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夢魘？
福安郡王府里十分安靜。
王府的僕役們這段時間過的戰戰兢兢，走路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因為王爺最近心情很差，已經杖斃十多個太監和宮女。
前段時間被人從宮裡抬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這兩天剛剛緩上來，就開始大肆殘虐下人，為的就是將他心裡的痛恨發泄出去。
「怎麼就沒在宮裡被餓死呢？」
這是大多數王府里的宮女和太監們的想法，因為他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死亡就會加註在自己身上。 所以只能在心裡默默的詛咒著。
此時，朱孝傑的書房裡只有他一個人，除了貼身伺候他的老太監守在門外，其他的人都躲的遠遠的。因為就在剛才，領班的宮女進去給他送晚餐的時候，因為左腳進門還是右腳進門的問題，當著他的面被活活打死了。
而朱孝傑卻在宮女的慘叫聲中，和血腥殘破的身體前，品嘗著美味佳肴，竟是比平常多吃了一碗飯，多喝了一杯酒。
所以此時，他的心情應該是極好的。
雖然此時，書房裡只有他一個人，但血腥暴虐的發泄過後，舒暢的心情卻怎麼都掩飾不住。左手拿著一個斟滿酒的碩大酒杯，右手提著一把明光閃閃的長劍。醉意已顯，無聲中癲狂地笑著，喃喃自語：「十步殺一人，十步殺一人……我若為帝，殺盡不服之人，殺一百不定，殺一萬安有不定？呵呵哈，朱孝穎，李樂，你二人死期已到，還不受首？美載，美載……哈哈哈……」
說著，笑著，又是一口酒下肚，繼而哈哈大笑。顯然，此時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臆想當中了。
一個平靜中帶著幾分虛弱的聲音便在這時打破了朱孝傑的癲狂。
「王子殿下當真好興緻。」
聲音出現的太過唐突，以至於在寬大的書房裡顯的格外清晰。
「誰！？」朱孝傑驚問，酒意在瞬間醒了大半。驚慌下四處張望，定了定眼神，便看見在他就近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書生服的中年人。
「李勿悲。」來人開門見山地說道。
朱孝傑從慌亂中平靜下來，他知道，此時驚慌失措已經沒用，這個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進入他的書房，就能在他呼叫護衛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殺掉。
「李勿悲？李樂之大兄？」
「然。」李勿悲依舊淡然回答。
朱孝傑雖然狂躁，雖然暴虐，但他並不蠢，明白了此時的情勢，便從容淡定地擺出了皇家氣度，問道：「不知李大先生深夜到訪，有何指教？」
李勿悲平靜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尊重之意，道：「我家小弟今日黃昏時分被人綁走了，不知此事與王子殿下有關否？」
「什麼？李樂被人綁走了？」初聞此事，朱孝傑臉上立刻閃過一絲驚喜。但是很快掩飾，換成了一副惋惜和沉痛之色，說道：「孤王委實不知，想小李卿家雖然年歲不大，卻已盡顯棟樑之才，孤王平時只恨少與他交往……」
話還沒說完，朱孝傑便覺得胸口發悶，繼而一陣攪亂心肺的疼痛傳來，「哇！」地一血噴出，爬在一上半天起不來。
李勿悲施施然站起身，一如先前一般平靜地開口說道：「剛剛你想殺太子與我家小弟的話，我已經聽到了。所以，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家小弟被人綁走，與你有關也罷，與你無關也罷，這些都無所謂。我今日來你這裡，便是想要告訴你，若是我家小弟有什麼不測，你便準備為我家小弟陪葬吧。不光是你，你的母妃，還有你舅家董氏一門，都會與我家小弟陪葬。不要懷疑我說的話，這世間能擋住大宗師的人並不多，你這裡不是皇宮，沒有那麼多殿前司高手和皇家供奉來替你當災賣命。所以，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祈求我家小弟能平平安安的回來。」
一番蠻不講理的話，將朱孝傑說得臉色蒼白，大宗師有多可怕，已經不是他能夠猜度的了。但是此時他所受的冤屈卻沒辦法說出口，因為對方跟本不給他辯白的機會。他感覺自己真是冤枉透了，雖然他恨李樂恨的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但這事真的很他沒有半點關係。他現在最恨的就是那個綁走李樂的混蛋，讓自己平空受了這不白之冤。
李勿悲的聲音再次傳來：「哦，對了，王子殿下最好別想著躲進皇宮，那裡更不安全。」
朱孝傑再抬頭時，李勿悲已經不見了蹤影。彷彿他從來都沒有來過，彷彿剛剛經歷的只不過是一場幻覺。但是胸肺間傳來的痛楚，以及口腔里濃重的血腥味卻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朱孝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門口，喊著：「來人！來人！」
門外伺候的貼身太監聽到他的叫聲不對勁，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見到口吐鮮血的朱孝傑更是大驚：「千歲爺，您這是怎麼了？」
朱孝傑斷斷續續地說道：「李樂被人綁走了，快，快，快派人去找……一定要,活的……」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昏過去……
……
天光已經大亮
李樂被拖進地牢，扔在一條臭水溝里。他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整張臉浸在水裡，人也一動不動，好像已經完全死去。
……
「程家安！你就是個王八蛋，破了人家的第一次，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你把人家當什麼了嘛……」
這是一間餐廳，李樂的對面坐著一個面容矯好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
「程家安？程家安是誰？」心裡這麼想著，可是嘴上卻不由自主的說道：「行了吧，醫院修復三百塊的事情，搞的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不就是想多要點分手費嗎？說吧，哥不是吝嗇的人。」
對面那個女人立刻不哭了，嘟囔了一句：「這不差不多……」
「對啊，我是程家安，程氏集團唯一合法繼承人……」
……
畫面再轉
這是一間音樂教室，李樂看到自己手裡拿著一件陶笛，而他的眼中卻有一個穿著白衣裙的女子，臉上掛著淡然而安靜的笑容。懷裡報著一把琵琶，輕輕拔弄著。陶笛也跟著響起，但是李樂完全想不起這是一首什麼曲子。
等曲子奏完，女子淡淡地笑著，說道：「小安，你天賦不錯嘛。」
「哪裡哪裡，還是曄姐你教的好。」
「行了，別互相吹捧了，該放課了。」
「曄姐晚上有空嗎？」
「有事？」
「是這樣，晚上有幾個朋友一起聚會，他們都是帶著女朋友去的，你知道的，我沒女朋友，他們就是為了笑話我才辦這次聚會的。所以咯，想請曄姐你幫我裝裝門面。」
「小安你條件不錯，為什麼不找一個？」
「沒合眼的唄，我又不想湊合。所以咯，曄姐幫幫忙唄。」
「這樣啊，要不到時看吧，你知道的，我男朋友挺小心眼的……」
「別讓他知道不就得了？再說了，咱們師生關係，他吃的哪門子醋啊。」
……
畫面再轉
野營聚集地
一群男男女女圍著篝火坐在一起，喝著酒，聊著天。
坐在李樂旁邊的是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抓著一條烤羊腿，在不停的吃著。
「大飛，別tm吃了，這場野營專門為你辦的，你tm來這兒就是為了吃啊？」
男子笑了一下，低沉地說道：「你不知道食物的珍貴。」
「你tm幾年兵噹噹傻了吧？別跟我說什麼艱苦樸素，你們洛家到你這輩兒軍四代了，部隊里那些貓膩誰不知道啊？搞得好像剛從戰場上下來一樣，裝什麼b呀。『野戰軍』吧你？」
男子笑了一下，還在吃著羊腿，並不答話。
「哎哎哎，看那個大屁股妞，正看你呢，今晚上有你的野戰打了！看那個屁股就不是好惹的，小心你的腰哦……」
洛飛？他不是死了嗎？老子還在他葬禮上哭了一鼻子呢。這是李樂此時的想法。
……
畫面再轉
這是一家醫院，從來來往往的白種人和黑種人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家國外的醫院。李樂發現，自己能看到這些人，而人們卻看不到他。他感覺，自己身體飄在半空。
緊接著，他看到了洛飛，正在一個隱蔽的過道上，跟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男子正在聊天。
看到了熟人，李樂覺得很高興，便打算過去打個招呼。走近時，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洛飛顯得很激動：「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他是我最好的兄弟，為什麼要對他出手？」
中山裝男子的臉很白，白的很不健康，嘴角帶著淡淡的邪笑：「已經說過了，這事跟我沒關係，這只是命運的安排。」
洛飛低聲咆哮：「屁的命運！你們這幫人，動不動就命運命運，拿著命運當幌子，肆無忌憚的草菅人命，老子受夠了！」
男子皺著眉道：「別把我和那幫人相提並論，這樣真的很噁心。」
洛飛冷笑：「本質沒有什麼區別。」
男子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的更深了。
洛飛咬著牙道：「蕭驚鉉，告訴你，要是今天小安有什麼不測，你以後也別想安生……」
男子嘆氣，道：「這事真的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只是給你說了個預言，信不信由……」
男子話還沒有說完，急救室的燈「叮」地一聲亮了。
門被推開，洛飛急忙跑過去。
醫生摘下口罩，說道：「i'm sorry, sir. we tried.」
洛飛呆立當場。
李樂向急救室里看去，然後在病床上看到一張蒼白的臉，整個人呆住了。因為他看到，那張全無血色的臉正是他自己，正被護士輕輕的蓋住。
醫護報告：程家安，男，34歲。死因，春藥過量而引起的心臟麻痹。
李樂猛然間轉身看向呆若木難的洛飛，腦子忽然變得清醒，一個疑問在他心時產生：現在這個場景應該是自己穿越成李樂以前，而在這之前，洛飛已經死了足足八個月，聽他家人說是執行任務時，與國際雇傭兵遭遇，中彈身亡。但是現在，洛飛還好好地站在那裡，而自己卻「死」了，這是為什麼？
就在此時，李樂猛然間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著自己。轉過身時，他便看到了那個叫做蕭驚鉉的中山裝男子。
李樂看著他，男子也在看著他。
嘴角依舊帶著邪性的微笑，微微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李樂卻看明白他在說什麼：「你，該，回，去，了。」
……
畫面再轉
黑暗而寂靜，四周好像很空曠，隱隱的，好像有滴水的聲音，似乎還有一個小孩在哭泣。
慢慢的，李樂感覺自己漸漸適應了黑暗的環境。開始尋找水滴聲和哭泣聲。
終於，他找到了，那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赤身裸體，站在他面前。這孩子有些眼熟，到底在哪裡見過？
對了，這個孩子的名字應該叫「李樂。」
孩子停止了哭泣，站在他面前，稚嫩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李樂愣住了，他是誰？程家安？還是李樂？沉默只是片刻，便說道：「現在，應該是李樂吧？」
「那我是誰？」
李樂無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孩子並沒有讓他感到為難，自顧自地又問道：「你可以替我好好活著嗎？」
李樂回答：「可以，好好活著，不留下任何遺憾。精彩萬分，交最好的朋友，殺最強的敵人，睡最美的女人，喝最醇香的美酒，看最遼闊的風景，愛最值得去愛的人……」
孩子微笑，李樂跟前微笑
……
「額呃……」李樂猛地從臭水溝里抬起頭，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完全顧不上空氣里瀰漫著的腥臭味。緊接著，開始劇烈地咳嗽，好像要將整個肺咳出來。
咳嗽還沒停止，一陣嘶啞的笑聲傳來。
「咕咕咕咕呵，還以為你這娃溺死了，沒想到命還真硬，這麼長時間都沒死……」
李樂強行停止咳嗽，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卻看到一個被釘在牆上的人。
「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