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皇室相談
趙肆愣了片刻,咬了咬牙,狠下決心,順手抄起托盤上的細長之刀,打算緊隨韓陸而去。
就在這時,柳思語一把拉住了他,問道:「四郎,上去真的會死嗎?」
趙肆點點頭,又搖搖頭,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柳思語道:「你還是別去了,有東方督主與韓小六在,應該可以分開我外公跟極老的,你上去了只會更亂。」
趙肆拔開她的手,呵呵一笑道:「雖然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我信六子,他的腦子一直都比我靈光,曼陀放心,不會有事。」
此言剛落,趙肆一個閃身,在柳思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竄入場中,提刀斬向正準備與韓陸交手的陰無極。
見到這樣的場面,莫惜朝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拔出插在地上的「月下美人」,還劍入鞘,緩步走到白相如身邊,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卻也不多言語什麼。
柳思語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真的搞不懂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昨日里,原本是她央求外公,跟絕公子討來進入千里寨的批文,想要瞧瞧自己的四郎到底怎麼樣了。原本好好的,她還滿心歡喜的琢磨著終於能見到四郎了,可誰能想到,剛到這裡,外公竟然一言不合便與陰無極動起手來。更想不到,四郎的最後一戰,竟然會是這樣的局面。
她最親近的兩個人很有可能便會死在這裡,一時間,柳思語極度痛恨自己,為什麼會在昨天提出那樣的要求?不由得身子一軟,跪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便在此時,劉妙妙走到了她身邊,輕輕將她攙起,臉色有些慘然的問道:「傻丫頭,哭個什麼?」
柳思語依在她懷裡,抽泣道:「翁母,曼陀心裡好恨,好苦。」
劉妙妙輕輕拍著她的肩膀頭,緩聲道:「傻丫頭啊,翁母也是剛剛反應過來,咱們一家人,都落進了別人的算計。」
柳思語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向她。
劉妙妙苦嘆,目光瞧向廳堂里正在飲茶低笑的莫惜朝,喃喃道:「當世鬼谷,果然名不虛傳,與絕公子配合得當,難怪雲諾依那個女人會載在你們手裡。」
接著轉目,看向與莫惜朝低聲說著什麼的白相如,無奈嘆息道:「還有一個挑動江湖的『魔秀才』,我劉妙妙一向自認智謀不低,在青花會時可以耍著雲諾依轉,所以才保住了這清白之身。總以為老刑有我在,便不會中了別人的算計,但是與你們一比,還是真,唉……」
劉妙妙苦嘆一聲,說不盡的蒼涼。
柳思語雙目帶淚的瞧著她,跟本不明白劉妙妙到底在說什麼。
遠處的白相如將手中摺扇輕輕一擺,微笑道:「事先也不與老夫說一下,突然間加入這麼一齣戲碼,搞了老夫一個措手不及,還真怕會出什麼事啊。」
莫惜朝面容平靜道:「大戰在即,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阿七在四更時分,繞過知安,私自傳信給我,言明,他找不到知安,只能以秘密渠道將消息傳到我這裡。」白相如問道:「什麼消息,讓你打亂了之前的安排?」
莫惜朝從懷裡拿出一張字條,遞給白相如。
白相如伸手接過,就見上面寫著一串數字。
白相如的腦子裡立刻便將一些文章典籍翻出來,與這些奇怪的數字進行對應解密。
答案浮現,這些數字的意思是:「一流四四八,呂鳳先,諸葛剛,東海玉蕭,向松。余者二三流,無算。」
想明白了這些數字的意義之後,白相如大驚,問道:「天山雪鷹子有這麼大的情面?竟然籠絡了《兵器譜》上排名在前的這四人,以及四百四十八名一流?可能嗎?」
莫惜朝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兵器譜》排名前二十的,都是宗師人物,呂鳳先等人自然是其中翹楚,而由著姜寒雨的名聲,他請出的那些隱居的宗師還不知有多少,更何況還有四百多的一流高手,以及其他二三流的人物都已數不清,這場仗有的打了。」
白相如低頭,沉眉道:「你是為了借著陰老與刑立堂的比斗,提升韓趙二人的戰力?老夫明白了,只是這斗生斗死,不容半點馬虎,最後的局面,你準備如何處理?」
莫惜朝搖搖頭道:「自然會有人在他們死斗之時出手阻止,相如先生不必費心。」
白相如呵呵一笑,道:「說的也是,你還沒出手呢。」
莫惜朝喝了口茶,並不接話。
那打鬥場中,五個人亂斗在一起。
韓陸一條棍子打飛刑立堂,喝道:「小桌子,我與四兒去戰陰老,你先托住刑老!」
剛說到這裡,陰無極劈面就是一拳打來,韓陸轉身形讓過。
東方卓微微點頭,也不言語,向著刑立堂攻去。
然後韓陸與趙肆兩人便與陰無極戰在一處。
他們的戰略目的很明顯,東方卓托住刑立堂,韓趙二人儘快將陰無極打敗,然後再與東方一起去攻擊刑立堂,到那時,戰局便可安定。
韓陸的想法很好,可惜,他忘了算場外的變故。
便在他們達成統一戰線之時,莫惜朝呵呵笑了一聲,轉頭看向向身後那四位司將,道:「該你們出手吧,無差別攻擊,想打誰就打誰。」
四位司將領命,齊齊躍進場間,與是五人混斗,變成了九人亂戰。
白相如見到這樣的,微微皺起了眉頭,道:「七個宗師,再加雲戰一身鐵皮,與王舞的不要命,只怕以你的本事還不能應付吧?」
莫惜朝淡然一笑,道:「那是自然,七個宗師的大亂斗,還有雲戰一身精鋼鐵骨,在這世上,除了大宗師,誰能阻止?相如先生,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進場的。」
白相如聽到這話,一陣恍然。
……
五更時分,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皇宮。
紫禁大內。
什綿宮。
枯瘦如柴的景和皇帝此時心情很不錯,精神頭也很足。
躺在御床上,背後墊著鵝絨的明黃枕頭,手裡盤著他最喜歡的那串凝血一線走的玉珠,笑呵呵的瞧著自己面前的英王朱重均與太子朱孝疑,接過話頭道:「皇兄這話說得不錯,當年啊,誰能想到一句玩笑話就讓那阮淑妃動了殺念,若非皇兄瞧出事情不對,將朕推開,只怕那隱在暗處的刺客已然將朕殺了。」
英王微微搖頭,笑道:「你就是這天下至尊的命,什麼人能殺的了你?就算沒我救你,你也會平平安安的成為皇帝,我只是在想啊,小時候你騎在我脖子上,想要去掏鳥窩的場景,那個時候有多快樂。」
景和皇帝技著身子坐起來,太子起身想要連忙攙扶,但景和卻沖著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能行,接著便以那真的是皮包骨頭的雙手撐了起,端端坐了起來,笑道:「是啊,那個時候該多快樂,有皇兄護著,所有的一切朕都不必操心。」
說到這裡,景和皇帝有些傷感的道:「皇兄,說一句實話,朕真的很後悔,後悔先皇在那場你我二人的答辯中勝出,這皇位應該是皇兄你的。」
英王搖頭道:「我就是個四六不著的人,先皇早就看透了,你的政治智慧比我深,若是讓我坐上這位子,這若大帝國還是知道是個怎麼樣呢。唉,明面上,咱們是皇后與妃子生的兩個人,但誰又知道你我都是一母所出?你比我更適合當皇帝,我在最老早以前就瞧明白了。」
景和笑了一聲,牽動臉上的骨見皮,道:「所以,皇兄你從來不與朕爭,朕有你這樣一個兄長,此生無悔了。」
英王微笑道:「你我兄弟,便如神宗與英宗一般。我守著你,你守著大商。」
景和微微點頭,道:「確實如此,像神宗與英宗一般的兄弟。只是,又有些不像,皇兄你沒坐過這至尊的位子。」
英王還要答言時,卻見景和皇帝輕輕擺手,道:「皇兄不必多言,朕知道,你一輩子都不會和朕爭的。你我兄弟,也沒法子像神、英二宗那般。」
說到這裡,景和皇帝轉目看向太子,道:「朕想吃薰鍋子,很辣的那種。」
太子連忙站起身來,心中悲痛,道了聲:「兒臣這就去辦。」
說著話,匆匆離開什錦宮,到了門外,隨口道:「蕭總管,麻辣的鍋子,快去準備。」
景和見太子離開,伸出雞爪一樣的手掌,一把抓住英王,道:「兄長,我要死了。」
英王慟哭,含著淚道:「重讓,你太好爭了。」
景和笑了一下道:「皇兄,為大商萬年計,總要有人去犧牲的。朕走之後,有一事委託皇兄。」
英王抬目,問道:「何事?」
景和道:「朕不想太子之刀如青龍那般不受控制,若是李知安起了叛逆的心思,請皇兄斬殺!」
英王深吸一口氣,道:「我懂,不用你多說的。」
景和慘然一笑,道:「那個時候,可能連老八也要死的。」
英王搖頭,道:「為大商江山萬年計,一個兒子我還能捨得起。」
景和重重點頭,道了聲:「多謝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