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升月（31）太監
更何況，在此之前，莫惜朝已經讓明斷司人等去通知那些侍衛，盡量少做抵抗，把這些亂賊引進來。
這些侍衛新武皇帝雖然非常放心，但在李樂心中總是存有疑慮，原因就是因為那個神秘的「太監聯盟」，他擔心這夥人會借這個機會從中作梗。
畢竟潛伏在興雲庄的那伙人就跟「太監聯盟」有很深的瓜葛，而此戰之中，幽蘭山莊的謀士首腦就是百曉生。這由不得李樂不擔心，所以調回在外玄衣，以做策應就十分有必要了。
這些話，李樂自然不會對孫小紅說。
而孫小紅則為自己不經大腦的一句話感到羞愧，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損虎司真的有這麼厲害？」
「嗯，很厲害。」
「有多厲害？」
「嗯，怎麼說呢，這麼跟你說吧，若是把五十名損虎司眾放在江湖上，可以滅掉一個有著眾一流高手做鎮的中等門派。十五個損虎，扯翻一個宗師不成問題。損虎是目前玄衣的最高戰力，其下才是棘蛇，明斷，鷹擊，奎牛，長鳴，靈明，青花斗部，牧戈以及玄兔。」
「如果說硬碰碰的來干仗的話，排除棘蛇司那些詭秘手段，損虎可以干翻他們任何一司，如果面對的是玄兔，損虎完全可以碾壓。」
孫小紅好奇問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對上玄兔就完全是碾壓？難道玄兔司很弱嗎？」
「因為……」剛說到這裡，李樂停住了，他本來想說，因為玄兔司大都是由江湖人組成，這些人要是單個放出來或許還能跟損虎干一下子，如果大規模碰撞，只有被碾壓的份。
但這話卻不能當著孫小紅的面說，要是說出來，這女人肯定會質問他，是不是看不起江湖人？雖然李樂心裡真的很看不起，但也不想跟她去矯情，只有讓她親眼見過損虎司的厲害，她才會明白為什麼江湖人鬥不過玄衣。
孫小紅看出了他的猶豫，笑了一聲說道：「此中可有不方便小紅知道的事情？」
李樂琢磨了一下措辭，開口道：「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只是因為玄兔司最擅長的就是潛入敵對勢力卧底，所以戰鬥力差一點也是必然。」
孫小紅恍然，接著笑道：「那今日倒要瞧瞧你玄衣損虎到底有多厲害了，是不是能與我夜不歸的『百戰團』媲美。」
李樂失笑道：「你不了解玄衣損虎，我家來福可是會成為他們的吉祥物的。」
「來福？」孫小紅想了一會兒：「那頭大老虎？確實很嚇人。」
李樂道：「是啊，很勇猛的。」
李樂光顧著跟孫小紅說話了，自然就有些冷落永安，醋勁發做，起了爭鬥的心思，輕笑道：「三郎你很久沒有作畫了，不若將今夜這景像畫出來如何？」
孫小紅微微皺眉，覺得永安這女人真是被嬌慣的不成樣子了，如此危機時刻，竟然會想著讓李知安做畫？難怪二夫人不待見她。
轉念一想，這麼不識大局的女人，必定會被知安兄嫌棄，這個時候知安兄應該很生氣吧？肯定會訓斥她的。
卻不想李樂呵呵一笑，說道：「自打前年給永安姐姐畫了那副《亭台麗影》之後就再沒畫過，手法上生疏了很多，還是不要了，很丟醜的。」
此時，正在注意戰局的新武皇帝回過神來，轉目笑道：「知安是我大商第一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日便以這修羅戰場作一副《玄衣破陣圖》如何？」
暗中傳音道：「瞧瞧我這捧哏當的，哪像你一樣半路撂挑子了。在孫姑娘跟前給你一個裝逼的機會。」
李樂回：「這個逼最好別裝成真的，那就成陰陽人了。」
新武皇帝的臉立刻黑了，這傢伙粗話說的，讓人感到很無語啊。
李樂朗聲道：「至尊有差，臣自當惟命是從。」
新武皇帝呵呵笑道：「有勞大督帥了，來人，筆墨畫紙拿來。」
伺候在身邊的幾個小黃門趕緊下去準備筆墨，李樂連忙叫道：「多拿幾張畫軸，長寬連成一片的那種，面積要大，不然畫不下……」
……
與此同時
奉天殿
幽暗的燭火打在蕭敬略帶老邁的臉上，在燭火旁邊的蕭敬輕輕抿了一口燙嘴的茶水，說道：「你今晚沒動，雜家很高興。」
暗地裡的陰影將穿著麻衣孝服的太監完全擋住，看不清他的臉面，低沉的聲音裡帶著顫抖傳來：「太子爺天明就會登基，雜家又怎麼敢在這個時候出亂子？這世上沒有人比雜家更心疼太子爺的了。」
「在雜家心裡，不管太子爺長到多大，都是那個嬰孩時便被雜家抱在懷裡粉嘟嘟的小娃娃。殷娘娘臨終前，將太子爺親手交到雜家手裡，讓雜家一定要保護太子爺，雜家又怎能，怎麼敢做出對太子爺不利的事情！蕭敬，你一晚上堵著雜家，就是怕雜家會從中作梗是不是？明著與你說，這世上沒有人比雜家更心疼太子爺了！」
蕭敬吹了口杯中的茶葉，輕笑一聲道：「可你這幾年卻處處與至尊為敵……」
那太監憤怒道：「住嘴！雜家從來沒有與太子爺為敵，雜家只是跟玄衣為敵！跟李三郎為敵！就算沒有玄衣，沒有李三郎，雜家也能護得太子爺順利登基！董家的幽蘭？算個屁！」
蕭敬疑惑：「但你為何還要派那個姓白的過來，效力於董家？」
「先帝爺要磨刀，雜家有什麼辦法？」
「磨刀啊，確實，這方面雜家不如果決陰狠，先帝爺找你算是對了。不過，雜家想不通的是，你為何就那般的想要讓李三郎去死？他礙著你什麼事了？」
沉默，冗長的沉默。
足足一柱香的時間，那太監才長長吸了口氣道：「這個人太危險了，當時的他還是個孩童，自打他得了所謂的『天授』之後，進宮以與太子一起讀書時便展現出了與他以往完全不同的性格，以及太過成熟的思維。近些年，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更讓雜家提心弔膽。雜家最怕的是，他就是個王莽，太子爺鬥不過他的……」
「所以你就想早早的除掉他，派人收賣丐幫綁架他？到後來見到李勿悲太厲害，你就縮了起來？等李勿悲死後，你又察覺到又有個十分厲害的人物在保護李三郎，於是你由明轉暗，控制龍嘯雲？」
蕭敬一翻話說完，對面繼續沉默，算是默認了他的言詞。
蕭敬皺眉說道：「那麼也就是說，京里鬧梅花盜的時候，先帝爺剛起了磨刀的心思，雜家還沒動手的時候，你便已經摸准了先帝爺的脈，於是搶先一步出手，把那個梅花盜掌控在自己手中？」
對面回答：「他的刀法很犀利，咱家更想借他的刀把李知安弄死。」
蕭敬長嘆一聲，這麼多年的疑惑終於解開，於是站起身來道：「你啊，自打二十年前先帝爺讓你收攏青龍會這把廢刀，你就變得越來越陰沉了。如今，雜家勸你一句，見好就收吧。這樣一來，你最後還能在至尊爺跟前有個好結果。不要讓你對至尊爺的疼愛，變成至尊爺恨你的理由。」
「李三郎狼子野心……」
「李三郎一個少年人，與至尊爺相互扶持走到今日，何曾有過狼子野心？是你的心眼太小了吧。好了，好了，不要說這些，說出這些，你自己不感覺到羞愧嗎？」
「羞愧什麼？玄衣若是真的做大，能夠『稽查天下』，達到不可控的範圍，成為舉國之重器，到時這天下便是李三的一言堂，太子爺……」
「至尊爺！新武至尊爺！」
「至尊，至尊爺怎麼跟他斗！他李三郎不是王莽是什麼！？」
「哼哼哼。」蕭敬冷笑：「長年在暗處的人，心思就是狹隘。別忘了，皇家跟天策門頭頂上還懸著一塊天大的阻咒黑雲呢。若是按你這般邏輯，那英王千歲該怎麼算？他難道不會借這個機會奪位？難道英宗爺是奪了神宗爺的位才當上皇帝的？」
「他們，都是為了大商天下啊。李三郎或許有所不同，他沒有那麼大的胸懷，他只是在顧念與至尊爺的交情，在李三郎的心裡，情份這種東西可是比任何事情都重，你若是再這樣鬧下去，傷了這情份。後果可就難說了。」
「神宗爺，英宗爺，英王爺姓朱，李三郎卻不姓朱！雜家信他不過」那太監咬牙道。
蕭敬再次冷笑：「那瘋子郡王也姓朱，還是至尊爺的親兄弟，這樣的人你就信得過了？在陰暗處呆的久了會得風濕，出來走走，晒晒太陽，對你有好處！念著多年的情份，你的事情咱家不會告訴至尊爺，你若再不回頭，後果自負。當然，這也是先帝爺的意思，借著你，讓至尊爺的『玄衣刀』更加鋒銳！」
說著話，蕭敬背手邁步，頭也不回的離開。
等蕭敬走後半晌，陰影太監恨聲道：「李三郎，必須死！」
……
太和殿廣場
叛軍中軍之中，趙東樓舉目瞧向遠處的凌絕閣頂，運足目力，隱隱的看見絕公子在作畫，新武皇帝摟著美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那高台之上有很多人，或舞姬，或樂師，吹啦彈奏的一派瀟洒，似乎跟本未將他們這萬餘武林高手放在眼裡，好像是在看著「一群」笑話一樣。
聽著耳邊嘈雜雜的聲音，趙東樓的臉色就十分難看了，獨眼突突的跳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