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贈劍
莫惜朝道：「我手上有一份 『幽蘭山莊』部分江湖人的名單，不若在這些人當中挑選一個，或是囚禁，或是殺掉。然後將阿七易容成他的樣子，如此不用有人引薦，便可以成功潛入。」
李樂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有適合的人選嗎？要知道，若是事情辦的不夠細緻，但凡有些許紕漏，阿七可就危險了。」
莫惜朝點點頭道：「我理會得，阿七是我的兄弟，自然不敢拿他的命去冒險。若說適合的人選，你覺得長樂幫陸百纖怎麼樣？此人已經證實加入了『幽蘭山莊』。」
李樂問道：「為什麼選擇他？」
莫惜朝道：「有兩個原因，一來是因為他加入『幽蘭山莊』已經很多年， 『幽蘭山莊』內的人物對他知根知底，不會去懷疑他。第二則是相比於其他長年居住在『山莊』內部的那些獨行客，陸百纖更容易對付。」
「因為他還管著長樂幫在京城的一應事務，要經常來往於長樂幫山東總壇與京城之間，所以，對他下手更容易些。從山東到京城這條路，就可以有無數個下手的機會。」
李樂琢磨了一會兒，道：「他投靠董家，幾年前咱們就已經知道了，之所以不動他，是因為我想要釣出更大的魚，也是想要在必要的時候通過他，給對方傳遞一些錯誤的信息。既然你覺得他合用，那就拿去用吧。用阿七來頂替他，自然也無不可。而且還會省去很多麻煩，自家人用起來也放心。」
莫惜朝嗯了一聲，道：「那便這麼說定了。」
李樂點點頭道：「要安排妥當，就不能出現什麼批漏。叫阿七這幾天把手頭上的事情料理明白，交卸清楚，然後再到我這裡來。我教他一套傳遞隱避信息的方法。另外，關於陸百纖平時的生活習慣，作事方法，以及性格特點和相熟交往之人，最近一段時間都要打聽清楚。」
說到這裡，李樂略微沉呤一會兒，才又接著道：「嗯，我看不如這樣，阿七的『沾影術』想必瞞過陸百纖問題不大，這段時間，讓他白天來我這裡學習那些消息傳遞的手段，晚上便潛入陸百纖家中，模仿他的行為作派。等到時機成熟，將陸百纖一舉拿下，拷問有關『幽蘭山莊』的情報，然後再讓阿七出面頂替。你覺得怎麼樣？」
莫惜朝點頭，認可了李樂的計劃，說道：「如此，那我便下去安排。」
講到這裡，站起身來就準備離開，他就是這樣做事的態度，安排好的計劃，就不想再有任何拖泥帶水。
李樂卻在此刻笑了，說道：「先不忙著走，有樣東西要送給你，且稍等片刻。」
說著話，再次轉回裡間屋。這回倒是沒讓莫惜朝久等，不過片刻工夫便已經出來。只是手中多了一柄黑鯊魚皮鞘，鞘嵌紅寶，三尺多長的劍。
李樂微笑著走到莫惜朝身邊，將劍遞給他，說道：「知道你是用劍的行家，可是你原先的那柄劍已經多有損傷，瞧你整天拿著，就讓人不爽利。我便請歐冶老先生為你重鑄了一把，你試試看，看合不合用。」
莫惜朝接劍在手，劍入手的那一刻，便有種沉壓的感覺，他就知道這柄劍必然不是凡品。心裡感慨著，知安還真是用心。相交這許多年以來，每每都是交心而談，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隔閡，照說不必如此客套，卻沒想到他竟這般細心。
心裡這般想著，嘆了口氣，莫惜朝呵呵笑了兩聲，說道：「知安你太過見外了。」
李樂微笑，搖搖頭道：「這不是見外，而是真心實意酬謝你這幾年的辛苦。琢磨著，你的生辰快要到了，便將這柄劍送給你，當做生辰之禮，希望你能喜歡。」
說到這裡，李樂略帶幾分期待的繼續道：「拔出來看看，瞧著稱不稱手。」
莫惜朝聞言，颯然一笑，道了聲：「失禮了。」
「倉啷」一下響，抽劍出鞘。寒芒光華便在這陣陣劍鳴聲出綻放。此劍一出，莫惜朝整個人都呆了。他先前已經預料到這柄劍絕對會是一把好劍，卻沒想到竟然是如此一柄絕世之刃。
瞧著劍華寒芒流轉之間的溫潤，手握劍柄，傳來絲絲顫鳴，仿若這劍與生俱來便與他血脈相連。莫惜朝失聲無語，良久之後才感慨著道：「太過貴重了，莫某受之有愧啊。」
李樂微笑著問道：「怎麼？不合心意？」
莫惜朝搖頭道：「不是不合心意，而太合心意了。莫某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李樂哈哈大笑，道：「喜歡便好，正所謂，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你莫大郎也是難得的英雄人物，與此劍正好相配。此劍名為『月下美人』，劍長三尺三分。由極北寒鐵打造，鑄劍時正是午夜月華綻放之時，飽受月華沿洗。開爐之時，又以你之鮮血入靈，自來就帶著一股子靈氣。」
「『月下美人』既因它受盡月之所精，纖纖華美而得名，亦因為『美人』亦是『佳人』，佳人如夢，莫惜朝便是這世間難得的『佳人』，當配此劍，斬盡天下不平事。」
前面說得很好，莫惜朝聽了相當滿意。只是到後面，用「佳人」來形容他，卻讓老莫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這樣一番歪理，竟然都被李知安說的冠冕堂皇，也是沒誰了。
莫惜朝呵呵笑著，歸劍入鞘，說道：「你既然能說出那番道理來，那這劍我便收了。自此之後，刀山火海，定當不負知安你一片用心良苦。」
李樂擺擺手說道：「說這些就見外了，咱們的交情，何必如此客氣。」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莫惜朝告辭，許是新得了一把寶兵，心裡高興，一向沉穩如他，此刻卻連走路都帶風。
李樂將他送出大門，兩人拱手告別。莫惜朝上了馬車，李樂便轉回府中。
回府時正好遇到韓陸，看著李樂的目光帶著點幽怨。語氣中都有些許吃味的說道：「原來三公子這劍是送給莫大少的，難怪如此莊重。話說，小六子這些年也算勞苦功高，三公子可是親口答應過，也送我一套稱手的兵器的。」
李樂哭笑不得的指著他說道：「就你話佐料多，放心，少不了你的。」
韓陸這才心滿意足，哼著曲子走開了。
……
莫惜朝此刻的心裡是高興的，這許多年以來，從未像今日這般高興。這般開心，不光是因為得到「月下美人」這柄寶劍，更是因為一種叫做完全信任的東西。
上了馬車之後，劉七在前面趕車，見大哥新得了一口寶劍，也為他高興。便笑著道：「大哥，三公子這口劍可是送對了。你先前的那口舊劍早該扔了，但大哥你卻是個念舊的人，一直捨不得換掉。連阿七我都看不過眼了。」
莫惜朝笑道：「做人，最忌諱喜新厭舊。正所謂，人不如故，衣不如新。便是這個道理。在江湖當中，一柄劍，便是你相依唯命的夥伴，又豈能因為它變得陳舊，不復往日鋒芒，便忘了它與你並肩作戰的時光，而隨意丟棄呢？」
劉七默默點頭道：「大哥說得對，不過，三公子送大哥這柄劍，這算是收買人心的手段嗎？」
莫惜朝呵呵失笑道：「這不是收買，因為我莫惜朝不會被任何人收買，知安他明白這一點，所以不會做那些虛情假意的無用事。送這口寶劍，是因為相情，更是因為，信任。」
兩人在馬車上一路說笑，轉了幾條街，進了青竹巷，便已經到了莫惜朝家門前。莫惜朝從馬車上下來，吩咐劉七幾句，便叫他趕著馬車離開。
卻在他剛剛準備進家門時，青竹巷的前街走來了一個清清冷冷的女子。
莫惜朝看到了那個女子，停下了推門的動作，等著她的到來。
蕭菩薩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莫惜朝片刻之後，雙目便有些發紅了，隱隱有霧氣縈繞。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變得平穩，說道：「許多年不見，我卻還能一眼將你認你。你的樣子與當初分別時變化不大，只是長大了，更加挺拔，更加英俊了。」
莫惜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再沒有多餘的舉動，推開大門，聲音平穩，並無絲毫情緒可言，說道：「既然來了，那便進去說話吧。」
這話說完，卻也不去管蕭菩薩，自顧自地進了家門。
蕭菩薩跟著進去，然後便站在門口細細打量著這座宅子。這是一座兩進的院子，有四五間房屋，頗為沉舊。門前立著些雜草，屋樑上的漆也已經剝落，青磚嵌的牆上都已經生出了青苔，看起來有此寒酸。
有兩三個男僕進進出出，負責院子里日常的打理工作。
「這些年，他一定過得很苦吧。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國度里掙扎，只有一個老僕相隨，沒有依靠，沒有親人陪伴，這樣的日子，必定過的很不容易吧。」蕭菩薩這樣想著，鼻子便有些發酸。
「菩薩娘？」一聲驚呼將蕭菩薩此刻的心緒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