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血濺有鳳樓（十一）
韓陸從從容容，退了回來，再次站到李樂身後，對著趙肆道：「瞧見沒？這就是手段，公子說殺誰才能殺誰。像你那樣的，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亂殺人，平白丟了公子爺的臉面。你不覺得丟人，我都替你覺得丟人。」
趙肆氣急敗壞，狠狠瞪了韓陸一眼，卻因犯錯在先，沒法子還嘴。
就在這時，群雄當中有人向前一步，喊道：「李知安，別以為我等便是任你宰割的羔羊，你雖然手段高強，我等也不是泥捏面和的。若是惹急了我等，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你好過。明著告訴你，武林中有的是有血性的漢子！」
李樂呵呵笑著，掏出白絲手帕，輕輕擦了擦手掌，眼皮都沒抬一下，說道：「是嗎？原來這江湖武林當中還有血性漢子啊，本公子以為全都是些作姦犯科，男盜女娼之輩呢。」
「你們的血性在哪裡？就是平時倚仗著自己身懷武功，欺負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老百姓嗎？」
「還是為了自己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刺殺一下我大商帝國牧守一方的官員？」
「或是哪天有頭有點緊了，便在一條寬廣大道上，攔住過往的良善商賈，跟他們『借』點錢使使？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血性嗎？」
「怎麼不見你們如神堂刀那般，每有國戰，便隨軍緊后，拋頭顱灑熱血？怎麼不見你不如萬馬堂那般，每年為帝國養出上萬匹可以乘騎的戰馬？就以此次對西戰爭來說，你們有幾個人參與其中？大聲說出來，我李知安現在聽著！」
最後一聲大喝，驚得在場群豪齊齊退了一步。那剛剛問話的漢子，在眾人退下之後，便顯得尤為突兀。只見他此刻，竟然有種恍恍然，手足無措之感。
李樂的目光掃過在那些人，最後落在那漢子身上，只是這一落，便讓他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李樂呵呵一笑，道：「怎麼沒人答話了，我原以為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此刻會問心無愧地說一句，老子上過戰場。看來，真的沒有啊。呃，當然……」
說到這裡，李樂看向左守寒，接著道：「左老爺子除外，他在二十年前，曾經在與北元的一場戰爭中，單人支劍，獨赴關外，刺殺北元大將不魯兀哈。雖然失敗了，但也斬殺過北元上千戶所達魯花赫一名，中千戶所達魯花赫一名，還有下千戶所達魯花赫五名。」
「如此戰績，足以讓爾等這些所謂的江湖大俠汗顏！為國血戰，這才是真正的大俠！」
左守寒聽他說起自己，老臉上起了一陣紅暈，既有些激動，有感到羞愧。因為那一次，他並沒有殺得了北元大將不魯兀哈，還差點將自己陷進去。如果不是自己「組織」里的人捨命來救，只怕早已身死多時了。
郭逸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意思很明顯，「大俠這個稱號，你『穿雲神劍』左守寒當得起。」
李樂接著道：「見了你們這群江湖大俠，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們所謂的血性，就是在江湖上好勇鬥狠，順便欺男霸女，專門欺辱一些比自己本事底的人。呵呵，屌毛一樣的血性。」
李樂還有很多話沒說，因為此時不宜說出。比如各大派強佔農人土地，各大幫壟斷商道，等等一些加雜著血腥事例的事件。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因為若是說出來，無疑會讓各大幫派有所驚覺。對以後事態的發展會形成重重阻礙。
接著，李樂將目光移向剛說話的漢子，問道：「你叫什麼？」
漢子木訥半天，結結巴巴地說道：「泰……泰山石敢當，石雲峰……」
李樂嗯了一聲，點點頭道：「你還不算是個該死的……」
石雲峰悄悄鬆了口氣，覺得自己今天應該能活了。
卻不想，就在這時，跟在李樂身後的青梅丫頭說了一句：「公子爺，他也想摸我來著。」
這話一落，石雲峰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李樂眼中一凝，隨意道了聲：「殺了。」
趙肆豈能放過這個一雪前恥的機會，微微踏步，如同閃了一道殘影般的出現在石雲峰近前，大劈而斬，接著退步抽身，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
此時，石雲峰身上才「嗤」的一聲噴出一陣血霧，只見他自脖頸到胸口，裂開一道尺許長的口子，接著，倒地而亡。
趙肆很是得意的瞧了韓陸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在說：「看見了沒？哥的刀就是這麼快。」
韓陸小聲嘀咕道：「得意個什麼勁？殺個二流的貨色，至於嗎？」
趙肆嘿嘿笑道：「公子爺說了，武功這東西不在境界高底，主要還得看手段。江湖上三流的殺二流的，二流的殺一流的比比皆是。四爺我本來用半刀就可以結果了他，可是卻足足用了一整刀，算是給足了他面子。」
韓陸呵呵一笑，道：「那你那會子也殺錯過人。」
趙肆臉一黑，訥訥無語。尋思著，光這件事情，小六子能笑話他大半個月。估計今天之後，整個府里的人都會知道。以後讓他還怎麼在那些下人跟前吹牛b？。
兩這這邊嘀咕著，左守寒那邊卻又有些坐不住了。他感覺，前面李知安說得很好。為國血戰，才能算得上是大俠。此話深得他心。可是如今卻因為自家丫鬟的一句話，便將一人的性命奪走，如此濫殺無辜，教他如何能忍？
又想站起出時，卻聽到郭逸喃喃：「聽著。看著。不要動。嗯，左前輩，誓血盟主的原話就是這樣。您老稍安勿燥吧。」
左守寒嘆了口氣，頹然坐了回去。也罷，瞧瞧這李家小魔頭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群豪中有人叫道：「李知安，你如此任意枉為，不怕引起公憤嗎？」
李樂笑道：「小爺就是這副脾氣，有種你咬我呀。」
這話一出，當真是群情激憤。亂亂鬨哄，儘是聲討之聲。
金刀掌門金萬里大叫一聲：「各位兄弟，何必一個個的挨著讓他們去殺，大傢伙一涌而上，將其亂刃分屍才是正理。值此時節，與這等武林敗類還講什麼江湖規矩！左右也不過是個死，拼上一把。就不信他李知安能全身而退。」
此言一出，眾英雄齊齊呼喊：「拼了！拼了！」
大有一往無前的架式。
李樂裝做驚慌失色的樣子，像是被他們嚇著了。趕緊向後退了半步，道：「靠！真來呀。比人多是吧？那就看看誰的人更多！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話音還未落下，李樂從懷裡拿出一顆類似藥丸大小的事物，在手裡輕輕一捏，接著扔出廳堂。只聽到一聲輕微的爆炸，然後便有極為炫目的煙花，在廳堂外的院子當中騰升而起，直衝雲霄！
……
而此時，在有鳳樓不遠處的一座堂屋之內，白相如輕搖摺扇，看著夜空中升起的璀璨煙花，微微笑了一聲，道：「牛當家，該你出馬了。」
他身邊的牛大力嘿嘿一笑，道：「這場戲碼玩的當真不爽利，三公子對我老牛，還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說著話，也不猶豫，從屋內走出。躍上一匹馬，大喝一聲：「兒郎們，隨我去踏平那群雜碎！」
打馬當先，沖向有鳳樓。
他身後，八十八名騎士，吆喝一聲，緊隨其後。
……
有鳳樓內
李樂剛剛叫囂一句：「比人多是吧？」隨手將一顆煙花彈扔出廳堂外。
「……千軍萬馬來相見」才說完沒一會，便有轟隆隆陣陣馬蹄聲傳來。
群雄再驚，原本打算沖向李樂的勢頭，在這一陣陣馬蹄聲中戛然而止。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見廳堂大門外，牛大力當先為首，躍馬而入。一匹高頭大馬，噠噠地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而他身後跟著的那八十八名馬幫在京的騎手。一個個勒馬停蹄，馬嘶人歡之後，將有鳳樓廳堂門口堵的嚴嚴實實。
牛大力「哈」地笑一聲：「哪一個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找三公子的麻煩？」
眾英雄欲哭無淚，姓牛的，你這話說反了吧？不是我們要找他的麻煩，是他在找我們的麻煩。
雲諾依臉色一白，將自己完完全全的隱沒在人群當中。馬幫？萬馬堂！如此鮮明的表明態度了嗎？意思是說，他們已經完全站在李三郎這邊了嗎？他們打算成為中原武林之公敵嗎？萬馬堂老堂主馬萬里怎麼想的？
牛大力一聲斷喝剛剛完畢，就見李樂呵地笑了一聲，拱拱手道：「牛老哥，辛苦了。」
牛大力停蹄立馬，趕緊拱手回應道：「為三公子辦事，何談辛苦一說？我家老堂主再三交代，在這京城裡，凡事都要以三公子馬首是瞻。」
說到這裡，牛大力轉而看向李樂身邊的白天羽，微微一笑，輕輕沖著白天羽拱手。
白天羽淡淡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還禮。
李樂轉而再回頭，對著群豪說道：「現在人夠多了吧？」
群雄在牛大力進門之後，已經駭得面無人色。想要拚命的心思也完全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