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升月（22）青銅燈

  孫天機沉沉點頭，吸了口氣道：「前輩剛才所說，招式對比及武道修理念我為『當世第一』，也就是說，若是當真以搏殺實戰而論的話，上官驚虹還在我這上？」


  陸小鳳笑了，說道：「來來來，過來吃肉。還有你，張掌教。」


  張丹陽自無不可，甩了甩拂塵，走了過去。


  孫天機皺了皺眉頭，卻也沒再多問，一起坐在羊肉鍋子前。


  陸小鳳看他們坐下，吃了口肉，接著對孫天機道：「念在你孫女跟我徒弟的情份上，那我就把一些不中聽的話告訴吧。」


  孫天機疑問：「前輩的徒弟跟我孫女什麼關係？」


  陸小鳳愣了愣，接著反應過，天機老人還不知道李樂是自己的徒弟呢，失笑的搖了搖頭，指著皇宮方向說道：「那邊，一個打九個的那個。」


  孫天機凝目看去，片刻后驚奇道：「李三郎？一個人打九個宗師，他瘋了？」


  陸小鳳覺得提氣，說道：「有什麼大不了的，才打九個，我當年可是能打十個的……說說你的事情吧，以性命搏殺而論的話，你不是上官的對手，他很厲害，十五年之內就有可能會超凡……當然，能不能超過去那就得看天意了。」


  「哎呀，那個傻丫頭幹嘛呢？這個時候甩什麼臉子？他都過來救你了，郎情妾意的有什麼不好……哎呀，還是跑了……唉……」


  孫天機關注著紫禁城內的戰場，好像對陸小鳳的話毫不動搖。


  過了半晌，才收回目光，說道：「也就是說，我不可能是上官的對手，前輩是這樣認為的吧？上官才是『當今武林的天下第一』。」


  陸小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沒特別說明什麼，只是言道：「八年前，那所謂的《兵器譜》剛出的時候，你去跟他戰一場，他沒有半分勝算，會被你活活打死。五年前，你能跟他去打，你有八分勝算。兩年前，你若是去與他挑戰，你有五成勝算。而如今，你有兩成勝算。時間拖的越久，你越沒有機會勝過他。」


  孫天機苦澀的笑了笑，說道：「看樣子如今的我已然耐何不得上官了，也罷，我志不在此，中原誰是天下第一對孫某來說無所謂，以後不跟上官碰面便是。多謝前輩指點之恩，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陸小鳳還沒開口說話，一旁的鐵不曲狐假虎威的言道：「天機老兒，你要洗乾淨耳朵仔細聽分明，這位便是名馳宇宙，晃動乾坤，橫掃六合，并吞八荒，天下無敵，武林史傳奇人物，人稱『身披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陸小鳳，陸前輩是也。」


  陸小鳳聽他這麼熱鬧的介紹自己，不禁有些失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孫天機與張丹陽對視一眼，憑著那『四條眉毛』，他們心中雖然早有猜測，但是聽到鐵不曲的介紹之後，還是禁不住有些駭然。


  就好比，李尋歡與鐵傳甲當年第一次見到陸小鳳的時候一樣，他們此時應該就是那樣的心情。。


  兩人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孫天機言道：「真沒想到原來是陸前輩當面，晚輩失敬了。晚輩想冒昧的問一問陸前輩，以前輩的眼光來看，李尋歡比之上官如何？」


  陸小鳳皺眉，搖了搖頭，道：「那也要等李尋歡回來再說。」


  「李尋歡回不來？他在查隱門？」


  陸小鳳點點頭，指了指正在運功的老太監：「你去問他。」


  老太監入定，沒有半分反應。


  孫天機憂心道：「李尋歡這麼多年不曾回來，是不是已然遭遇不測？」


  陸小鳳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就我目前所知，他受了很重的傷，很重，非常重。他到底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但有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說，他不會死。」


  孫天機詫異，他不知道那個「非常了不起的人是誰」，但從陸小鳳嘴裡說出，那必然是非常了不起了。


  沉默片刻后，問道：「我認識一個老和尚，也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在我宗師關卡時對我有莫大幫助，幾個月前他曾來找過我，言說要我不必再調查天尊跟隱門，也不要去挑戰上官，是不是這位大師？」


  陸小鳳笑著搖頭道：「不是，我與他一起見過那個了不起的人……這些事情你不要細打聽了，對你無益，我知道你有葬子之痛，但還請暫時忍耐。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就好比你孫女，現在已經打碎了那個會金鐘罩的人頭……女孩子生起氣來當真了不得啊……」


  「咳咳，我之所以等你們來，是因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託付你們。這件事情關乎到天下蒼生的安危，也關乎到我徒弟的性命。」


  孫天機與張丹陽同時說道：「請前輩吩咐。」


  梁九溪調息完畢，轉目看向皇宮方向，指著那邊正揮舞著百戮刀打殺的不亦樂乎的李樂，言道：「他這般能為，一個人打十二個宗師，更何況還有你一個超凡者保護，這世上還有誰能危及到他的性命？雜家不信。」


  神虛子這個時候也已經完全晉陞大宗師，皺著眉思索了片刻道：「前輩說的可是隱門，以及那個神秘的天尊？」


  梁九溪搶先打斷搖搖頭道：「不會，我天策門有關天尊的記載不少，隱門的事情也有很多，他們之中沒有超凡者，不可能是陸前輩的對手。」


  陸小鳳嘆了口氣，將自己胸前的衣服扯開。但見那枯瘦卻又十分結實的胸膛上鑲嵌著一盞幽光閃閃，看起來十分古樸的青銅燈。


  苦笑著說道：「超凡？你們想錯了，若是沒有這東西，此時的我已經死在了天罰之下。也正是因為有這東西的壓制，我如今才能發揮部分超凡的能力，距離真正的超凡還相去甚遠。」


  眾人甚盡愣神，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發此詭異的事情。


  梁九溪也愣住了，緊接著回憶起幾年前，他在紫禁城太和殿的殿頂上見過的那個黑斗篷的老者，那個疑似開國軍師，大商第一位宰相葛雲升的老者的實力異常強大，應該跟陸小鳳的狀態很相似吧？

  「我聽李尋歡說，我徒弟當年剛開始跟他學武的時候，曾經問過，大宗師之上是不是叫巨宗師？因為巨大巨大，巨在大之前。原本那應該只是一句玩笑之言，但是我目前這種詭異狀態，若是非要取個名字的話，應該就是『巨宗師』了。」


  孫天機回過神來，皺眉問道：「這是什麼燈？」


  這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


  陸小鳳道：「這不是燈，只是像燈而已。這東西有個名號，叫做『持世』，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他真正的做用是什麼，我不知道。只是記得當年我被天尊俘虜之後，曾經看過一些有關的記載。」


  「話說祖龍始皇一統天下，收天下殺伐之兵，鑄十二金人，將這十二金人鑄成之後，供奉給天尊。天尊嫌棄十二金人太過龐大，樣子也很粗糙，於是將其打碎，重新鑄練成很多『持世』，但到底有多少，不得而知。至於天尊為什麼要造持世，我也不知道。」


  其他人等聽到這話竭盡駭然，一個個面面相覷，滿目儘是不可思義。天尊造的一盞「燈」都可以讓大宗師躲過超凡天罰，並且發揮超凡的部分實力，那這個天尊到底有多恐怖？

  張丹陽的養氣功夫最是了得，首先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道：「其他的事情我等不問了，想必前輩早有安排，晚輩只想只知道，前輩等著我等過來，有何吩咐？」


  孫天機道：「不管是什麼事情，我等必定鞠躬盡瘁。」


  神虛子道：「無形大劍雖死於前輩之手，但罪魁禍首卻是天尊，前輩所說之事，恐怕與那天尊有關，只要陸前輩一聲令下，武當派上下竭盡聽從。」


  梁九溪道：「大商皇室兩百年裡受盡天尊詛咒，天策門亦是為了對付天尊與隱門而生，陸前輩當年也是偵宗皇帝的秘探，天策門主理應聽從前輩吩咐。」


  他們都以為，陸小鳳是想帶著他們去跟天尊干架，一個個的激動的不得了，就算明知不是天尊的對手，但也不妨礙他們的赴死之心。


  雲斷與鐵不曲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雲斷說道：「雲某自知本領低微，還不配供前輩驅使，但我大旗門卻從未有過怕死之人。大旗門祖地內還有三位大宗師能為的家老，只要前輩有所吩咐，大旗子弟萬死不辭！」


  然而陸小鳳卻呵呵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事確實有用得著大旗門的地方，但是對付天尊？你們想錯了，就算將這世上所有的武者都集合起來，也未必是天尊一個人的對手，更何況他還有很多『鬼』做爪牙。再說，我也找不到天尊在什麼地方，就算想拚命也沒辦法找到他，有傳言說，祂在天堂，也在九幽，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誰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