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升月（24）老騙子們

  然後陸小鳳說道：「這半玉牌便是『護世者』的總令，另外一半塊在我徒弟手裡，這是他以多重密碼造出來的玄衣幽明司令牌，這世上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破譯這牌子上的密碼，這是『護世者』的像征。」


  「不過要告訴你們的是，拿出這牌子，他只會當你們是『幽明司』，有關『護世者』的事情他並不知道，我之所以隱瞞他，是因為他是個愛闖禍，好奇心又重的要死的傢伙，而自他身實力又不夠，沒辦法真正開始參與以及面對這些事情，所以也請你們暫時不要告訴他。」


  「什麼時候告訴他？那要等到他真正可以戰勝你們之中的任何一位時，他才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在此之前，『護世者』可以把自己當成玄衣幽明司眾吧，當然，有關李三的命令，你們可聽，也可不聽，存乎於一心。」


  陸小鳳說完這話，心虛的略微偏了下眼睛，心說，徒弟啊，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你的玄衣幽明司如今也算搭起了架子……


  但是其他人聽到這話之後，一種匡扶天下，拯救蒼生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非常肅穆的齊齊站定，向陸小鳳行大禮，接著齊聲道：「謹宗陸前輩法旨……」


  陸小鳳很不好意思面對他們，這樣忽悠一群大宗師真的好嗎？


  於是為了掩蓋自己此時尷尬的心情，點了點頭，提著一壇酒，呼的一下站起身來，看著亂成一團的紫禁成，喝了一口酒，說道：「嗯，還算不錯。」


  其他人等也都跟他一起看向皇宮，注目著這場已然臨近尾聲的奪位之戰。一個個或點頭，或微笑，或皺眉，彼此指點江山，討論著誰的武功高，誰的武功底，誰跟誰對上會怎麼樣。


  在這幾位高人跟前，雲斷跟鐵不曲的本領最底，兩個人都是弱雞一樣的宗師，自然看不清紫禁城內的情況，不過雲斷手中有『聽天玉』，基本的戰況還能有所了解，於是開始給鐵不曲講解。


  梁九溪看到自己最得意的三徒弟東方卓正在如穿花蝴蝶似的在人群中飛舞，手中繡花針上下翻飛，剎那間便干翻了一群人，很是滿意的點點頭。


  可是接著又皺起了眉頭：「這小子那身行頭是什麼意思？怎麼沒穿玄衣的黑料衣服？一身紅白花，手裡拿著把日月扇，男不男女不女的，成何體統？」


  一個老太監評價另一個小太監「男不男女不女」當真讓其他人等有些失笑。


  張丹陽道：「絕公子一個人打十二個宗師……殺了一個，十一個了，這般本領實在罕見吶，陸前輩有此佳徒，可喜可賀。不過呂鳳先跟那個魚大先生還未出手，若是他們兩人加入，只怕絕公子會有危險吶……咦？好劍法，好劍意！一劍就把魚大先生從陰影中斬出來的人是誰，好生了得。」


  陸小鳳聽到這樣的言語臉色變得有些難堪，他年輕的時候只能打十個，李樂能打十二個，徒弟比師父強？心裡挺彆扭的，沒好氣的回答道：「那個啊，是莫惜朝，一個瞎子的徒弟，要不是我這些年來隨意指點他，他哪裡會有這般成就。」


  神虛子馬屁：「前輩果然厲害，隨手指點，鬼谷劍便有這般能為。」


  這一記馬屁讓陸小鳳心裡很受用，剛才的的彆扭一掃而空。


  孫天機皺眉道：「陸前輩，皇宮之內還有個大宗師好像沒有被驚走，若是她出手，只怕李三郎性命不保啊，不若我走將她擒來？」


  陸小鳳搖了搖頭，道：「那是給李三的考驗，這是一個本領非常底，底到不能再底的大宗師，我刻意留給他，讓他試試手。這對他來說很有好處。」


  孫天機輕輕點頭，心中暗道：「陸前輩的考驗還真是讓人心驚，難怪絕公子會成為這世上最年輕的宗師，陸前輩居功至偉啊，恐怕過不了幾年他還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宗師！我輩望塵莫及。」


  如果李樂這個時候在這裡，並且知道孫天機是怎麼想的話，那他一定很樂意開嘴炮，先轟死這個老傢伙再說。在李樂心裡，陸小鳳是一個非常不合格的老師，三天兩頭把自己丟開往外跑，有這樣的師父嗎？


  「天機老人，你孫女太任性了，男人家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她明明喜難李知安，為何還要醋海生波？雜家實在想不明白，多幾個紅顏知已能有什麼？值得她生那麼大的氣？」


  說話的是梁九溪。


  天機老人怒目而視：「你一個太監有什麼資格說男女之情！」


  梁九溪灑笑道：「雜家雖然下面沒根，但那根長在雜家心裡，雜家所作所為無愧男兒漢。」


  陸小鳳瞧著這群人言談鬥嘴，無聲的笑了。


  不管是「護世者」還是「幽明眾」，不同的名字，卻在履行同樣的職責，這是他給李樂留下的「遺產」，護衛李樂「長大」的遺產。


  他擔心自己走了以後，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如果李尋歡未歸，李樂發生什麼意外發生的話，那該怎麼辦？畢竟，如今的李知安還太過弱小。或許可以在中原武林稱雄稱霸，但是對上武林之上，那些隱門的人，他沒有絲毫勝算。


  護世者，只不過是陸某人假公濟私的產物，真正的做用是他想找一些十分強大的人來保護自己唯一的徒弟，他們真正的身份也不是什麼所謂的「護世者」，而是玄衣幽明司眾。


  陸小鳳相信，憑李樂的智慧與手段，有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他會徹底降服這些人的。花瞞樓跟老實和尚的本領雖然足夠保護李樂，但是，他們的目標太大了，很容易把天尊的人招來，到時候可就不太妙了。


  此時的陸小鳳心愿已經很滿足了，他覺得自己可以慷慨的離開了，隱門既然已經到了，那麼天尊的人還會遠嗎？天尊的人到來時，就是他離開的時候。


  然後就在想，也不知道老實和尚跟花滿樓那邊怎麼樣了？


  ……


  同一時間

  泰山絕頂，一處山洞內。


  幽暗的油燈下，郭嵩陽看了看自己對面的老和尚，又看了看倒在地上，那個自稱來自海外仙府「乾元山」仙人的屍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仙人的本領確實很高，已然晉陞大宗師的郭嵩陽跟他鬥了八百個回合，竟然隱隱有落敗之勢。


  而面前這個跟他相處了將近一個月，看起來十分平凡的老僧，只是隨意的彈了顆佛珠，就把這位「仙人」給弄死了。雖然有偷襲之嫌，但這也足以證明老僧的強大。


  郭嵩陽心裡除了震撼，再沒有別的情緒。隱隱想著，恐怕我「夜不歸」老盟主，「天下第一」的孫天機也不是這老和尚的對手。


  深深吸了口氣，就是老和尚剛才的話題問道：「所以，『護世者』就是護衛當世，護衛世間？」


  老實和尚輕輕點頭，說道：「確實如此，為防邪魔入侵，天下有能為者必該護衛這世間，這也是中原武林中人的宿命，來來來，老納給你瞧瞧這『護世者』的印記，你要仔細記住。從今往後，見到這樣的印記你便會知道，你與他們是同一類人。」


  郭嵩陽看了看那十分繁雜印在僧袍上的幽明令牌印記，有些不太相信老和尚的話，繼而問道：「中原武林人的宿命？難道說在很早以前便有『護世者』？」


  出家人不打誆語，但老和尚騙起人來實在沒商量：「是啊，自從先秦春秋之時，便有『護世者』存在，那時外魔猖獗，把控世間，列國紛爭，人世間苦不堪言。第一位護世者，道祖李聃便在那時出世了……」


  其間各種與外魔的爭鬥，老和尚講的故事十分精彩，這得益於小和尚妙言總是給他說起李知安曾經給他與夏至的那些神怪陰謀故事。


  然後老和尚就開始瞎編，開發腦洞，給郭嵩陽講了一個契合實際的所謂「往事」與「護世者的史詩」。


  「……道祖西行前，將護世之責傳給了莊子，孔子等八百門徒，唉，說來可嘆，因為理念不同，護世者們開始紛亂，接著開始相互撕殺與傾軋，這才有了『百家爭鳴』……道祖西行到了天竺，引度釋迦摩尼，開創世尊之恩德，便為我佛如來，佛祖亦是護世者之一，說起來佛道本一家……」


  「……『護世者』之間的流派太多，因理念不同，其間爭紛不斷，外魔越發囂張，秦皇祖龍之後，唯一可以抵抗外魔的護世者已然凋零……荊軻便是一個護世者，他的好友，那個史書中記載的『屠狗輩』，則是當年的護世者首領……」


  「……而在我們這一代，護世者的首領，便是陸小鳳，陸小鳳你應該聽說過吧？嗯，看你吃驚的樣子老納就明白了，哦，老納，法號：老實……嗯，就是武林史上從不說謊的老實和尚……不要太吃驚……這便是護世者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