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飛刀啊飛刀（上）
到家裡，李樂先回到自己的院子，讓青梅伺候著洗漱一番。然後就去找李勿悲。準備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他，看看以後需要注意些什麼。別到時候陰溝里翻了船，哭都沒地方哭去。
進了門，李樂就發現，李勿悲的神色比起早上來差了許多，懨懨地坐在藤椅上看書。東窗的書桌上鋪著一張宣紙，上面寫著「天地」兩個字。李樂沒怎麼太在意，徑直走到李勿悲跟前，從桌上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坐了下來。便道：「大哥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啊，要不要叫龍二先生過來看看？」
李勿悲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麼大事，老毛病了，別太在意，晚間時候調息片刻就會好，小弟不要擔心。」
「那就好。」李樂聽他這麼說，也放心不少。接著就道：「今天在宮裡發生了一些事情，想聽聽大哥的意見。」
李勿悲道：「是你打了福安郡王的事情？」
李樂奇道：「大哥怎麼知道？」
李勿悲道：「趙肆說的，他回來之後，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李樂吐槽：「舌頭真長，看來以後得給他嘴上加把鎖。」
李勿悲呵呵笑了一聲，道：「具體的為兄還不知道，你與我說說。」
李樂這才將整件事情的起源，經過，結果，完完本本的說了一遍。包括臨出宮時，張保對他說的話，也都一字不漏地說給李勿悲聽。
李勿悲拿著手裡的書本，輕輕敲打著桌面，一直等李樂說完，才道：「不是什麼大事，小弟不必放在心上。皇帝從來都不喜歡他這個狂燥易怒的兒子，聽說，宮裡除了他母妃，沒人喜歡他。再說，上次你二哥堵門，已經將他嚇破了膽，想來他也不敢怎樣。至於張保，且不說你只是表現的成熟些，並沒有什麼對太子不利的想法。哼！即便是有，他張保要拚命，也拼不到你面前。」
「大哥霸氣！」李樂笑著讚歎一句。
李勿悲又道：「閑下來幾個月，小弟要勤加練功才是。我與二郎能守你一時，卻不能守著你一世，往後更多的路要你自己走才是。」
李樂道：「我明白的，大哥放心。」
李勿悲點頭，然後又道：「晚飯後，你去找你二哥，他有些東西要教給你。」
兄弟兩個結束談話，李樂叮囑李勿悲好好休息，然後離開。
……
晚飯過後，天色將將暗下來。李樂帶著青梅兩姊妹，消食溜彎，向著李尋歡的院子走去。走到院門前，卻見李尋歡剛好從另一個方向回來。
李樂等他走近，笑著問道：「二哥剛從外面回來？」
李尋歡也笑著道：「出去給你打了些東西回來。」
說著話，從懷裡拿出三柄小刀，飛刀。飛刀很短，三寸來長，很薄，像一片柳樹葉子。說著話，就將飛刀遞到李樂面前。
李樂看著眼前一亮，接過飛刀，略帶興奮地問道：「二哥打算教我飛刀？」
李尋歡點了點頭，推開院門，讓李樂進去。李樂把玩著飛刀，和李尋歡一起，帶著青梅青娥進了門。
到了屋子裡，青梅青娥給他們倒了茶水之後，就退到了門外，隨時準備伺候著。
李尋歡從柜子里拿出一小罈子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捻著杯子和李樂對面坐下。
沒有過多的鋪墊，開門見山地講道：「練習飛刀的第一步，首先要練習雙手手指的靈活性。」李尋歡說著話，將手中那杯酒一口喝盡，放下酒杯，又拿起一柄飛刀，微笑著對李樂說：「就好像這樣。」
然後李樂就看到了讓他無比驚奇的一幕。小巧的飛刀在李尋歡的五根手指間來回的轉動，每一次飛刀從一根手指落到另一根手指的時候，指關節就會非常有韻律的輕輕彈在刀身上，飛刀就像在指間跳舞一般，轉到相鄰的手指節上。
這有些像上輩子李樂無聊的時候，經常隨手玩的轉筆，但是卻比那個要快的太多，而且還帶著指節彈擊的聲音。亮白的飛刀在李尋歡的手上，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就好像，一串白光在他的手指間來回竄動，時不時的會發出非常輕微的叮叮聲，指關節敲打刀身。緊接著，飛刀轉了拇指上，指間輕輕一彈，像是靈身一般的白光又出現在另一隻手中。並沒有因為換了一隻手，而顯得生澀，一如先前一般白亮遊離。
「哇嗚！」李樂的雙眼已經開始發光了。
「練習的時候，要配合一套真氣的行功方式，稍後為兄會教給小弟。」說話的時候，李尋歡已經停止了手上，接著又道：「這幾把飛刀還沒開刃，小弟可以試試。這是個苦功夫，小弟慢慢練。練習這個的主要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增強手指的靈活度，對敵時，靈活的手指總會起到讓人意想不到的做用。另一方面，配合真氣運行的方式，可以更好的感知到自己與飛刀之間的契合。這個小弟你在練習的時候可以自己體會。」
李樂聽李尋歡說著，自己也拿起飛刀開始轉動。上輩子在學校上課，無聊的時候就會轉轉筆什麼的，後來出了社會，也會拿著打火機之類的東西在手上轉動。所以，這第一步對他來說似乎還是比較容易的。
起初比較生澀，主要是因為，現在這具身體沒經過這方面的鍛煉，手上的靈敏度不是很高。但隨之兩三次之類，熟悉的感覺漸漸出現。飛刀在李樂手上越轉越順溜。雖說不如李尋歡那樣神乎其技，但也非常具有觀賞性。
李尋歡看著李樂手指間轉動的飛刀，眼睛亮了一下，道：「小弟看樣子非常有天賦。」
李樂淡然一笑，非常得意。
李尋歡接著又道：「練習飛刀的第二步，在於穩。手穩，心更穩。」
說著話，他將拿著飛刀的右手伸出，然後，整隻有就不再有任何動作。微笑著看著李樂。李樂起初不怎麼再意，還等著李尋歡下一步的動作。可是等了半天，李尋歡似乎再沒什麼舉動。李樂這才細緻的開始打量，然後他就發現一件更加奇妙的事情……
李尋歡握著飛刀的那隻手很穩，非常穩。不是穩如磐石，也不是不動如山的穩。而是，而是……好像手掌與飛刀之間的這片區域是完全禁止的，或者是決對的禁止。就好像，那一小塊的空間里，時間已經完全停止了。
李尋歡笑著道：「小弟看明白了嗎？」
李樂皺著眉頭，點點頭，又搖搖頭。點頭，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搖頭，卻因為他真的不明白。或者說，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做到的。
李尋歡又道：「小弟有什麼感覺？」
李樂想了想，斟酌了一會，才道：「穩，非常的穩。」
李尋歡收回手掌，笑著道：「對，就是這種感覺。只能用『穩』來形容，這是一種直接的感受，但要做到這一步，卻並不簡單。」
「哦？」李樂問道：「有什麼難的地方？」
李尋歡道：「『穩』字決分兩層，心穩和手穩。要做到手穩，其實不算太困難，只是一些水磨苦功夫，很多人都可以做到，比如書畫大家，或者一流的刀客，都可以做到。只要多多練習就可以，書法，繪畫的臨摹，或是每天拔刀幾千上萬次。練習的時間久了，手自然會穩，但為兄建議你練習的時候用雕刻，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飛刀與刻刀都屬於小刀，彼此間容易掌握。當然，你練習的時候最好也用飛刀。」
李樂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李尋歡接著又道：「然而，要做到心穩，就不容易了。」
說著話，李尋歡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才接著道：「心裡的『穩』是一種感覺，在練習的時候，感覺到了，就『穩』了。有的人，練了一輩子，還是不穩。而有的人，或許一兩天的時間，就能感覺到『穩』。這可以說是一種天賦，也可以說，是一種領悟能力。」
李尋歡說完這段話，聽得李樂滿頭黑線，心說，好唯心的理論！不管是「穩」還是「不穩」，聽起來就像是繞口令似的。不過，李樂還是能聽得明白，便說道：「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就好比，有時候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心裡突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一定可以成功，或者一定會失敗一樣？」
這種感覺，平常人都有，李樂上輩子，就感覺到過很多次。就好比打籃球時，當球脫離手掌，飛向籃框時，時常有一種非常篤定的感覺，成功，或者失敗。
見李樂這麼問，李尋歡失笑地搖了搖頭：「不是，總之，現在說不清楚。當小弟你有那種感覺得時候，自然就會明白。」
「哦。」李樂應了一聲，接著又問：「那『穩』的練習，是不是和性格有關？比如心性跳脫的人很難成功，而心性沉穩的人比較容易呢？」
李尋歡再次搖頭，道：「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如果以性格而論，大哥應該是很穩重的，但是在我與大哥一起研習飛刀技時，大哥很難掌握，而我卻很快就能上手。」
李樂嘆了口氣，心裡琢磨著，「穩」，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