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偵破梅花盜（二十九）二選一
這一聲過後，不過喝了口熱茶的功夫，蛇衛們便在廳堂里消失的乾乾淨淨。
李樂見玄衣已經走乾淨，沖著趙繼善拱了拱手，道：「閣老，再會。」
趙繼善呵呵一笑，道：「凈安侯再會。」
李樂微微點頭，一個閃神，出了廳堂，悄失不見。
等李樂走了一段時間之後，趙繼善笑眯的對家裡的護衛說了聲：「都辛苦了，此間無事，下去休息吧。」
護衛們紛紛攘攘的出去。
廳堂里只剩下趙家父子時，趙繼善笑眯眯的走到趙東來身邊，說了句：「你辦錯了。」
說著話反手一記重重的耳光抽在他臉上。
這一個耳光極為響亮，趙東樓驚愕，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你辦錯了。」趙繼善依舊在笑，緊接著正手又是一巴掌。
兩個耳光光后，趙東樓直接跪下了，說道：「孩兒知錯了，但那都是門人自己在行動，孩兒並未參與……」
趙繼善在他跪下之後，嘆了口氣，又是一把掌抽過去，嘴裡咬牙，臉上卻依舊在笑，說道：「北堂與蘇林又不一樣，蘇林太大，不聽林惟中話的人太多。可是北堂！若無你首肯，他們敢如此嗎？都說了，至尊在上面看著，你怎麼就不能消停點呢？若非你的這般舉動，他李三子剛才又怎敢如此威逼！」
趙東樓低頭道：「孩兒知錯了。」
趙繼善微微搖頭，道：「你不知錯，你總想跟別人鬥上一斗。好鬥是好事，但也要分場合的。」
趙東樓道：「是，孩兒明白了。」
趙繼善嘆了口氣，在他嘆息聲剛剛完結時，順手又是一巴掌甩過去，哼哼笑道：「疼嗎？」
趙東樓嘴角流血，低眉道：「疼。」
趙繼善道：「記住了嗎？」
趙東樓道：「記住了。」
趙繼善似乎很滿意的點點頭，道：「記住疼叫好，現在疼總比以後不知道疼要強。」
什麼人會不知道疼？自然是死掉的人。
趙東樓不敢言語。
趙繼善有些疲敝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許久。
趙東樓依舊跪著，在父親沒讓他起來之前，他不敢起身。
過了好久之後，趙繼善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骨頭有些軟了，倚靠在背椅上，問道：「你如今還在吃人嗎？」
趙東樓詫異的抬起頭，看向父親。卻在父親若有若無的目光下點了點頭，老實回答道：「也不是經常，魔功發作時才會如此。」
趙繼善聽到這話，整個人突然間像是老了好多歲，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臨出門時，說道：「練魔教的功法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給你一個選擇，要麼退出官場，你繼續練你的魔功。從今往後，你與這北堂，與趙家，再無半點干係。」
「要麼廢功，等著為父退下來之後，接替北堂魁首的位子。二選一，你自己想想吧。哦，對了，你也別想著將婉兒滅口，從今往後，婉兒身邊的護衛會增強一倍。不管怎麼說，她是老夫的孫女。」
說話的同時，趙繼善已經離開。
趙東樓跪在地上，雙目通紅若血，咬牙切齒……
……
西直門，安樂賭訪。
棘蛇們護著昏迷的東方卓，以及趙婉如一起，便到了賭訪的內院前。進了內院之後，就發現除了其他司值守的玄衣之外，便只有此次受傷的棘蛇在此。有醫藥院的大夫們，在為他們治傷。
今夜守護這裡的，是玄衣靈明司司將，韓陸，韓六爺。
韓陸見到這些棘蛇回來，仔細分辨之後，發現竟然是右督主東方卓帶著的人，然後便瞧見了由一個蛇衛背在背上的東方卓，不由得大驚失色。
趕緊迎上去，問道：「右督主怎麼了？」
蛇衛頭領搖搖頭，道：「督主身受重傷，現在性命垂危。」
韓陸不敢耽擱，趕緊引著這蛇衛向著最裡面的院子而去，以至於他都發現，在這群玄衣里，還跟著趙家小姐。
一直到了最裡邊的院子前，讓過幾個靈明司的護衛，直接推開院門，韓陸便急急道：「洛姑娘，洛姑娘，有大事了。」
清清冷冷的洛初寒推開房門，便站在了門邊上，裡面呼拉拉的出來七八個白衣麻服的女子，將蛇衛頭領背上的東方卓接下來，然後不發一言的，抬著東方卓進了屋內，接著，洛初寒關門，這過程中沒有半點言語。
見東方卓被送進去，韓陸鬆了口氣，回身問蛇衛頭領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蛇衛頭領嘆了口氣，摘下了臉上的面具。卻不過是一個面目平凡的少年人，說道：「司將見諒，大督帥交代，在他來之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間消息。」
韓陸微微點頭，表示理解，接著才發現與他們一起進來的趙婉如，驚奇道：「趙小姐怎麼在這裡？」
趙婉如現在哪裡有心情答他的話，淚光連連的瞧著緊閉的屋門。
蛇衛首領道：「大督帥有些話要問趙小姐，此間事屬下並不清楚。」
韓陸點點頭，嘆了口氣，不再言語，他已經明顯得能感覺到，今晚的行動恐怕不如預想的那般順利。緊接著想起了什麼，不由心頭一提，驚問道：「奎牛司趙司將呢？他與右督主一起行動的。」
蛇衛搖搖頭，道：「大督帥交代，在他未來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過問。」
韓陸頹敗的嘆了口氣，心裡隱隱記掛著趙肆的安危。
過不多時，堂屋內的門再次被打開，洛初寒不帶感情的說道：「你們誰身上有保命的丹藥？若是沒有，裡面這個人便只能死了。」
這一句話說出，其他人等都愣了，韓陸最先反應過來，道：「千里寨那邊有龍二先生的兩枚續命丹，我這便去取。」
說著話，就要往外走，卻在他剛沒走兩步，便聽洛初寒道：「太遠了，來不急。」
趙婉如醒過神來，急急道：「我家裡有百年的何首烏，我這便去取。」
洛初寒搖搖頭，道：「沒用的，那是延壽用的，與續命沒關係。」
這話一出，眾人都驚了。韓陸頹敗的蹲下身子，十分苦惱的抓著頭髮。
趙婉如更是心如刀絞，直接跑上階梯，沖著洛初寒道：「真的沒法子了嗎？求求你，救救他吧，他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我家裡有很多好葯，也有很多名醫，我這便回去，請他們過來好不好？說不定你沒辦法，我家裡的大夫有辦法呢？」
洛初寒凝眉問道：「你是在質疑我的醫術嗎？」
趙婉如剛想說什麼時，卻聽滿麵灰霜的韓陸道：「趙小姐，別費勁了，洛姑娘的醫術不敢說天下第一，但在這京城之內，不可能找出來比洛姑娘強的人了。就算是宮裡的御醫也比不過她的。」
這話說完，趙婉如便愣住了，過了片刻，急急道：「總會有辦法的，對不對？總會有辦法的，這位洛姑娘，你醫術這麼高，總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洛初寒失望搖頭，說了句：「準備後事吧。」
接著便向屋內走去。
卻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少林大還丹能續命嗎？」
這聲音傳來之後，洛初寒立刻轉過身，說道：「可以。」
卻見李樂氣喘吁吁的自半空中而來，心裡說著，還好，趕得急，不然就要出大事了。在未落地之時，便將手中的白瓷瓶甩出，直接向著洛初寒而去。
等他落地之後，腿都有些軟了，不自覺得向前顛了幾步。
洛初寒接瓶在手，打開上面的軟木，微微點頭，再次回到屋中。
李樂深呼吸幾口，止住步子，此刻的他當真是累壞了。
也難怪，從學士府出來，顧不得問其他，路上給小桌子把了脈，脈相太過微弱，只怕性命頃刻。若非因著那次七派八幫襲擊梅香竹事件之後，他才對《憐花寶鑒》里的醫補篇上了心，這個時候還真看不出東方卓安危來。
接著便對蛇衛們吩咐幾句，向著家裡跑去。想著要找保命續拿的丹藥，便想到了陸小鳳從老實和尚那裡搞到的大還丹，結果把屋子翻了個底掉都沒找到。
也是病急亂投醫，所以才亂了分寸。突然間想到，大還丹被自己藏在了長公主府的密室里，於是在青娥吃驚的目光下，又馬不停蹄趕到長公主府。
也是他武功高強，真力友厚，又有「雙飛翼」這樣的絕世輕功隨身，才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趕到。若是換做旁人的話，只怕東方卓此刻已經辭世。
瞧著洛初寒進屋之後，李樂緊繃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顫著雙腿，休息了半天。
在回程中，他已經給小桌子驗過傷了，此刻心裡琢磨著，看來小桌子這回是遇上了真正的梅花盜，所以才回傷成這樣。胸前的那六個針眼實在太明顯了，李樂完全無法想像，擅長針法的小桌子，竟然會被別人差點用針給打死，梅花盜的飛針到底有多快？
恐怕除了自己的飛刀之外，江湖上再無與之比肩技法了。
過了一會兒，李樂平定了內息，才將目光瞧問蛇衛頭目，問道：「當時的場景具體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右督主會成這般模樣？你們可曾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