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升月（41）九龍鎮世功
別一邊的程妃亦是訝然，滿目的不可思議：「九龍鎮世功？夜帝難道從那個地方回來了？怎麼可能！？那可是天尊的『畫地為牢』，他怎麼可能回來？」
程妃心頭震撼，以至於丹田處釘下去的那根封住自己功力的隱針，都險些因為新武皇帝的神功氣勢的牽引而被引逼出來。
輕輕將手放在小腹，平復了一下心情：「是了，應該是朱氏皇族派出的人曾經到過那個地方，然後將這神功帶回來的。他現在只練出來三條龍，距離『九龍』還差的很遠……」
程妃這樣想著，瞧向新武皇帝的目光就很自然的又恢復到了原本應有的樣子。
新武皇帝這個時候自然是十分快意的，長生劍龍吟顫顫 ，龍形氣意暴發，威嚴且又霸氣的形象之下，卻藏了一份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小心思：
「終於有動手的機會了，這些年來只顧著練功，很少跟人動手，也不知道我的實戰怎麼樣。有時候跟知安切磋，他也都是處處留手，不肯用全力，怪無趣的。今晚到現在還沒開張呢，沒有到一上手就是這條大魚，不錯，不錯。」
新武皇帝的武功境界自然是很高手，科研院每三天一小瓶只有宗師境界才能用的特別「靈液」他已經足足用了兩年，想不成為高手都難。所以魚大先生見到這樣的場面自然嚇住了。
可是畢竟動手的機會實在太少，生死搏殺的情況可以說從來沒有過，若是真的與魚大先生放對撕殺，那他基本上沒有任何勝算。
但這並不妨礙年輕的皇帝想要與之動手的衝動，即便這條大魚實在太大，很可能會將他吃掉。
莫惜朝自然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微微皺起了眉頭。在新武皇帝將將向前邁了一步，準備與魚大先生動手之時，突的開口道：「至尊神功蓋世，天下間少有敵手，距離大宗師也不過半步之遙，若是冒然出手，只怕波及太大，整個凌絕閣都會傾塌。此等宵小，還是交由臣來處理吧。」
什麼距離大宗師半步之遙，自家事自家知，練出五條氣龍才會成為大宗師，新武知道自己還差的很遠。但莫惜朝這般吹噓背後的意義，他自然是明白的。無非就是在面對這個魚大先生，自己很可能會被對方殺掉。
微微頓了頓，儘管心裡很不服氣，但卻也沒有什麼小脾氣發作，自然而然的退了回來，輕蔑冷笑道：「說的也是，殺雞不用牛刀，朕若出手，那就太高看他了。左督主，有勞了。」
「臣必不負至尊所託。」
微微一笑，莫惜朝手提月下美人劍，緩步向著魚大先生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領教閣下刺殺術。」
殺手，並非武者，他們更習慣於在暗處出手殺人。一擊不中，遠遁千里才是他們的行事風格。
魚大先生在見到新武皇帝的氣意之後，便已經有了立刻退走的念頭，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機會能殺得掉新武了。
但是他卻感覺自己沒法子走掉，鬼谷劍自始至終都將自己鎖定了，他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逃掉，所以只能借著動手的時機或許還能有可能全身而退。
「奪命書生還活著嗎？」
魚大先生看著一步步走來的莫惜朝，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活著，活的很好。他現在是我玄衣棘蛇司的客卿，雖然武功被廢，但日子過的很瀟洒。怎麼？魚大先生也想當我玄衣的客卿？榮幸之至。」
「有你玄衣的那個刺客司將在，老夫這個客卿就顯得多餘了，還是不要的好。之所以問起奪命書生，是因為他是老夫的私生子，也是下一任死不知首領的接班人，卻沒想到他栽在了絕公子的手中，很是可惜。多年不見他，老夫很是想念。今次刺殺新武皇帝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想接他回去罷了。」
魚大先生這樣的一段話說完，讓莫惜朝微微愣了一下。
便在他短暫的愣神時，一柄黑劍無聲無息的刺向他左邊的太陽穴，而他面前的魚大先生依舊還站在那裡，沒有絲毫變化。
「叮！」
火花綻放，月下美人在黑劍將將刺入時，目不暇接的當住了。
莫惜朝眼前的魚大先生便也在同一時間，突的散開，成了一堆雪花。
接著，莫惜朝提劍，微微的向前刺了一下，又是一聲金鳴之聲傳出，魚大先生的身影再度出現，可是也不過出現了片刻，借著一蓬被寒風吹來的雪花飛揚時閃了一下，又不見了蹤影。
「什麼奪命書生私生子之類的，魚先生說這些話當真以為莫某會信嗎？當真可笑之極。」
莫惜朝提劍四顧，仔細觀察，奪命書生是魚大先生私生子之類的事情，他自然從一開始就不信的，這不過是魚大先生為了讓他分神而隨意說出的罷了。
他的短暫錯愕也不過是在配合對方而已。
嘴裡依舊緩緩說道：「當殺手當的久了，便失去了武者的血氣嗎？一心想要逃跑，那便會死的更快！」
言落，月華一般的劍光突的斬向欄杆處。
回應這劍光的竟然是層層疊疊如同雪崩一般的偉岸黑色劍影。
「叮叮叮」的亂響，剎那間不知是多少劍過去，磅礴的力量直襲而來。
莫惜朝微驚，月下美人劍光華流轉，忽忽後撤好多步，才將將這黑劍重壓劍氣化掉。
再抬目，凌絕閣上已然沒有魚大先生的半點蹤影與氣意。
他還是逃了。
莫惜朝皺著眉頭，體會著魚大先生最後那招劍法，片刻后長長舒了口氣，從容的笑容再度回到他的臉上。
新武皇帝覺得有些不滿，說道：「他逃了，竟然沒把這個禍害留下來。」
莫惜朝輕輕笑道：「那會子跟知安商量的意思就是讓他逃掉的，不然挖不出整個死不知。他能來皇宮刺殺至尊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至少知安那邊可以安心了。」
說到這裡，莫惜朝呵的笑了一聲，接著又道：「意外之喜不光是這些，至尊覺得他最後那招劍法如何？」
新武皇帝皺眉，片刻后道：「很是厲害，以往倒是不曾聽說，也不曾見過這類沉大而又詭秘的劍法。」
莫惜朝道：「那是因為他在盡量隱藏本身的劍法，配合刺殺詭術的手段，練的多了自然就成了一種別樣的劍術。至尊覺得，那劍法摒棄刺殺術的成份后，像是哪一派劍招？」
新武皇帝皺眉，思索片刻，驚道：「萬里崩雪七十二劍！難道……」
莫惜朝笑著點頭：「不錯，既然已經確定的方向，以後順著這條線追下去自然事半功倍！」
新武皇帝亦在這時笑了出來，言道：「死不知是個龐大的毒瘤，既然有了這條線索，那麼朕便希望你們能徹底將其剷除。」
莫惜朝輕輕點頭，笑道：「定不負至尊所託。」
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不過那隻怕是要再過幾年才會有結果的事情，想來臣是沒有機會見證死不知的滅亡了。」
新武皇帝好奇，疑惑道：「哦？這是為何？」
莫惜朝搖了搖頭，兩人再次回到欄杆處，觀看著下方的戰局。
「先前在太和殿時，至尊說想為莫某婚配的事情，莫某是知道至尊怎麼打算的。」
莫惜朝低沉而又清晰的聲音傳來，卻說起了看似問題毫不相干的事情。
新武皇帝促了下眉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臣雖然有一半契丹血統，但卻一直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漢人。這一點在臣剛剛出生，牙牙學語的時候，臣的母親便是這麼教導臣的。告訴臣中原的歷史是如何偉大，大商又是怎樣繁華。這些事情一點一點的講著，聲音很好聽，很輕柔，母親還對臣說，等臣長大之後，一定會帶著臣回到大商……」
莫惜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神色之中儘是柔和，似乎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在自己幼小之時，母親在他耳邊的輕聲呢喃。
但是這樣的神情一閃逝，他的神態陡然間變得冷厲起來。語氣也隨之變化，變得有些深沉。
「對於西遼，在臣的印相當中，那就是一個噁心殘暴的國度，那裡的百姓野蠻，愚昧，被一個所謂的神統治了思想。那裡的貴族貪婪自私，不管多少財富都滿足不了他們的味口。臣對那個國家是沒有任何好感的。」
「雖然大商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武林豪強與官員們的腸胃並不比那些人差多少，但總的來說卻是有節制的，比那裡要強上太多。在臣看來，這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了。真的很好了。」
「至尊對於臣的擔心，臣是明白的。但是至尊可以想一想，那些被西遼派入大商的秘諜，即便已經當了官，他們可曾對大商做出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沒有，從來都沒有過的。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他們在大商生活的越久，便越會覺得自己是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