憶傳遞給我嗎？我想知道大哥當年是怎麼挺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