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聽著,看著,不參與
賀破山這個時候是笑了一聲,道:「也不知道百曉生收了那些黑皮狗多少錢,這新譜子盡給他們吹牛,大家都是練武的行家,這把式行里是怎麼回事還不明白?那李知安難道比他兄長李尋歡還厲害?一個人打十二個宗師,就算李尋歡當年也沒這本事。」
眾人都是哈哈一陣大笑,覺得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左朝年更是道:「若是哪天遇見這百曉生,定要好生打他一頓。」
「就是就是,逼著他改寫《兵器譜》,三位前輩如今重出江湖,這譜子上不管怎麼說,也應該有三位前輩的名字才是。」
說話的是岳如山,接著衝上首位的三人微微抱拳:「三位前輩成名江湖多年,一身武藝縱橫當時,如今也該讓那些沽名釣譽的宵小知道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馬屁這種東西,不管是小毛頭也好,老前輩也罷,大家都是喜歡聽的。
「浮山拳」種萬捋了捋頜下花白鬍,眯了眯眼道:「等此地事情了了之後,老夫會去京城一趟,會一會那所謂的『天刀』李知安。」
「蓬萊劍仙」佐清搖搖頭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孫天機當年贊李知安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宗師』,便可見此人非同凡響。一人獨斗十二宗師或許有些誇張,但以此來看,他的本事也非常人可比。」
涌江幫長老羅千里哼哼冷笑道:「一個小娃娃,就算他打娘胎里開始練武,如今成就也有限,佐劍仙,你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佐清的涵養很好,對於這樣的激將完全不放在心上,微微搖頭道:「武林紛亂,老夫當年既然選擇退隱,原本便不應該參與到這種事情里來。只是因為欠了泰山劍派的一個人情,所以才會受岳掌門之邀,前來助陣。」
「等此事過後,老夫也不打算再進這江湖名利場,繼續過歸隱田園的生活,至於羅兄與種兄,是想再戰江湖,還是找『天刀』李知安的麻煩,那便是你們的事了,與老夫無干。不過事先提醒二位兄台一句,就算那《新兵器譜》完全誇大,李知安的本事只是泛泛,但兩位也應該想想,李知安的背後,可是有那柄深不見底的『小李飛刀』在的。」
種萬悶笑一聲:「李尋歡啊,確實厲害,當年在邊關荒野獨戰丐幫謝平安等四百餘人,力戰三宗師,一二流高手盡數死絕,這等本事老夫是大大不如的。但如今,他又在哪裡?再說了,老夫以武林規矩與李知安比斗,到時候就算殺了『天刀』,他李尋歡也挑不出理來。」
羅千里道:「確實,李尋歡到底是死是活,如今誰知道?就算他還活著,咱們依著江湖規矩比斗,錯手殺了李知安,他也只能幹瞪眼。」
說到這裡,他呵呵一笑,道:「既然種兄要去與李知安比斗,那老夫便要稱量稱量那個所謂的『算盡蒼生』了,啊?哈哈哈哈。」
種萬亦是與他一起大笑:「今日之後,你我二人當再戰江湖!」
佐清瞧著他們這種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江湖人,多是狂妄自大之輩,特別是宗師一級的人物,以為自己有這本領便可縱橫天下,無處去不得。卻不想想,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天資悟性這東西是沒法子說的,武林中的少年人斬殺老前輩這種事情更是平常,瞧瞧當年的丁鵬,瞧瞧第一名俠沈浪,瞧瞧『千面公子』王憐花,再瞧瞧如今的上官驚虹與李尋歡,他們哪一個不是少年成名的高手?
如今再有一個李知安,又有什麼出奇的。他們怎麼就這麼自信?
佐清瞧著這兩個看起來豪邁的老傢伙,眼底帶出了深刻的悲哀。自己的一位老友,「八卦崑崙劍」王休北何等本領,那是武林中三大「高崑崙」之一的人物,還不是因為參與了京城的奪位之戰,落得如今生死不知的地步?這兩人,距離王休北差了不是一星半點,怎麼就敢去撩李知安的虎鬚?
接著又看向廳堂中亂亂鬨哄的江湖人,心頭湧上一陣難言的失望,這些人啊,難成氣候。等今日與有花堂的那些玄衣對決過後,便應該跟他們徹底劃清界線了。
佐清這樣想著。
卻在這時,涌江幫幫主賀破天在對著種萬與羅千里一通馬屁滾滾之後,問道:「童伯爺怎麼還沒來?」
他這一問也讓泰山派掌門愣了一下,接著道:「是啊,正是共謀大事的時候,怎麼童伯爺把咱們請到這裡,他卻還不露面呢?」
於是連忙差遣府里的管事去問問怎麼回事。
而此時,本應該在這裡的主人,武勝伯童祿,此時卻在後宅一座閣樓之內。
這裡有四個人,除了童祿之外,其他三人分別是濟州府參知政事洪秀洗,知府固季昌,以及金錢幫濟州分舵舵主張山。
「如今的形式就是這樣,前些日子本爵命人散發出去的謠言沒起什麼做用,很快便被有心人給壓下去了,想來在那個時候玄衣的人便已經到來,只是秘密潛入而已。而咱們,卻都還蒙在鼓裡。這夥人,不好對府啊。」
童祿喝了口茶,接著道:「山東地面,從來沒有太平過,不說先帝在時那姓吳泥腿子的造反,就是歷代以來這類事情也有不少。可是如今,咱們才剛剛準備起事,便吃了一記悶虧,當真讓人不爽利。」
參知政事洪秀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童伯爺,是你們,不是本官,別『咱們,咱們』的胡亂攀扯。」
童祿淡淡看了他一眼:「是嗎?你這北堂黨的餘孽也敢說這話?當今至尊就是想要借著這把火來清理你們的,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知府固季昌擦著汗道:「洪大人,消停點吧,這個時候也扯不清楚誰是誰了。」
洪秀洗冷哼一聲,並也不再言語。
童祿很是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上面的意思是說,讓濟州府這地方先鬧起來,雖然不會有什麼太好的效果,但這邊亂了,鬧的大了,也好給當今至尊一個下馬威。意思就是事情鬧的越大越好,最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讓當今跟他的小跟班李知安嘗嘗咱們的厲害。」
「府城這邊一不小心讓他們給破了,那便看看其他周邊的形勢吧,今年這樣的旱災,應該可以讓七八萬人造反了,具體的事情本爵已經布置下去,但有些事情也需要兩位大人來配合,比如說,城東武定營的那座兵器倉庫,到時候兩位大人最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固季昌連忙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本府一定聽伯爺的,以後便以伯爺馬首是瞻。」
而洪秀洗卻在這個時候戾聲怒喝道:「你知不知道這一場兵災會死多少人?不說那些亂民進了府城會怎樣的燒殺搶掠,就是朝廷大軍發來之後,整個涼地都會屍橫遍野!那些可都是我大商的子民,你們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童祿輕聲道:「死多少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就是這濟州府的人都死活了又如何?大商億萬萬人,到時候從別的地方牽來不就是了?洪大人啊,別在這裡裝什麼憂國憂民剛正不阿的清官兒,本爵就問你一句,那對璧人兒可暖和?那部黃庭堅的《諸上座帖》可好看?」
洪秀洗盡量壓著怒火,然而此時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法辯駁,心頭湧起了濃濃的悲傷。
「趙老狗的門生啊,哪有不貪的。」童祿輕笑道:「你姓洪的既然認了趙繼善當坐師,這輩子都清不了嘍。」
洪秀洗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童祿再沒理他,轉目看向金錢幫濟州舵主張山,笑道:「張兄,少幫主派你到此,總該有個原由吧?難道說,你金錢也想參一腳?那本爵倒是喜不自勝了。」
張山老神在在的道:「沒有什麼別的原由,少幫主就是讓張某聽著,看著,但萬事不參與。至於你們想幹什麼,與我金錢幫無關。」
童祿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什麼時,卻被張山打斷:「童伯爺,別用四姓家來壓某家,少幫主說了,就算那姓岳的親自來,金錢幫也不必給他面子,還是那句話,聽著,看著,不參與。」
童祿怒哼一聲,剛準備說什麼時,便見一個管事的進來,悄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童祿臉色大變,驚問道:「他們哪裡那麼多糧食?」
管事喃喃,不知該怎麼回答。
知府固季昌問道:「伯爺,出了什麼事?」
童祿恨恨道:「派糧了,咱們手底下的糧商還沒動靜的時候,玄衣便已經在周邊各縣派糧了。」
固季昌驚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童祿臉色難看的哼了一聲,道:「那便只能魚死網破了,跟他們拼一場!叫各大門派幫會的弟子們集結起來,鬧一場,把來濟州的這伙黑皮狗全殺了,最後倒要看看誰硬氣!兩位大人,是死是活,誰死誰活,便在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