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僧俗
那位竟然走出了紫城城？這消息還真讓人感到驚訝。以此來推測的話，城北那地方的事情應該是相當緊要的。
他郭逸的武功不如余懷罪，忠心不如鐵不爭，楚重惡這樣早已列入玄衣之內的人物他也是比不了的。
但是因為年初參與了奪位之爭，雖說起到的作用很是渺小，但就這一點小小的出力，便讓他晉陞兩級，從一個從五品輯司捕頭，變成了從四品的司官，這運氣也是沒法說的。
如今又有一個晉陞台階放在他面前，他又怎麼會錯過？
這樣想著，郭逸心中一陣火熱，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站在至尊這邊，並且參與其中，那麼上升則毫無阻礙。
以他如今宗師的能為，這世上為難自己的人並不多，若是百曉生的《兵器譜》排列公門的話，自己應該也在十七八位左右了。
放下手中那封需要批閱的文書，「鐵笛仙」郭逸便有的決斷，接著推開房門，接著運起輕功向著北方而去。
……
極北冰原，漫天大雪，較為低矮的冰山之上。
李尋歡的神色十分無奈，嘆了口氣道：「大哥，你要將我堵到什麼時候？」
他的面前，赫然站著身穿灰白書生袍的李勿悲，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淡漠：「今晚……過後。」
聽到這樣的回答，李尋歡的瞳孔陡然一縮，緊接著又暗淡了下去，聲音中充滿了挫敗感：「也就是說，那些人會在今晚動手？」
李勿悲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什麼。
李尋歡道：「大哥，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不必在這裡堵著我了，反正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回去的。」
李勿悲笑著搖了搖頭。
見到他這個樣子，李尋歡的無力感更深了，大哥已經在這裡堵了自己四個月了，這四個月里，他嘗試過很多法子想要回京，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起初，在陸小鳳告訴自己大哥將要執行的計劃后，他便打算回京去救小弟。然而，在他剛剛動身時，大哥就出現了。就這樣，兄弟二人便在這裡一直耗著。
李尋歡沉默了片刻，問道：「大哥，你確定小弟沒有性命之危？」
李勿悲嗯了一聲，似乎覺得聲音在這樣風雪呼嘯的天氣里有些輕，於是又道：「沒有。」
李尋歡又問道：「為什麼這麼肯定？」
李勿悲道：「因為……有陸前輩在。」
李尋歡的神色立刻變得焦急起來：「依小弟那愛惹禍的性子，若是把事情搞的太大，只怕陸前輩也救不了他啊。」
李勿悲道：「就是因為他……愛惹禍，陸前輩的價值……才更高。」
「萬一出事呢？」
「那就……出事吧。」
「你！」
李尋歡暴怒，手中飛刀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射向李勿悲。
在飛刀將將到達李勿悲眉心時，卻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直接打飛。
而此時，李尋尋在射出飛刀的同時，便立刻踏音，向南而去。然而，在他剛剛踏出五十丈遠的距離時，便莫名奇妙的又回到了這裡，重新看到了李勿悲那張沒有任何錶情的臉。
「哼！」十分不滿的冷哼一聲，李尋歡氣急敗壞的坐在了雪地上，再不多說一句話。
李勿悲嘆了口氣，道：「那個天尊……或許已經注意到小弟了，這些……事情小弟遲早是要面對的。如果你想要保護小弟……不受傷害，那麼便儘快到達超凡吧。不然的話，所有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李尋歡不說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過了很久，李尋歡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站起身來喝道：「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然謀划好了，為什麼還要讓陸前輩來告訴我這些！但告訴我這些，又不讓我回去又是為了什麼！大哥，現在我越來越看不懂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啊，難道超凡了，就沒有任何感情了嗎？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便可以罔顧親情，不擇手段嗎？」
說到這裡，李尋歡突然留淚了，哽咽著繼續道：「以前你可是最疼小弟的啊，為什麼你現在變成了這樣？為什麼要連小弟也謀算進去？就算那個什麼天尊已經注意到了小弟又如何？大不了我兩個擋在小弟身前便是了，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你說過的，只要你還活著就會為小弟遮風擋雨，這是你身為兄長的責任，你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面對這樣的質問，李勿悲的雙目中閃過了一絲悲哀，他是這世間為數不多的超凡者，更可以說是超凡者頂尖的存在，只需要一個念頭，便可瞬息萬里，無間無距。
然而，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是讓他感到無力的，如果不能找到天尊那個名叫「天庭」的老巢，不能在根子上解決問題，那麼不管是二郎，還是小弟，他們最後將會面臨極為恐怖的命運。
作為兄長，自己有義務保護他們，即便身死，再所不惜。
沉默良久，李勿悲開口了，聲音卻依舊顯得縹緲淡漠：「二郎，讓陸前輩將整件事情提前……告訴你，是因為……為兄不確定還能不能夠回來。那個時候，陸前輩不在了，為兄亦在不了，最後能抗起……這件事情的人將只有你。這是一個……萬全的打算。」
「小弟將來……總是要正面面對這些敵人的，這些年來他過的太順利了……萬一連你也無法保全他，那麼他便只能迎難……而上了。現在，讓他早些受些挫折，早些明白……敵人的強大，對他來講是有好處的。而且，我這樣做，也是在保護他。」
李尋歡聽到這些話更加憤怒：「那是受些挫折的事情嗎？一個不好就會要了他的命！你這也算是保護他？」
李勿悲忽的一窒，接著輕輕搖頭，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大哥，讓我回去，讓我回去好不好？讓我守在小弟的身邊，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我會躲在暗處，只有確保小弟沒有性命之憂就回來。好不可以？」
李勿悲依舊搖頭：「你現在回去，只會打草驚蛇。」
「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此時的李尋歡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雙目通紅，死死的盯著李勿悲。
「你不會跪的，下跪對李家男兒……來講，太難了。即便你……跪下，為兄也不會同意的。」
「呀~！」
李尋歡暴喝，周圍冰冷的空氣隨著他的怒喝聲，轉瞬間凝結出無數柄寒光閃閃的飛刀，這些數都數不清的飛刀在出現的那一剎那，便又突兀間消失了。
如同幻覺一般，它們再一次出現時已然盡數釘向了李勿悲，然而卻全部定格在了他身前三寸的距離。
時間似乎禁止了，李勿悲只是輕輕邁步，緩慢的走入了飛刀群中，明明十分密集的飛刀，卻在他輕擺衣衫的移動間沒有觸碰到分毫。
然後他便來到了表情依舊凝固的李尋歡面前。
他的速度太快，以至於感覺所有的一切都變慢了。
這一刻，被禁錮的時間終於得到解放，無數柄由空氣凝結成了飛刀再次憑空消失，下一個瞬間，遠處的一座冰崖上傳來極為銳利釘入聲，片刻后，冰崖轟然倒塌！
這強烈的一招爆發過後，李尋歡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原本傷勢還未完全恢復的他立刻引起一陣劇烈了咳嗽。
「這樣的招式，在你……超凡之前……最好不要再用了。用的多了，會損傷根本。」
李勿悲淡漠的話語出現在他的耳邊。
李尋歡慘笑一聲，接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李勿悲輕輕將他放在雪地上，長聲嘆息。
漫天的飛雪中，他盤膝而坐，守護在他的身邊。
遼闊的冰源，在這樣的氣天下能見度是非常底。時間漸漸流逝，風雪越來越大。不知過了多久，有兩道模糊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接近這裡。
轉瞬間，他們便來到了李勿悲的身邊。
他們是兩個老人，一僧一俗。
老和尚身穿白色僧衣，手中拿著一串念珠，身形顯得有些佝僂，長長的壽眉在風雪中飄飄擺擺，道了聲佛號，然後有些奇怪的問道：「李二公子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傷的有些重啊，正好，老納這裡有一顆從老實大師那裡討來的大還丹，勿悲先生快些給二公子服下吧。」
李勿悲搖了搖頭，道：「有勞慧恩大師了，卻也……不必。二郎心中鬱結，此時發泄出來……對他有好處。讓他記住為何而傷，日後超凡……也能有所心德。」
這老僧，赫然便是前大覺寺主持，「伏虎僧」妙靜與「降龍僧」妙言的師父，慧恩禪師。
而另一人，則是神劍山莊莊主謝不敗，他雖然年紀已經很大了，但身姿依舊挺的筆直，便是如他的劍一般，有一種直刺蒼穹的感覺。有些好奇的問道：「這裡又沒有敵人，李尋歡怎麼會傷成這樣？」
李勿悲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畢竟這是他的家事，有足與外人說。接著笑了笑，轉開話題，道：「大師可見到妙言小……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