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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紫禁之顛(44)膽子小

  說到這裡,玉蕭道人很遺憾的嘆了口氣,道:「老道曾經有三個道童的,一男二女,只可惜他們都不怎麼聽話,總想著殺了老道。所以吧,他們只能去死。老道現在缺一個道童伺候,姑娘,你正好。」


  說話的同時,玉蕭道人已經一步步走向王舞。


  王舞看著他走近,手握大刀,低眉瞪目,看向玉蕭道人的目光充滿著不甘心。


  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怎麼可能?比你更強大的人我也見過。我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銀色!

  銀色的瞳孔,薔薇的面具!


  那才是我見過最強大,最恐怖的敵人!


  你,不算什麼。


  這樣想著,王舞緩緩從懷中拿一塊潔白的錦帕。


  這帕子不知道被她洗過多少回了,上面的絲織都已經起線,看起來有些沉舊,但是一直以來,王舞都捨不得將它扔掉。


  因為,這是三公子送給他的。


  「歇歇吧,你這樣會把自己累壞的……我叫李樂,字表知安,這片基地的主人,你以後就住在這裡,所有的苦難都與你無關,想信我……你想學刀嗎?我可以讓人教你……」


  這是三公子第一次跟她說話,這條綿帕就是在那時,三公子送給她的。這是她冰冷的內心世間,唯一的溫暖。


  王舞目光突然變得柔和,用手中已經起線的白絲錦帕,輕輕擦拭著這柄伴隨自己一生的門板巨刀,一寸寸的擦著明亮刀鋒,喃喃道:「阿爹,沒有你在身邊的這些年,舞兒真的好怕,舞兒膽子小。阿爹,舞兒很想你……」


  這柄刀,便是她父親「大刀」王太歲亡魂所寄,王舞此生,為這巨刀而活。


  玉蕭道人好整以暇的向她走來。


  王舞繼續喃喃著:「舞兒好害怕,怕是害怕那個花面具的銀眼女人,其他的,又怎麼可能會讓舞兒害怕呢?」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之後,王舞周身穴道齊開,真力四溢飛卷間,如同修羅血域中的一朵海棠,美麗卻又不可侵犯!


  她手中有刀,也有錦帕,這世間將不會再有任何讓她感到恐懼的東西!

  這個道人,又算什麼?

  王舞雙目圓瞪,周身氣勁氣卷,看著步步走近的玉蕭道人。


  玉蕭道人瞧見她這般模樣,冷笑道:「想突破宗師?你沒有機會的,本來想收你做個道童,看來是不行了。」


  話音落,玉蕭道人運轉身形,急電似的宛轉手中翠綠玉蕭,向著王舞的頭頂砸下去!

  王舞周身氣勁飛卷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玉蕭擊來,可是卻因為正在晉陞宗師的關鍵時刻,沒辦法進行招架與躲閃。所以,只能任由這桿玉蕭砸下,頃刻間就會要了她的性命。


  便在玉蕭離王舞的額頭還不到半寸時,一柄鐵釺擦著王舞的頭皮而過,生生將玉蕭帶離開去。


  面對這樣的突兀變故,玉蕭道人大驚失色,莫名奇妙間出現的這柄鐵釺,他在這之前,完全沒有半分感知。連忙撤步抽身,眨眼間退出四五丈。


  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來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臉色蒼白,面容剛毅,目光冷銳的年輕人,他頭上帶著烏紗折上巾,身上穿著玄黑尼料大風衣,已然殘破。但這一身打扮,已然昭示出,這年輕人是個玄衣。他背後還背著一個人,亦或是一具屍體,所以此時在寒風冷夜中,顯的有些詭異與陰森。


  玉蕭道人出道多年,殺過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但是面對這個背著死屍的年輕人時,他卻有一種被后發涼,頭皮發麻的感覺。這種感覺並不是因為這個年輕人有多麼高明的手段,而是因為此時對方給他的感覺太過陰森恐怖。


  一個正常的人,怎麼可能會背著一具屍體拼殺呢?屍體,往往給人一種晦氣,陰暗的感覺。所以此時,在玉蕭道人眼裡,這個年輕人,就好像一隻來自地府的鎖魂無常鬼。


  強自將這個荒誕的念頭壓下去,玉蕭道人豎眉凝目,喝問道:「你是誰?」


  衛傑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瞧向橫刀而坐,準備突破的王舞,笑道:「大姐頭,我來的還不算晚吧?」


  此時的王舞亦是鬆了口氣,若非是衛傑到來,只怕自己已經死於玉蕭道人之手了,如一朵海棠綻放般微微一笑,道:「你很好,謝謝你。」


  說完這話,王舞便閉上眼睛,繼續進行宗師的體悟。


  衛傑感嘆一句:「能當大姐頭一聲謝,當真難得,我衛元昌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接下來就看我表演吧。」


  接著轉頭,瞧向玉蕭道人,冷笑道:「東海玉蕭?玉蕭道人?」


  玉蕭道人負手而立,身上青袍在寒風中烈烈作響,傲然道:「不錯,卻不知閣下又是玄衣中的哪一位?」


  衛傑搖搖頭,道:「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


  玉蕭道人笑道:「哦?難道你只是個無名小卒,怕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有辱老道的耳音?」


  衛傑冷笑,道:「不說,是因為怕嚇破你的膽,更因為,爾之死期自今至!」


  話間落,一陣寒風卷雪間,背著蛇司將的衛傑突然不見了蹤影,就好像他真的融化在這濃濃的夜色當中。


  玉蕭道人見此情形,再顧不得正在晉陞的王舞,立刻凝視戒備。他知道,此刻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精通暗殺術的人,這樣的人物最是難纏可怕,同時,他也已經猜到了對方到底是誰。


  於是哼哼冷笑,朗言道:「原來是『閻羅貼』衛傑,赫赫有名的玄衣刺客,竟然是個連名字都不敢說的膽心鬼,老道今日也算是領教了威風凜凜的玄衣了,當真見面不如聞名。」


  他說這些話,不過是在激將罷了。希望通過言語,讓對方心神失守,氣息外露,從而判斷出對方的位置。


  但是這樣的話語,對於衛傑來說,跟本就是無關痛癢。別說衛元昌如今已經到了宗師,心性如磐石,就算是在這之前的衛傑,亦不會被打動。或許心裡還會去想,果然,江湖人就是眼皮子淺,這些話若是對別的江湖人說,可能還會激怒對方,但是對玄衣,尤其是一個玄衣刺客來說,只會當做無關緊要的屁話。


  蕭玉道人緊接著又道:「閻羅貼,你背的那個死人又是誰?該不會是你隨意撿過來的無名小卒,背在身上嚇唬人的吧?好可憐,死了都不得安寧,老道身為出家之人,為他吹一曲安魂曲吧。」


  說著話,將玉蕭放在嘴邊,緩緩吹奏。


  悠揚中透著怪異的聲波,在寒夜裡緩緩擴散。玉蕭道人的打算,便是用這蕭聲來窺探出衛傑潛行的位置。


  蕭聲剛剛吹起不過片刻,便猛的一收。玉蕭道人凝目,手中宛轉,玉蕭直點向半空之中,幽黑的夜空中傳來「噹啷」一聲輕響,接著隨寒風散開。


  玉蕭道人冷笑,道:「閻羅貼當真好硬的心腸,難道老道為這無辜枉死之人超度都不可以嗎?」


  一片細碎的雪花落在他的后心,電光間,鐵釺在雪花中凸出。


  與此同時,玉蕭道人便感覺背後發緊,冷汗併發,「呀!」的叫了一聲,連忙回身招架,蕭桿堪堪擋住鐵釺。


  衛傑冷然道:「我背的是誰,你沒有資格知道,更沒有資格評價他,不只是因為你是將死之人,更因為,你不配。」


  玉蕭道人咬牙冷哼,道:「好手段,閻羅貼,果然名不虛傳,但老道卻不認為自己會死,因為老道還沒活夠。」


  衛傑的臉上突然出現一個玩味的笑容,問道:「是嗎?」


  此言剛落,玉蕭道人便覺得頭皮發緊,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心頭。


  一道堅毅,霸道的刀氣自他背後襲來。


  急電間連忙運轉身形,百忙間使出自己的成名絕技「踏海桃花步」,堪堪讓過刀氣所斬的致命之處,饒是如此,胸腹間亦被斬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卻是晉陞宗師的王舞到了。


  在玉蕭道人躲過致命刀氣,暗呼僥倖時,卻不想被背後空門大露,衛傑的鐵釺便恰到好處的自他后心刺入。


  玉蕭道人「啊!」的慘叫,回身一蕭,便要擊向衛傑。


  哪知道,這一蕭卻打了個空,閻羅貼早就不見了蹤。


  心中大駭之時,亦不敢怠慢,「踏海桃花步」的身法急轉,剎那間逃出七八丈遠。


  原以為衛傑與王舞兩人會趁勝追擊,東海玉蕭已經做好的拼殺的準備,卻不想停步時,看到那兩人並排站在原來的地方,心頭悄悄鬆了口氣。接著,就開始琢磨,看來,大勢已去,是時候抽身離開了。


  若是只有一個「血海女羅剎」王舞,就算她此時已入宗師,玉蕭道人也有把握對付。只是在加上一個精通暗殺術的衛傑,就算身為積年宗師的玉蕭道人,也沒底氣硬戰。若是真的留下來硬戰,只怕就算死不了,也少不得脫層皮。


  於是,這個時候的玉蕭道人,便打算逃了。什麼王朝更迭,什麼從龍之功,跟自己的性命比起來,簡直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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