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家事
李樂這些日子便是在為這種種事情而忙碌,有關趙婉如與趙文博逃到他家的事情,絕公子也是知道的,趙婉如手裡那份有關於次相趙繼善的「自白書」,以及一些劉明遠案的種種實錄,李知安又怎麼會不知道其中的份量?
同時李樂也明白了趙繼善的打算,他便是想用這東西來保全他趙家最後的一條根。
由著趙婉如與李知安以及東方卓三人「不清不楚」的私交,再加上劉聖人案子的種種事情,盡量的保住趙家唯一的血脈,趙文博。
當時李樂想明白了這些事情之後,只是感嘆了一句:「這老傢伙的心機還真深的可以。」
然後讓人將趙婉如從候府叫過來,兩人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
李樂道:「趙家男丁是不可能活下去的,雖然我與文博也見過幾面,但這事我很難辦的。倒是你,不必進入教坊司,我給你找一個地方,你好好生活吧。這也算是我李知安對故人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趙婉如咬著牙,流著淚,不肯鬆口的道:「文博是我趙家最後的血脈……」
「但皇命難為。」
「我跟你是朋友啊。」
「可我沒辦法。」
「你弄過我的!」
「……只是手指。」
「我陪你睡好不好?」
「就算你跟我睡了,我也沒法子。」
「那讓我替文博去死,可不可以?」
李樂沉默半晌,那一句「不可以」怎麼都說不出口。過了許久之後,才嘆息道:「你死與不死其實是無關緊要的,就算你死了,趙文博還得死。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一切在國……」
「一切都在當今至尊?」
「不是至尊,是國法!」
「要都在國法,那怎麼有那麼多參與奪位的人被免死?李知安,你可是弄過我的,就算是用手指,你也弄過!大不了,我陪你們睡,一個一個的睡,幾百人,幾千人,我不在乎,我跟玄衣所有的男人睡……」
李樂怒道:「趙婉如!你不是妓.女!」
趙婉如哭著,抹著淚水道:「我還不如妓.女呢,娼妓都是收錢的。這些年來我被多少男人弄過,你李知安的手指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你就把我當成不收錢的娼妓,我陪你玄衣所有男人睡,女人也可以。只要能換來文博活命,做什麼我都願意!」
這女人瘋了。
李樂苦惱的說了一句:「我盡量想辦法吧。」
得到這句承諾,趙婉如抹著淚道:「謝了,知安。」
如此種種情況之下,在登基大典過後,李樂便陷入的顧不應暇的繁忙之中。不眠不休的將近半個月,大抵的事情都已布置完全,覺得基本沒大什麼事了,李樂這才有時間打算好好休息一翻。
原本是想去長公主府的,但是聽屬下人彙報,永安與梅香竹兩人正有關孫小紅與東方九月的事情相互合計呢。
然後有些虧心的絕公子,便在正月二十九的這天,讓過了長公主府,逃回了凈安侯府的深宅子里。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就算回府也沒能得到安逸,林詩音對他成為皇家爪牙的事情十分不滿。
「什麼玄衣禁軍大都督,外面說起來好聽,但畢竟不是正經的官身。中了武狀元了不起了?不思進取!」
「怎麼就不思進取了?我身為禁軍大督都還不夠你在外面臭屁的?說起來我也是位極人臣,你還要怎麼樣?」
「喲喲喲,李知安,你長本事了是不是?你是朝上的幾品官兒啊?那年考了個武狀元就了不起了?沒個正經的出生,你算個什麼東西!」
玄衣禁軍大督都,按道理上來講,這麼大的權力,怎麼說也應該是一品吧,但,很尷尬啊,因為種種原因,大家似乎都選擇性的遺忘了有關禁軍大督都的品級。然後……
就被林詩音這個女人逮著理了。
嘴炮這種事情,李樂自認為沒服過誰,就算林詩音這不講理的女人也不是他的對手,說不過了,最多挨幾下子藤條,雖然這種事情對於堂堂禁軍大督都,江湖人稱絕公子,風月街上的班頭,花魁們的三郎來說是件很丟面子的事情。但這事都發生在自己家裡,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
丟臉就丟臉吧,無所謂了。但最好,還是不要挨打的好。
於是李樂就說道:「嫂子,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事先聲明,大督都這職位我是不可能辭掉的,皇帝也不會充許。至於其他的事情,嫂子你給我拿個主意。」
林詩音美目輕瞄了他一眼,說道:「新帝登基,普天同慶的事情,今年肯定是要開秋闈的,你再去考個文狀元回來。」
這女人什麼想法?李樂當即就懵了。堂堂玄衣大督師,僅少年時便手握稽查天下的重權,這個時候讓他去考文狀元?這女人什麼腦迴路?要是自己真去考狀元,朝臣們還不得炸了窩?嗯,也可能是開心的不得了。
總歸,這件事情不管是出於政治考慮還是私人利義,都是對李樂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嫂子,你沒發燒嗎?」
「你才發燒了呢,怎麼,譏諷你嫂子燒壞了腦子才想出這樣不靠譜的事情?」
李樂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言道:「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呃,就是想問問嫂子,你覺得這事靠譜嗎?不管怎麼說,我現在也是個官啊,你見過有當官員的再回去參加科考這種奇葩的事情嗎?」
「你算個屁的官。」林詩音白了他了眼,接著道:「你不是跟至尊關係挺好的嗎?讓他網天一面,允許你參加秋闈不就得了?哪來那麼多屁事。」
李樂深深吸了口氣,壓住心神,問道:「咱們先不說當了官兒以後再去科考這種想法有多白……嗯,不靠譜,表姐,我來問你,考進士,考狀元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當官兒。」
難得她竟然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那我現在是什麼?」
「你算個屁的官兒,你那是正經得來的官路子嗎?」
「好,就算我這官兒不是正經科班出身,我問你,當官兒又是為了什麼?」
「自然是為了權力。」
「表姐,我現在的權力還不夠大嗎?說一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想殺誰殺誰,還不夠你臭屁的!科考,科考,科考,你腦子裡除了科考還有什麼?不就是李家幾代人沒得過狀元嗎?給你考回來個武狀元你還不滿足?如今連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你都能想出來,你的怨念到底有多深?來來來,你告訴我,你如果是皇帝,你會同意嗎?」
李樂火了,不計後果的突突往外冒嘴炮。
林詩音雙目含冰,冷冷的瞧著他,站起身來,咬著銀牙,直接將他的耳朵糾住:「誰是你表姐,叫嫂嫂!」
「唉,嫂嫂……」
李樂慫的一逼。
「覺得自己有理了是不?跪下!」
「唉……」
然後林詩音拿起藤條便開始在他身上噼里啪啦的抽,一邊抽一邊說道:「還敢沖嫂子發火了是不?連嫂子的話你也敢不聽?李知安,你長能耐了啊……」
她用力抽著,啪啪的幾下,一根藤條已經被她抽斷。緊著,又拿起一根繼續抽。
李樂默默的跪著,身上倒是不疼,就是心裡憋屈的厲害,緊緊咬著腮幫子,一聲不啃。
「你長大了是不是?眼裡就沒有嫂子了是不是?當了禁軍大督都就不把嫂子的話當回事了是不是?還敢發火?還敢頂嘴?打不死你個王八蛋……」
打著打著,林詩音哭了,嘴上就再沒有把門的了,歇斯底里的叫著:「老娘就是逼著你辭了這什勞子禁軍大督都,你當老娘不知道?一場奪位大戰,你差點被那個大宗師給打死!那可是大宗師啊,你知道四兒說起這事的時候我有多糾心嗎?」
「稽查天下,稽查天下!以前你們在暗地裡還好,就算江湖上得罪的人再多,憑著你的手段,你二哥的名聲,那些人多少還會有所顧忌。如今被那愣頭青的小皇帝一杆子捅了出來,得有多少人恨你!你這是跟整個天下過不去啊!」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皇家老攥住咱們李家不放!?公爹是這樣,為了景和皇帝實幹了大半輩子,到頭來落得個什麼下場?死了還被一群無恥小人編排!大哥也是這樣,好好的翰林不當,非要逞能,落了個殘廢,堂堂大宗師的修為,竟然活不過而立之年!」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二哥這些年也在為皇家辦事,如今怎樣?失蹤了這麼多年,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今你又是這樣,我李家欠他朱家的啊,憑什麼?憑什麼什麼事情都讓我們李家頂在前頭,憑什麼啊!」
「天下少了你李知安一個人就不轉了?愛誰誰!什麼稽查天下,見了鬼的禁軍大督都,盡把你當了出頭的蒜苗子,就算上輩子欠他朱家的,三代人早該還完了。皇帝了不起啊,拿著一個屁事不頂的長公主把你栓住,你就一輩子賣給他朱家了?去他.媽的!」
歇斯底里的謾罵與哭叫回蕩在廳堂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