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國事
新武元年
二月初一
宜:沐浴 掃舍 除解 祭祀
忌:嫁娶 安門 行喪 安葬
春風漸起,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清晨,凈安侯府,靜心居二號。
足足睡了兩天兩夜的李知安便在這個時候,在二青丫頭的伺候下起床洗漱。
他實在太累了,連續十多天的忙碌,前天才剛剛回府,難得的睡了個安逸覺,所以這個時候便顯得神清氣爽。
有關登基大典當天,新武皇帝臨時改劇本的事情,李樂是在事後才知道的。聽完之後,他整個人都迷了,這種不安常理出牌的套路皇帝到底是跟誰學的?
然後,李樂就在略微的惱火與無可奈何情緒下沒了脾氣。
事後他也就此事問過新武皇帝,新武的神色便顯得有些尷尬了,回答道:「本來是想讓百姓們覺得朕這個皇帝與眾不同,給他們留下個好印相,所以臨時起意,就改了台詞。後來聽著百姓們的歡呼,瞧著他們的樣子,朕就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嘴上沒了把門的。再後來越說越多,索性破罐子破甩,然後就成這樣了……」
對於他這樣的心態,李樂表示理解,說到底皇帝現在不過是個少年,初掌天下權,想做一些出人意表,讓人高看一眼的事情也是說得過去的。
於是便很是無奈的規勸了一句:「至尊,下次可得注意啊。」
「朕曉得,朕曉得……」
接下來就是有關此戰之後具體事情的安排與布置,被俘虜的那些江湖人哪些應該關進天牢,哪些又應該拉去做苦力,哪些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之徒,應該被送去桃源山讓張行知去做實驗,這些事情都要逐一叫人去甄別安排。
然後就是有關玄衣的總部應該被安排在哪裡,既然已經成了官方組織,那自然也要有自己的衙門。
這個時候朝臣們就開始過來摻沙子了,有人說,玄衣禁軍既然有掌刑輯捕之權,那就應該掛靠在刑部或是大理寺名下。
有人說,玄衣既然有監視、監督百官之權,那就應該在御使衙門麾下辦事。還有人說,玄衣既然是皇家禁軍,那就應該屬兵部以及樞密院節制。種種說法不一而足,無非就是上箍子,摻沙子,摘桃子之類他們常用慣見的手段罷了。
皇帝還是比較霸氣的,直接將朝臣們種種言論懟了回去,言說道:「玄衣禁軍當另起一衙,若是與其他衙門一般儘是蠅營狗苟,那朕還怎麼稽查天下?」
朝臣們自然不幹,有人就說了,難道在至尊眼裡,我等都是尸位素餐之輩?難道這大商天下的官員都是貪官?難道在至尊看來,只有玄衣禁軍才是忠心吾皇,心向百姓之輩?而吾等這些為大商牧守天下,盡心儘力的官員便是一群囊蟲不成?
雖然新武皇帝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但也沒法子說出口,然後說了幾句場面會,虛與委蛇,但是有關玄衣另起一衙的態度卻十分堅決,不容讓步的,軟釘子硬拳頭的砸下去,就是不肯後退半步。
朝臣被這個時候也意識到,皇帝這是鐵了心了,在林惟中等閣臣的授意下他們漸漸也都妥協了。
之後就是有關玄衣建衙開府的事情,朝臣們有意刁難,說什麼京畿為天下首善之地,由戶部統計,若大京城便有兩百多萬百姓居住,實在沒有多餘的地皮再給修建衙門了。
新武皇帝一拍腦門,說道,福安郡王朱孝傑謀反,他那王府現在還空著呢,就騰出來讓給玄衣當衙門吧。
然後朝臣們再次群群激憤,說,事關皇家威嚴,郡王即便謀反,這府坻也應該收歸皇家,等聖天子子女出世后再行賜予,又怎麼能讓給外臣呢?
然後,又是一通扯皮。新武皇帝的態度依舊很強硬,反正那府坻放著也是浪費,朕賜給禁軍怎麼了?朕體恤百姓疾苦,不想耗費國幣,皇家的面子難道比百姓的安穩還重要?
新皇上台,總要做出一些出人意表事情嘛,兩百年來不都是這樣?雖然這位新武至尊已經干過不少這類的事情了……
但那又如何?這個時候讓著他些,哄著他些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再徐徐圖之,有的是時間讓他低頭,烈宗以降,歷代大商天子不都是這樣?
於是朝臣們再次妥協。
但是有關於改衙重修的事情才剛剛提上日程,工部就開始使拌子了,各種推諉,各種拖延,總之就是為了噁心你,不給你辦事。
工部的小手段玄衣大都督自然是不在乎的,行,你們不來,老子自己改建,於是千里寨中,那些隱世不出,如今供奉在將作院的頂級建築大師來了,還有數千被俘虜以作苦力的江湖人也跟著過來,修建玄衣總衙。
這下子工部的官員們傻眼了。
閣臣孔立清直接把工部的尚書侍郎們叫在家裡好一通訓斥:「糊塗!你們是怎麼想的?若是由工部來督建玄衣衙門,至少還可以在修建時留個暗門什麼的,說不定以後還有大用,而如今這般盤算全都敗在了你們這些廢物手裡!也不想想,至尊還未登基之前,那千里寨,秋名山是如何修好的!一幫廢物,盡動些沒用的思心!」
這翻訓斥之後,工部的官吏們便急急忙忙的過來跟玄衣開始交涉,希望自己可以參與修建設。但是卻被總司修衙的建築大匠何重光給頂了回去。
「這事就不勞工部的各位大人操心了,動用工部,調度起來總是要耗費國幣的,不管多少,也是對百姓們的負擔。由我等承擔便好了,也是為了減輕國家靡耗嘛,諸位大人說,是也不是?」
幾翻交涉之後,工部官吏也只能悻悻而回。
接著就是有關玄衣禁軍的薪響問題,這事是李樂親自與戶部侍郎周伸時談的,這一回他們倒是沒有為難,一切都照著宮廷侍衛的薪響開發。
有工部的醜態在先,為了再不出現這樣的笑話,閣臣楊君武是這樣關照戶部官員的:「至尊尚未登基之時,玄衣便已然成就若大規模,難道在這之前他們就不領薪響了?就算戶部一個大錢都不發,以李知安的本事,玄衣依舊可以運轉。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然後,玄衣眾除了原有的高額薪資之外,借著戶部的由頭,又多了一筆還算可觀的福利。
再然後,就是有關奪位之戰中那些參與謀反的勛貴們的清洗。這件事情,朝臣們倒是沒有為難,由著玄衣禁軍大開殺戒。其他勛貴們亦都出奇的保持了沉默,成王敗寇,賭上全族性命做這事,既然輸了,那就得認。
在此過程中,也有甄門別類,倒不是一網打盡的清算。
比如誠國公府曲家,「鐵笛仙」郭逸因為奪位之戰時表現的還算出彩,難得的忠心。事後便由玄衣右督主東方卓親自與他見面,他也順勢說出了有關曲之聲寧死不肯降賊的事情,再由楚重惡以性命力保之後,曲家才得以苟且。
之後,曲家由公爵降為伯爵,『鐵血八捕』曲之聲為長陵伯。
接著讓大理寺輯寇司的眾鐵捕們都有些意外,卻又情理之中的是,郭逸被升任為輯寇司司官,而原司官余懷罪則升職為大理寺輯盜中堂,專司武林人等不法文案諸事。
郭逸,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有關勛貴的種種事情,新武皇帝借著曲家的例子並未趕盡殺絕,總有一些無辜的人被玄衣甄別出來,或是流放,或是貶為庶民。
倒是讓不知情的人感到意外的是,朝臣中竟然也有人受到波及。
次相趙繼善及其長子趙東樓參與謀反,滿門盡數抄斬。趙家親族,男丁殺絕,女子入妓籍。至於趙繼善本人,則要交由三法司審判,最終定罪之後,才會處以極刑。畢竟,他居當朝一品,次相之位多年,總歸是要有些體面的,不能像平常人那樣說殺就殺了。
判決的結果很快出來,面對新帝的怒火,官員們還是不敢推諉拖沓的。趙繼善以結黨,貪墨,舞弊,營私,謀反等等罪名,定下了斬立決的罪名。
但皇帝念他在位其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改判為秋後處決。
至於趙東樓,玄衣對外言說,已然死在了那場奪位的戰場之上。其實,則是被秘密送往桃源山,以提供科研院新型研究的素材。張行知手下的那幫變態怪物樂瘋了。
北堂黨在趙繼善父子倒台之後,轟然倒塌。北堂門徒惶惶不可終日,有關係有門路的,開始依附蘇林黨。有野心有魄力的,則打算新組一堂。更有諸多北堂中人開始蟄伏,觀望朝中風向。
然而隨著趙繼善的供狀逐一敲定,被牽連在內的人著實不少。於是玄衣緹騎四齣,首先開始清理這些官員。
清洗的事情還在蔓延,但基本上已經定了格調,該死的去死,不該死的也會死掉,除了個別人因為特殊情況可以活命之外,其他人等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利刃絞碎了身軀,鮮血如潮水!
而行刑者,正是那股黑色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