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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紫禁之顛(54)苦男兒

  周亮還要說什麼,卻見唐開山擺了擺手,將他下面的話打回去,接著道:「你二人記住,在我死掉之前,務必要儘快將那些紅頭巾打散,然後便開始去圍攻溫飛鵬。他要是逃了,自由他去,不要理會,以免再有不必要的傷亡,然後你二人組織人手,快速回歸紫禁,以做防務。將此處戰局稟告總參。」


  說完這話,唐開山呼出一口帶著白霧的寒氣,將身上的尼料黑風衣脫掉,正了正頭上的無翅烏紗帽,左手三梭刺,右手狗腿.刀,緩緩向著溫飛鵬走去。


  周亮與尚懷忠看著他背影,心中凄涼。他們明白,身為督尉的唐開山,脫掉大風衣,就意味著此刻的他已經不再是督尉了,將戴在頭上的烏紗折上巾擺正,便意味著他想為自己證名,以一個普通玄衣的身份,來迎這必死之戰。


  站在前排的玄衣都明白自己家督尉這絕死的舉動,一個個儘是悲憤之情,玄衣縱橫天下,打出凜凜威風,何時有過這種事情發生?竟然會讓堂堂督尉,去迎這必死之戰,所以他們心中儘是不甘。但毫無辦法,因為這是唐開山自己的選擇,他只是想以自己一條性命,讓玄衣盡量減少損失。


  也因為他此刻已經重傷在身,無力再帶著眾玄衣進行拼殺,更可能會成為其他人的累贅。他是堂堂玄衣督尉,從來都是他在保護自己的屬下,這個時候的唐開山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這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尊嚴,不容踐踏。所以,他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唐開山沉默著向前走去,卻在這時,在他身的的玄衣眾里,不知誰開口,高聲唱了一句:「那日我從黃昏后,提刀離家出院門……」


  緊跟著,又有一個玄衣唱道:「江湖兒男幾多殺,卿卿說我不顧家……」


  然後便是右近的玄衣開始應唱:「血雨當前男兒漢,顧不得娘子跟咱娃……」


  然後,這歌聲似乎能傳染,一千多玄衣齊唱:「我本京都一丐兒,污爛人士花子家。……」


  那日我從黃昏后,提刀離家出院門。


  江湖兒男幾多殺,卿卿說我不顧家。


  血雨當前男兒漢,顧不得娘子與咱娃。


  我本京都一丐兒,污爛人士花子家。


  凄凄荒骨無人埋,二十二年大飢荒。


  雙親姊妹卧泥潭,狗吃人心也平常。


  從小就是苦命郎,玄衣收我將養大。


  幾多恨,幾多仇,誰讓我是命賤的娃。


  ……


  門派里呀江湖上,貪官豪強盡殺光。


  玄衣郎,男兒漢,習武藝,正天下。


  稽查清宴禁衛軍,百戮江湖在武林。


  我要殺,我要斬,玄衣出自苦人家。


  ……


  太子爺,大督帥,扶保至尊坐中原。


  一曲盡,天下清,蒼天佑我苦男兒……


  聽著眾玄衣高唱,向前走的唐開山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差點沒忍住掉下眼淚來。


  這詞和曲都是古大白話在景和二十三年的時候編的,當時還問他要不要改來著,如今這歌卻是眾玄衣里人人都會唱。


  自然比不上大督帥的才華,可這一首俗曲卻把大督帥給唱的差點哭出來。


  於是唐開山在這個時候也差點哭了,喃喃念了一句:我是玄衣郎,也是苦男兒。


  唐開山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唱出這首歌,就是為自己送行。很好,這樣真的很好。


  想到這裡,唐開山深吸一口氣,心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走向溫飛鵬的步子也開始變得格外有力。


  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不一會兒功夫,便與溫飛鵬對面而站,冷冷道:「一劍九鋒低,溫飛鵬,你今日必敗於我手!」


  溫飛鵬瞧見唐開山獨自一人到來,悄悄的鬆了口氣,他才不管玄衣們唱的什麼呢,總歸也沒什麼所謂。只要能將唐開山殺掉,對面的玄衣沒有了領頭之人,必定會成為一盤散沙。到那個時候全殲此處玄衣,自己將為首功。


  溫飛鵬想到這裡,哼哼冷笑著瞧著唐開山,問道:「何以見得某家必敗?」


  唐開山輕笑,道:「因為,我是玄衣,而你,則是一條老狗!」


  此言一落,唐開山凝眉豎目,腳下用力,腳步急錯,運轉身形,提著手中刀,直襲向溫飛鵬。


  溫飛鵬見他襲來,不慌不忙的將手中寶劍提起,直刺而去。


  他的動作看起來並不快,好像就是向著唐開山的眉心輕輕刺去,任何一個人似乎都可以躲開。但是這劍上卻好像出現了一陣莫名的引力,將唐開山牽引住,直接撞向劍尖。


  唐開山知道,這是溫飛鵬的成名絕技「華山九引」,就是這種劍法,讓玄衣死傷慘眾。他身上的劍傷,大多數都是拜這劍法所賜。這是一種十分怪異的劍法,唐開山與人動手無數,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劍法。


  就是因為這劍法太過怪異與突然,所以他先前才會在雖不及防之下,被溫飛鵬刺中那麼多次。這個時候的唐開山已然有了準備,在這劍尖將將就要釘入他的眉心時,唐開山左手上的三梭刺便是間不容髮之際,突的射出,直襲向溫飛鵬心口。


  若是溫飛鵬並不收招,執意將劍刺出,那麼最後的結果便是兩人會在一招之間同歸於盡。這不是溫飛鵬想要的局面,也知道唐開山已經開始拚命,自然不會隨了他的心愿。於是立刻收劍撤招,將那三梭刺打飛出去。


  唐開山便借著這個機會,手中刀如同風車般的轉動。招招向著溫飛鵬最致命的部位砍去,全部都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打法。


  正所謂,一人拚命,百人難敵。一刀一劍在寒夜之中,如銀連突閃,相互交加。溫飛鵬便在唐開山拼掉性命的打法下,與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另一邊,周亮咬著牙,緊緊握著刀柄,對身邊的尚懷忠道:「開始準備,督尉堅持不了多久的。」


  尚懷忠點點頭,忽的將手抬起,握緊拳頭。


  身後其餘校尉自然瞧見了他這個舉動,於是也跟著伸出手,這是將要進攻的信號。


  便在尚懷忠伸出一根手指,重重落下之後,玄衣們聞風而動,組織陣法,如一陣黑色的潮水,沉默著向前突進。


  這一邊,溫飛鵬瞧見了玄衣的舉動,頓時大驚。再顧不得跟唐開山游斗,拼著被唐開山直襲而來的刀鋒斬在胸前,緊跟著一劍回顧,直刺向對方肩甲。


  唐開山重傷連連之下,已到油盡燈枯的時候,面對劍尖襲來時,直接又向前邁了一步,讓這劍刺的更深。接著,揮刀而斬。


  溫飛鵬連忙急退,與他隔開兩丈遠。瞧了瞧正在涌動而來的玄衣,寒聲道:「唐開山,當真好算計,但是只怕你的算盤要落空了。某家要殺你,不過頃刻間,你覺得以你一人之力,可以拖住某家嗎?」


  唐開山這個時候的樣子更加凄慘,帆布硬制服已經被對方的劍氣完全挑破,內里出現道道傷痕,鮮血不停的從衣服里滲出來,滴入雪地。深深的喘息著,道:「拖住你?不,我的目的是殺了你。」


  溫飛鵬哼哼笑道:「大言不慚。」


  唐開山微笑,將手伸進胸前的兜子里,拿出一顆混著血水的黑色藥丸,說道:「魔教有一門功法,叫做《燃血大法》,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說著話,他便將藥丸丟進嘴裡,接著道:「此法使出,血脈刺激之下,人身可在瞬間膨脹至近丈許。用出此法之人,就算在垂死之時,亦會變得英勇無敵。」


  溫飛鵬聽到這話,突的一窒,凝目問道:「難道你會《燃血大法》?」


  唐開山呵呵笑著搖頭,道:「不,我為玄衣,又怎會魔教功法?再說,就唐某所知,練習《燃血大法》,可是要吃人肉的。這樣喪盡天良的功法,身為玄衣督尉的我,又怎麼會練呢?我,只不過是吃了一顆『燃血丹』而已。效果雖不如魔教功法,但激發血脈潛力,自不在話下!」


  此言一落,藥效發作,唐開山的身體突然間變得一片燥熱,全身傷口奔血的同時,身上竟然升起陣陣霧氣。


  「燃血丹」,玄衣科研院根據拷問任長老,以及左督主莫惜朝從花公主那裡拿來的七大魔功,兩相結合,將《燃血大法》的行功脈路圖研究透徹之後,開發出可以在剎那間刺激血脈的丹藥。雖不如《燃血大法》那般神奇,卻可以起到激發人體潛能的作用。


  副作用沒有《燃血大法》那般嚴重,會爆死而亡。起到的作用,自然也就不如《燃血大法》那般神奇。服用此丹過後,血脈激發只能維持半刻時間,再然後,便會經脈逆流,氣血耗盡,接著癱軟無力,任人宰割。若是沒有得到急時而又有效的治療,整個人便會心脈盡斷而死。


  而唐開山剛才吃掉的那顆丹藥,便是「燃血丹」。


  頃刻間葯較發揮,唐開山整個人便已變得癲狂無比,雙目發紅,手中刀輕輕顫抖著。而此時,眾玄衣組合的陣法,也已來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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