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可思議的線索
鐵傳甲瞧見他的神色,走過去問道:「二爺,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尋歡緊鎖眉頭,眉目間的疑惑怎麼都掩飾不住,沉默片刻之後才道:「這條傷痕有些古怪。」
鐵傳甲覺得稀奇,便問道:「哦?什麼古怪?這巨魚長年在海中與其他生靈爭鬥搏殺,身上有一些傷痕也是在所難免,這似乎也不足為怪。」
李尋歡搖搖頭道:「這不是與其他生靈搏殺的傷痕,更像是一條鞭痕。」
「鞭痕?」鐵傳甲驚異,若是鞭傷,那便是人為造成的了。想到這裡,趕緊蹲下來與李尋歡一起查看。就見這四尺寬,丈許長的陳舊傷痕上,有著非常粗糙的印記。傷口深處,隱隱還有金鐵之色。若是一條軟鞭造就出的傷口,那這鞭子又有多粗?只怕有一條蚺蛇那般粗細了。
鐵傳甲的臉色也開始變得凝重,沉默許久,才開口道:「果然是條鞭痕,只是,什麼樣的人才能用得了如此粗大的鞭子?能用這條軟鞭的人,那他本身的個頭到底又有多大?當真匪夷所思。」
李尋歡搖搖頭,對於鐵傳甲的這些疑問,他也感覺到很困惑,難道這世間真的有巨人不成?想到這裡,李尋歡站起身來,再次開始打量這條巨鯨。然後,他便發現,那樣的鞭痕在這巨鯨的脊背上,竟是隨便可見。
這時,李尋歡開口道:「姑且認為這鞭痕是一個巨人留下的,那麼便有一個問題,他是在什麼情況下,在這巨魚背上留下這些傷痕的?」
鐵傳甲想了想道:「或許,是在與這條巨魚進行搏鬥時留下的?」
李尋歡搖搖頭,道:「但我更覺得,這好像是在訓服。」
鐵傳甲驚疑問道:「訓服?訓服一條如山般大小的巨魚?」
李尋難點點頭道:「你看看在這巨魚身上的這些鞭傷,分部的很均勻,也很仔細。若是在與巨魚搏鬥時留下的,傷口必定會非常凌亂,也必定不會如此縝密。所以,便可以推斷出,這傷痕肯定不是在搏鬥的情況下留下的。而且,那個用鞭子的人在抽打巨魚時,好像在刻意找它身上最疼痛的地方下手。」
鐵傳甲點點頭道:「說得不錯,京城衙門裡那些慣會巡刑拷打的公人,便會專找人身上最疼的地方拷打。往往江湖上那些狠人硬漢子,被這些公人拷打之後,便會變得很乖。」
李尋歡嗯了一聲,道:「便是這個道理,若想訓服一頭野獸,最好的辦法便是對它進行毆打折磨,直到它乖乖聽話為止。」
說到這裡,李尋歡再次開始在巨鯨背上尋找。
鐵傳甲道:「可這些人訓服這頭巨魚的目的是什麼?」
李尋歡皺眉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在走到巨魚左邊胸鰭的時候,李尋突然歡停住了,將目光移到水面,定定的看著。過了一會兒,李尋歡猛然出手,一道真力打入水中,緊接著,做了一個往回扯的動作。
就見水面升騰,巨魚原本泡在水裡,隱沒不見的左胸鰭突然揚了上來。而在那魚鰭上,釘著一個巨大的黑色鐵環。那鐵環足有樑柱粗細,圈進魚鰭,入肉而環。呼呼地,在李尋歡真力催動下,漸漸而來。
鐵環到了近前,李尋歡伸出手一把托住。再看這鐵環,光是直徑,便有一丈來長。一手拖扯著鐵環,另一隻手在這黑色鐵環表面上仔細摩挲,過了很久,點了點頭道:「是精鐵。」
然後隨手一拋,魚鰭帶著鐵環再次沉入水中。
接著,李尋歡又走到巨鯨右胸鰭的位置,用同樣的手法,自水中撈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黑色鐵環。接著點了點頭,再次將這隻鐵環也拋入水中。然後再走到巨鯨的腹鰭處,如此,又是兩回,撈起了巨鯨腹鰭處的兩個大鐵環。
觀察到現在,李尋歡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然後他便走到巨鯨背部的正中央,對自己的猜想進行最後的佐證。接著便發現,巨鯨中央的部位,有八個圓柱形且比他的手臂還要粗一些的洞孔。伸手探進,那圓洞竟然探不到底。
李尋歡站起身來,神色間帶著些篤定。走到鐵傳甲跟前,道:「基本可以確定,這巨魚是一個坐駕。」
鐵傳甲不可思議地道:「何以見得這巨魚便是一個坐駕?」
李尋歡道:「套在四鰭上的鐵環並不規則,有明些因為長時間的拉扯而形成的凹槽,可以想像,那凹槽上原來應該連接一個非常粗大的鐵鏈,這是為了方便駕馭。巨魚背部中間的那些孔洞,便是安置駕倚的地方,以方便有人坐在上面。那個巨人,只是一個類似於『馬夫』一般的僕人,而直正的主人則坐後面的架倚上。」
李尋歡說到這裡,鐵傳甲滿面都是震撼之色。因為此刻,他已經完全可以想見,一個身高過丈的粗礦巨人,一手扯著鐵鏈,一手提著巨鞭。站在巨魚背上,驅趕著巨魚在海面上飛馳。
而在他身後的駕椅上,或許還坐著一個雍容華貴,不知是男是女的高貴人物,正在飲酒做樂。周圍或許還有美艷如仙人一般的女子,在為祂歌舞助興。
那貴人喝得高興,游得暢快,或許還會賦一首詩?舞一場劍?那些在魚背上,看祂賦詩,舞劍的眾人,或許還會為祂那一首華美的詩詞,那一手絕妙的劍舞而滿堂喝彩?
那將是一個怎樣荒誕而又不可思議的場面?
鐵傳甲從自己腦海中,那讓人震驚的畫面中回過神來,聲音變得有些艱難乾澀,猶自難以置信地問道:「他們訓服這頭巨魚,只是為了當一個坐駕?一個可供他們遊玩的坐駕?」
李尋歡皺眉點頭:「恐怕確是如此。」
鐵傳甲又問道:「這些人道底是誰?以巨魚當坐駕,手持如大蚺一般的鞭子。馳騁於這極北冰海之上,視這險山惡水,異獸凶禽如無物,將此地當做他們狩獵之場所,遊樂之花園。他們到底是誰?而他們現在又去哪裡?」
鐵傳甲說到這裡,突然間變得雙目無神,滿面都是驚恐之色。腦海中那些荒謬而又匪夷所思的畫面不停的糾纏著。那樣的想像中的場面,已經完全將他震撼,堅硬如鐵的心神,在此刻失守。
李尋歡瞧見他這個樣子,不由大驚失色。連忙運氣真力,一掌拍在他的額頭上,唳喝一聲:「醒來!」
真力輕微轉入穴竅,清清靈靈,守住他的心神。耳邊一聲斷喝,讓鐵傳甲醒過神來。臉色非常難看,帶著些愧疚地看著李尋歡道:「讓二爺操心了。」
李尋歡嘆息道:「無怪乎你會心神失守,以往探索那些古迹時,見到的大多都是死物。即便有活著的生靈,也是那些莫名奇妙的神秘人,雖然詭調神秘,但也在想像之中,他們的那些記載事物的典籍,也全當是神話故事,不足以信。」
「可是如今,見到的這頭巨魚卻是個活物,從而加上一些聯想佐證,再加上這幾年遇到過的那些兇險危機與種種不可思議。壓力太大,你心神失守也屬正常。別說是你,在我有那樣的聯想之後,也是震驚莫名。」
說到這裡,李尋歡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完全理解,沈大俠與憐花公子他們,為何會選擇退隱江湖了。也完全可以想像,陸前輩他們那些人到底遭遇過什麼。」
鐵傳甲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李尋歡接著又道:「其實你也不必太過驚慌,你完全可以將這些場面,當做是小弟講的那些荒誕怪異的故事。」
鐵傳甲苦笑道:「可三公子講的那些故事畢竟是假的。」
李尋歡微笑道:「如果假設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呢?那些比這場面匪夷所思十倍百倍的故事都是真的呢?你會不會就不覺得如今這場面在過駭人了?再者,真也罷,假也罷,用佛家的話來說,這世間一切不過夢幻泡影。你太計較真假,又有什麼意思。」
鐵傳甲長出一口氣,心緒已經完全平復,道:「二爺說得不錯,即便這些都是真的又如何?我鐵傳甲拳頭上能站馬的人物,還懼他們不成?」
李尋歡面帶歡愉,點頭道:「不錯,便是這個道理。」
鐵傳甲嗯了一聲道:「只是覺得疑惑,這些人到底是些什麼人?難道真是神仙不成?」
李尋歡搖頭道:「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想必已經不在這裡了。」
鐵傳甲問道:「何以見得?」
李尋歡指著鯨魚身上分佈的傷口,回答道:「因為這頭巨魚身上的傷痕很陳舊,很顯然是好多年的舊傷了。套在那四個鰭上的大鐵環都是用精鐵所鑄,而此刻看來已經綉跡斑斑。而且,這頭巨魚已經非常非常的老了。我不知它到底活了多久,但是從傷口的肉質當到中可以看出,它的身體已經完全老化。即便我們不殺它,想必它也活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