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鬼來了
隨意聊了幾句后，只見孫小紅站起來朗聲道：「諸位少俠，不瞞諸位說，除了此地會盟的諸位，還有其他地方的一干俠客們亦都加入了『惡人磨』，如晉地『除異會』『小刀會』『捕韃子』，再如秦地『捉風影』『吃流匪』『半碗飯』以及齊地『殺赤眉』『割綠頭』等等勢力。」
「還有此次七殺令發布后的各大派的一些位前輩們，以及隱世不出的幾位老前輩，他們亦都加入其中。我『夜不歸』諸人也在『惡人磨』成立之後併入其中。小紅此次會盟，意在整合各方俠義道人士，將力量凝在一處，協助玄衣禁軍徹底平滅武林亂局。各位以為如何？」
她這話說完，眾人的臉上紛紛出現了驚異的神色，沒想到這位「天刀夫人」竟然有如此魄力，想要統御整個俠義道，這不得不讓人感到吃驚。
她先前說的那些諸如秦晉兩地的「除異會」「捕韃子」「捉風影」「半碗飯」這些聯盟，都是一些邊關地的小盟會，由民間武林人士組織起來對抗北元與西遼這些外族人，亦或是打擊當地強匪的鬆散組織。至於齊地的「殺赤眉」「割綠頭」則完全是沖著赤眉綠林這些強盜去的。
但是這些組織的勢力其實很弱小，大多數人都是不會武功，或是會兩下莊稼把式的農夫，所以基本上也不會被人所關注。
可是孫小紅後面的話就厲害了，夜不歸併入惡人磨，幾派的前輩以及隱世不出的高人亦加入其中，那便意味著將來在惡人磨這桿大旗之下，大商所有心懷俠義之輩都將會加入其中。
這完全是一種擴展勢力的行為，惡人磨的未來，將會超過如今俠義道領袖夜不歸太多。
在眾人驚駭的同時，馬空群亦被這些話嚇到了，他總以為這是年輕俠客們的一次會盟，以後斬奸除惡，守望相助罷了。沒想到孫小紅竟然做出這樣一件大事，著實讓人感到心驚。
果然不愧是「天刀夫人」啊。
「惡人磨，惡人自有惡人磨。但小紅卻不希望諸位變成比惡人更惡的人，小紅更希望，我們這些人在將來會是一口磨盤，一口生生磨碎天下惡人的磨盤，還大商天下，還清明世間一個朗朗乾坤！而諸位少俠，則是這磨盤的中流砥柱。因為……我們年輕！諸位可願成為這樣的『磨盤』？」
她這話說完，美目連轉，氣勢亦在此時攀升，緩緩的掃過諸位少俠。
在場諸人靜默片刻后轟然起身，齊聲道：「惡人磨諸人！參拜盟主！」
這樣的場面，孫小紅近來已經看過太多，微微一笑，道：「好，自此之後，我等便是惡人磨！」
眾人齊聲道：「尊盟主令！」
由此，除玄衣禁軍之外，另一股讓異族人以及江湖敗類聞風喪膽的組織，『惡人磨』就此成立。其後的十數年，他們配合玄衣禁軍進行稽查天下諸事，其後更有很多人加入玄衣。
而在數年之後的一場滅國大戰中，惡人磨的一位「磨主」，更是在鐵蒼軍的配合下，擊殺北元某位元帥，而他最後卻因為功力耗盡，與其他三百四十名參與行動的惡人磨一起，在突圍時被北元數萬大軍生生殺死。
亦因為這場奇襲，鐵蒼軍聯合武勝軍大破北元三十萬大軍。
此人名叫賀軒，華山派門徒，江湖人稱「嫉惡槍」，如今還是在場會盟的一位少年俠客。
更有一名惡人磨，潛伏西遼多年，千里奔逃，身披百創，在滅國戰爭中傳回了重要消息，讓罹骨軍避免覆滅之險，繼而長驅西遼，一戰而定乾坤。
而他回來時，已然耗盡生命力，撲在「神刀無敵」白天羽懷中，只是說了句：「終於回來了……」
然後便撒手人寰。
此人名叫陳應海，江湖人稱「雷霆劍客」，武當派門徒。
類似這樣的事情不知，在數年後不知發生了多少，但在其後，惡人磨中亦出現過叛徒，有人因為聯盟的鬆散性以及聯盟威望帶來的好處，開始變節。這中間，也存在著一些血雨腥風。
但總得來說，在其後的大商歷史當中，惡人磨卻是不愧作到了俠義典範，他們的故事變讓後來人津津樂道。
而在今夜，成立「惡人磨」的孫小紅自然是不可能預料到這些事情的。
與眾少俠歃血為盟之後，她便在聞刀別院僕人的伺候下去了客房。
與她一起來的韓海波，自然也去了另一間已經安排好的院子。
沐浴過後，孫小紅穿著一身單薄的輕衫，走出了院子，在別院的一座假山圍繞的涼亭里停下，坐在石椅上，手中拿著那張七夕節夜裡收到的零亂詩句，看著上面的內容，不由得笑了。
「冤家啊，什麼距離不距離的，生與死又有何防？你若是寄來一紙婚聘，我才不管什麼惡人磨呢……氣死人的冤家，總歸惡人磨是不會輸給你的玄衣的？讓你小看江湖人，到時候本姑娘要咬死你！」
她的俏臉上不自覺得帶出了一個咬著下唇的微笑，不管是和那傢伙賭氣也罷，還是為著俠義道的將來，亦或是為了幫他，這樣的聯盟是需要的。
都被人叫「天刀夫人」了，以後嫁進李家總不能讓人小瞧，必須有配得上你這冤家「天刀」名頭的本事才行，莫不讓人覺得我孫小紅就是個一無事處，只是沾了你李天刀光的小女子。
向你證明一下，本姑娘也是很有本事的。
她這樣想著，嘴角不自覺得勾出了一抹微笑，緊跟著卻十分氣惱的皺起了眉頭。
還未成婚呢，就對我做那樣的事情，我心已屬你，你就不能等成婚之後嗎？呸！無賴子，恨死你了。就是不嫁給你，讓你干著急！
月光下的涼亭之內，孫小紅是這樣想的，眼睛卻痴痴的盯著手中那封情書。
假山之外，有兩個人的聲音傳過來。
「哎呀呀，為什麼盟主不是天羽哥哥？他武功那麼厲害，比李天刀也不差啊，魔教教主花無情也被天羽哥哥打退了啊，若是天羽哥哥能回關，惡人磨的盟主肯定是天羽哥哥的了啦。」
「呵呵呵，傻丫頭，神刀堂是不參與中原武林事的，天羽回來又能如何？再說了，盟主可不是單單誰武功高就屬誰的，其中的人員布置，後勤的調動，這比管一個丁家莊或是神刀堂要麻煩太多。也只有孫盟主這樣熟悉夜不歸的女中豪傑，才能得心應手。」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讓天羽哥哥當盟主……」
這是丁乘風與丁白雲路過時的談話，圍繞在假山涼亭里的孫小紅自然也是聽清楚了，但她卻沒有計較這些，只是就著月光痴痴的看著手中的那張寫著情詩的宣紙。
「冤家啊，我想你……」
她心裡默默念著。
……
大商新武元年，七月十五，夜。
月滿如銀盤。
將近兩千人的一支奇怪隊伍在夜色下沉默的行走，向著京城逼近。
他們層次分明，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千四百面無表情，如死人一般的白袍。白袍之後，則是四百一十名黑袍。在黑袍之後，則是二十八名戴著各色面具，身穿黑色斗篷的怪人。這樣的夜晚，這樣的一群人，如同幽靈。
午夜將近，寂寥的夜空下，他們停在了京城南城門前。
「看來真的不在皇宮。」
竹葉面具撫摸著手中的一條紅色毛毛蟲，這樣說道。
「『天鷹尊者』的鷹已經確認過了，都說了是多此一舉，你非要過來看。轉移『龍運』的事情他們又不是沒有作過，何必大驚小怪。」
說話的是一個沙礫面具。
竹葉面具認真的點了點頭，道：「走吧，去城北。唉，諸位尊者有些大驚小怪了，大商天子今次所鑄之刀不外如事，這場遊戲會很無聊的。」
他身邊，一個荷花面具道：「不是尊者們大驚小怪，而是當今商國皇帝的步子跨的有些大。念了個所謂『稽查天下』的名頭，然後把他的刀派了出去。若是今日皇帝將他的刀集中在一起，尊者們派出這麼多神奴，神兵也是應有之意。」
另一個藤蔓面具道：「那就殺花他們吧，這次的遊戲真的會很無趣。」
竹葉面具是他們這一行人的首領，沉默片刻道：「這柄刀的刀首，是那個殺過七位尊者，毀掉三百七十六個『造神地』的超凡者的胞弟，我們不能小覷。」
荷花面具道：「你太小心了，龍生九種，各個不一。那個人是那個人，不代表他胞弟就能如何。再說了，那個人最後的結果肯定跟另一個稱『夜帝』一樣，沒什麼可擔心的。」
又有個青草面具道：「一千五百人守衛？看來他們是放棄了『龍運』。也是，兩百多年的爭奪，商國皇帝認清現實也是應有之意。」
荷花面具沉默片刻：「嗯，是這個道理，不過不管怎麼樣總是要殺光他們的，大商末代第二帝，唉，希望下一個王朝會給我們一點驚喜。」
一個鳳凰面具道：「或許會很無聊的……」
白袍，黑袍，黑斗，在這一刻直撲城北京郊。
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節。
傳說，這一天鬼門關大開。
於是，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