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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海貞如

  新武皇帝拔高聲音,繼而咆哮道:「你們告訴朕,這是為什麼!這樣的能吏,幹員,生生的被你們糟蹋了十八年!大商的天下到底爛成了什麼樣子,你們這些站在這裡的堂上官難道都是尸位素餐之輩嗎!?你們告訴朕,這到底是為什麼!」


  「告訴朕,還有多少像海貞如這樣的官員,因為在這官場上的格格不放,被你們排擠的?你們告訴朕,還有多少!若是一般人,就算是原本有這熱血報國心思,整整十八年早也把這樣的血性給磨沒了。」


  「若非海貞如性情堅毅,他這個時候早已意志消沉,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亦或是與那些貪官污吏同流合污了。你們告訴朕,還有多少人就這樣被你們生生的被埋沒了?他們現在又在哪裡?過的怎樣?你們知道嗎!?」


  「孫立清,你是景和九年的進士,你比還海貞如還晚一年,為什麼他只當了個縣令,而你卻可以明明煌煌的站在這,擠身八大閣臣?是他的政績不如你?還是他的本事不如你?以朕看,那是他鑽營的手段不如你!」


  孔立清滿頭是汗,突的跪倒在地:「臣惶恐……」


  「我大商除大典大祀之外,便無跪拜之禮,孔愛卿啊,看來你還有一點比海貞如強。你的骨頭,比他軟!」


  新武皇帝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繼而沉聲問道:「所以,朕破格提升海貞如為京兆府,以償他十八年的勞苦,有錯嗎?」


  朝臣們齊齊躬身:「至尊英明……」


  新武皇帝深深吸了口氣,繼而言道:「像海貞如這樣的官員還有很多,他,只是開了一個口子。朕會一一將他們都提拔起來的,他們,才是這大商的棟樑!退朝!」


  說完這話,新武皇帝龍袍一擺,龍行虎步的離開。


  隨著張保一聲:「龍首休眠,大朝會散!」


  朝臣們緩緩退出了太和殿。


  走在最後的首相與次相,不期然的遇在了一起。


  彼此笑著拱拱手,相互間很是和睦。


  林惟中道:「伯綸賢弟,至尊今日之言振聾發聵啊。」


  孫伯綸道:「惟中兄所言及是,大商積弊已久,若再下下一記猛葯,只怕有難言之禍。當今至尊實為明主,年少之資便有中興之相,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林惟中道:「確實可喜。」


  在這之後,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林惟中道:「伯綸賢弟久不入朝,為兄倒是覺得緊弟有些生分了。卻不知,伯綸賢弟可有隨至尊鼎革於世的想法?若是如此的話,惟中定隨賢弟之尾后。」


  孫伯綸嘆了口氣,看起來有些落寞的道:「老了,弄不動了。亦不敢再參與到這樣的大潮當中,只能以惟中兄馬首是瞻。」


  「呵呵,伯綸賢弟過謙了……」


  兩個老狐狸彼此交談幾句之後,出了殿門,輕一拱手,然後就此散開了。


  ……


  有關提拔海貞如的事情,在這一天內傳遍了青龍坊的各家勛官貴戚的門庭。


  鎮國公府內,在當天下午便聚集了各家在京的掌權人,稀稀落落的集中在了國公府的前廳之內。


  「新武皇帝這是在搞什麼?海貞如又是個什麼無明白?京兆府這個位子,咱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憑什麼讓他一鎚子給砸爛了?」


  「就是,沒有咱們貴戚門庭,還有這大商的天下嗎?新武最近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也不看看是誰跟他站在一條線上的。」


  「什勞子玄衣禁軍咱們就都認了,畢竟他們朱家都喜歡玩兒這一手,可這壞了規矩的事情咱們便不能忍了,各家公爺都帶個頭,咱們進宮跟皇帝好好說說這事。」


  紛紛亂亂,各家說各家的話,搞的坐在上首位的韓松年很頭痛。


  一個長者看不過眼了,站了起來,擺了擺手壓言道:「你們都靜靜,聽聽韓家主是怎麼說的。」


  然後這轟轟亂亂的聲音才得以平靜。


  韓松年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啊,吵吵吵的,吵什麼吵?新武皇帝幹這種事情不是應用的節奏嗎?拿海貞如樣的所謂青天出來當個人樣子,糊弄一下那些屁都不懂的小民,證明他有多英明,這不是很正常嗎?你們怕個什麼?還進宮諫言,你們是怎麼想的?一群白痴!」


  「海貞如,就跟我家那個人樣子一樣,除了裝裝門面,有個屁的用處?還勞動你們興師動眾跑來跟我商量?凈安侯家也是勛貴,李知安更是皇帝的狗腿子,他慌了嗎?他都沒慌你們慌什麼?」


  聽到這些話,其他人等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於是一個個的都覺的十分尷尬。


  那長者道:「主要是李知安跟英王府,以及皇帝是穿一條褲子的,所以大家都覺得這事不好弄啊。」


  韓松年輕笑:「李知安還操公主呢,皇帝說什麼了?你們的膽子到底有多小啊?我一個鄉下人都看不起你們。一個人樣子就把你們嚇成這樣?唉,難怪你們害怕,可以理解的,先前日子呀,玄衣衛殺人太多了,參與奪位的勛貴人家都被殺了。這樣便把你們的膽子給嚇破了?你們的祖上,要麼文臣頂尖,要麼武將一流。哪一個不是非凡絕艷之輩,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就慫成了這樣?一個京兆府的人樣子就讓你們失了分寸?讓給新武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這樣說著,勛貴們便都沉默了。


  過了半晌,寧昌伯馮成余說道:「可我家花錢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韓松年直接打斷:「我家還花錢了呢,走的是孔立清的路子,你有我家花的多?」


  一句話頂的寧昌伯無話可說。


  這是發生在新武元年三月十四日的事情,對於朝臣與勛貴們來說,海貞如就任京兆府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波瀾,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小小的波瀾之後,還有更大的波瀾在等著他們。


  ……


  新武元年,四月初二。


  宜:沐浴 祭祀 捕捉 栽種

  忌:嫁娶 入宅 合壽木


  正午,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京郊以西三十里,一隊十來人的隊伍正向著京城方向而來。


  這十來人的首領人物是個年過四旬的黑臉漢子,幽黑的臉上儘是皺紋,騎著一頭驢,正手拿書卷,搖搖晃晃的打著瞌睡。


  他左近有四個相近之人,兩個武夫騎在馬上,兩個書生則如同他一樣騎著驢子,相互間簇擁在他身邊。


  而其他人則是僕役,挑著他為數不多的行李,隨在這五人身後。


  打馬在前的那個粗狂武夫便在這個時候叫了一聲:「海大人,就要到京城咧。」


  他的語氣當中帶著濃濃的甘陝腔,卻顯得輕微的鬆快了些。


  護在中央的海貞如這才陡然而醒,睜著迷離的雙眼看了看周圍,這才展顏笑道:「這就快到了啊,馬壯士,這一路上謝謝你了。」


  「謝撒呢。」打馬在前的漢子洒然笑道:「森刀萬馬裡脊侯,餓們跟玄衣似一路滴,保護槽廷命官,不似應該滴嘛。老大人有撒可謝滴呢。」 (謝啥呢,神刀萬馬李家侯,我們跟玄衣是一路的,保護朝廷命官,不是應該的嘛,老大人有啥好謝的。)

  海貞如沉重的搖了搖頭,道:「這一路上,想要海某命的人實在太多了,若非萬馬堂以及玄衣的諸位,海某怕是早已寒了屍。謝你們,是沒錯的。」


  「海大人說哪兒領的話?」那漢子道:「雜西北滴漢子哪一個不念海大人滴好?前年呢,要不似海兒大人,靖綏縣早奏被蠻子給攻破咧,七八萬人咧,說不定就死了,海大人似餓們西北滴救星尼,你舍餓這話舍滴對不對?玄衣滴這位兄弟?」


  (海大人說的哪裡話,咱們西北的漢子哪一個不念海大人的好?前年,若不是海大人,靖綏縣早就被蠻子攻破了,七八萬人呢,海大人是咱們西北的救星,你說我這話說的對不對?玄衣的這位兄弟?)

  另一個身穿短打扮的武夫面色蒼白,他的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衣襟內若隱若現的纏著繃帶,言道:「戰雷兄所言不錯,若非海大人,七八萬的百姓怕是就要被韃子殺光了,海大人稱一句萬家生佛也不為過。」


  海貞如沉沉嘆了口氣,合上書本,言道:「還是死了好幾千人吶,他們本不該死的……沐校尉,玄衣衛海某幾年前是接觸過的,都是少年人,但銳意十足。有個叫古徹的曾在靖定縣與還某見過面,他如今如何了?」


  沐長春輕笑一聲,答道:「古司將啊,他是牧戈衛的司將,指揮使是大姐頭王舞。海大人與古司將見過?」


  海貞如沉沉點頭:「嗯,見過,也見過那個見人就想拔刀的小女娃,她當時差點斬了海某。」


  說完話話,海貞如又是一聲冗長的嘆息:「當今至尊步子邁的太大了啊,稽查天下,看起來很美好的事情,然則……」


  他搖了搖頭:「太過,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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