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餘韻（十）絕公子
聽到這話，場間中人都齊齊一愣，陸百纖一拍大腿，叫道：「對呀，上官幫主神武無敵，讓上官幫主去對付李知安，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這話說完，在場眾人齊齊將目光集中在金錢幫在京負責人，吳厲恩身上。
卻見吳厲恩臉色灰敗，嘆息著道：「別看我，我沒法子。我姓吳的能不能活下去還未可知。唉，也不瞞各位，我家幫主昨日說來信說，他不參與這種事情，他現在正在閉關練功，等著機會跟 『天機老人』一戰，奪取『天下第一』的名號。」
「而且今次我來這裡，也是想告訴各位，過不了多久，我便要回金錢總壇，以後京城的事情也沒法子參與了。昨是一起到的，還有我家少幫主來的信，少幫主給我安排了兩條路，一條是三刀六洞，武功全廢，以後便去養老。另一條路便是，讓我去逃，他來追殺……」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齊齊變色，這意味著他們將失去一位強有力的盟友。本來目前就落了下風，姓吳的一走，局勢只怕更加不妙。
卻在這時，只聽沐正雨輕笑一聲，道：「那就沒法子了，各位，交情歸交情，再說沐某與各位也沒什麼交情，這就告辭。」
說著話，沐正雨便起身離開。在場中人沒一個敢攔著他，沐正雨的武功太高，即便是丐幫幫主錢一枚也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是個宗師。
這也正是這幫人在得知沐正雨來京之後，極力邀請他參與其中的原因。
若是有一個宗師加入己方的陣營，或許便會有辦法對付李知安。但是很可惜，這老乞兒油鹽不進，主意太正，不容易忽悠。
沐正雨離開之後，眾人齊齊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晌，陸百纖有些不確定的道：「若是實在沒法子，不若去找董伯爺……」
雨亭子嘆息著道：「還是算了吧，若是去找董伯爺，更證明了咱們的無能。到那時候，沒來由的讓其他人看輕了。」
雨亭子的話剛說到這裡，卻聽到大廳外響起了一陣喧嘩聲。眾人齊齊皺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緊接著，便見福滿樓的掌柜敖傑，帶著破碎的門板，被人一腳踢了進來。
眾人大驚，齊齊站起身來，向門外瞧去。
卻是馬幫牛大力魁梧的身材出現在門口，微一拱手，呵的笑了一聲道：「各位都在呢，早啊。」
雨亭子怒喝問道：「牛大力，你這是何意？」
牛大力冷笑道：「沒什麼意思，聽著諸位都在此處聚會，便來看看。七派八幫同氣連枝嘛，諸位都在這裡，哪裡少的了某家？」
唐歸祖道：「你姓牛的已經做了李家的狗，又有何臉面來此？」
牛大力呵呵笑道：「瞧唐舵主這話說的，狗不狗的由我家老堂主說了算，我姓牛的又算哪根蔥？既然各位都當我是李三公子的狗，那我這回就當一次上門的惡犬。」
說著話，牛大力抽出腰間秋水雁翎刀，問道：「各位有誰想讓狗咬一口的，站出來！」
眾人齊齊失聲，嘴上痛快痛快就行了，跟姓牛的打，他們還真沒什麼把握。再說了，姓牛的身後站著七八個馬幫的漢子，以及二十幾個玄衣少年。若論群毆，似乎也不是對手。
卻在這時，有個身材高大的玄衣少年走到牛大力身邊，微笑著輕輕拍了拍牛大力的肩頭，道：「牛大哥，何必這麼衝動呢？瞧七郎我的面子上，壓壓火氣。若是牛大哥是狗，他們這些人，也不過是燉熟的肉骨頭而已，我與牛大哥將他們一起啃了便是。」
牛大力呵呵笑道：「七郎這話我愛聽，你是三公子的把兄弟，若你也與我一般，當了三公子的狗，那咱們便一起啃了這堆爛肉骨頭。」
班七郎呵呵笑道：「不錯，他們就是一堆爛肉骨頭。」
兩人相繼哈哈大笑。
雨亭子站出來一步，道：「牛兄弟，口舌上的事情先撂到一邊。貧道只想問你，今日來此處是為了何事？」
牛大力道：「也沒什麼，聽說各位都聚在這裡，牛某受人之託，給各位送點禮。」
說著話，向後一擺手，他身後的馬幫幫眾，以及玄衣少年紛紛讓開了一條道。便見有兩個魁梧的力士，自大門外拖著兩輛寬大沉重的馬車走入。
眾人都不明所以，好奇的看著那兩輛馬車。
等兩個力士放下馬車之後，牛大力便微哼一聲，道：「諸位，禮物已到，多有打擾，告辭！」
說著話，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班七郎微微一笑道：「各位，祝你們玩的開心。我大哥李知安有句話讓我對你們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這句話說完，班定目中冷凝，輕哼一聲，心裡琢磨著：「梅大姐的事情還沒完呢，你們就慢慢等死吧。」
然後，班定便跟著牛大力一起離開。其餘的馬幫幫眾，以及玄衣少年緊隨其後。
七派八幫的人瞧著他們離開，齊齊鬆了口氣，接著便向那兩輛馬車走去。
雨亭子皺著眉頭，走到其中一輛馬車車門前。然後抽劍，劈開緊鎖著的木門，緊接著，他就呆了。
在他後面的眾人也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就見這輛馬寬敞的車裡，堆滿了腦袋。
人的腦袋！
接著眾人慌慌張張走到第二輛馬車前，將木門劈開。
裡面依舊是一堆人腦袋，可是與前面那輛車不同的是，在人頭前方的空餘處，卻放著一堆信件。
放在最前頭的，便是給雨亭子的信件。
雨亭子將那封信拿起來，拆開，就見那上面寫著：
打開這封信你就算輸了。明著告訴你，本公子現在很憤怒，這三百八十四顆人頭送還給你們，這叫禮尚往來！記住，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本公子出來混，先還你們一些東西，這信的後面，是雲婊子有關你家長老掌門的陰私，你要是有膽子，就繼續往下看，本公子服了你！
順便說一句：陰私秘錄雖然已經還給你們了，但那你們猜，本公子有沒有留下備份？
下面的內容，雨亭子不敢再繼續瞧，連忙將信件合上。
其他人等在看了屬於自己的那份信之後，也如雨亭子一般動作，死死將信件掩住。
沉默怪異的氣氛，便在此刻蔓延。
過了許久，全真老道才無力的嘆道：「這哪是什麼『邪公子』啊，這就是個『絕公子』！做事不留半點餘地！」
雨亭子疲憊的閉目搖頭道：「各位，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還是快馬加鞭將此信件，以及此次事件的始末原由，都詳詳細細的寫成書信，一併送回派里，由各家掌門人定奪吧。算了，為了不讓秘錄有失，諸位還是親自回去護送吧……」
……
當夜晚間，月如彎刀。
千里寨，葯廬。
梅香竹做了一個很深沉的夢。
她夢到，在她還很小的時候，有一個帶著灰色面具的女人來到她身邊，告訴她，她將會是天下第一的美人，會讓男人有一想之美的感覺。
何為一想之美？每個男人評判美女的標準不一，有喜肥環，有喜瘦燕。有喜大胸，有喜長腿。也有喜歡小姑娘或是成熟美婦的。一想之美便是，你想像中那個女人最美的樣子是什麼樣子，那她便就是什麼樣子。
女人，哪裡有不好美的？梅香竹當時雖然還是個小女孩，但是再小的女孩也是女人，可以讓自己顛倒眾生，又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梅員外家的閨閣，便開始在每晚三更時分，隨著那神秘女子暗中學習。她家裡的人，竟然毫不知情。
這一學，便是整整三年。
某一天，梅香竹如往常一樣，等著神秘女子到來，但是等了很久，女子都沒出現。
於是梅香竹便悄悄出去尋找。
出去沒多久，卻見離她家不遠處的一片稻田裡，那個帶著灰色面具的女子倒在那裡。
梅香竹心頭大急，連忙跑過去，將女子扶起，卻不想，因為太過慌亂，打掉了那張面具。
然後，梅香竹便見到了女子的真容。
那是一張非常蒼老的臉，皺紋堆累。
但是即便是這樣，這張臉也很美，美到觸目驚心。想必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這世間最漂亮的人吧。梅香竹這樣想著。
將女人扶起之後，梅香竹便背著她，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等女人轉醒過來，立刻便有些驚慌的去摸自己的臉。卻發現，那張面具已經不在了。
女人嘆了口氣，瞧見了坐在她身邊的梅香竹，道：「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女人，最忌諱的便是年華不在。再美的女人，老了之後一定是很難看的。」
梅香竹輕笑道：「哪裡，即便你現在已經很老了，但是還是非常漂亮的，我在想，若是我老了也能像你這麼漂亮該多好。」
女人搖搖頭，沒有再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接著說道：「我的時間怕是不多了，是人總是人死的，這是自然定律。」
梅香竹剛剛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女人打斷，道：「原本這門功法，應該教你全套的，現在卻只教了三成，沒法子讓你成為世間最美的女人。但你要記住，舞既是武，可以迷亂眾生，也可以殺人於無形。你還要記住，我的名字叫做『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